第十四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二日清晨,牛仔很早就将他掌管的绵羊分批发给几位新来的囚犯,让他们帮助他放羊,同时还给他们每人一根精致的木鞭子,并嘱咐他们,尽量在傍晚之前回到小城,以免惹出什么麻烦。

周小同接过鞭子,望着在自己面前的羊群,突然间有些茫然。

虽说昨日晚宴上,牛仔说过会将他推荐给自己的上级,但这中间需要耗费多久,他就不得而知。一想到自己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要与这群绵羊为伴,他的心情就十分的复杂,并有些不甘心。

只是事已至此,他就算不甘心也没有任何的用,只能深吸一口气,驱散自己心中的负面情绪,然后驱赶着羊群,同时带着羲和的画像,向小城附近最近的草地而去。

……

清晨的阳光慵懒地照射在青草上,露珠反射光线,投射在周小同的脸上,有些晃眼。他微微偏转过头,将羊群驱赶到河畔,用羊厥将羊群困在原地,让它们就在这里吃草,而他则是找了一颗走势较为平坦的矮树,躺在树杈上休息。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间,周小同被一阵清脆的声音吵醒。

他睁开眼低头看了一下,看到在羊群前站着一位穿着绿色轻纱衣裙的少女,她一边握着盈盈青草,一边将其递到绵羊的嘴唇前,给它喂食。喂食的同时,她还用空闲的另外一只手,在羊毛上轻轻抚摸着,就像是抚摸一只温顺的小猫一样。

周小同见此,躺在树上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少女将青草喂给小羊后,然后走到河边的石头上,坐在上面,荡漾着双脚,掠起点点水花。此时周小同才看到,她原来是赤裸着双脚,但是让他奇怪的是,少女的双脚竟然无比洁白,丝毫没有因为赤足而沾染上任何的尘埃。

少女一直背对着周小同,他并没有看清对方的面容,但光看裸露出来的洁白如玉的脚踝以及白皙的颈部,他可以想象,少女定然天生丽质,似天上的仙子下凡。

就在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望着少女的时候,少女突然从河边跑到了羊群附近,一把抓起插在泥土中的羊厥,牵着绳子就要拉着小羊如同一位小偷一般跑掉。看到这一幕,周小同不能继续视而不见,便站起身来大声喊道:“喂,那是我的羊!”

说话的同时,他从树上跳了下去,要制止这位少女的动作。

忽然冒出来的声音将少女吓了一跳,她就像一只被惊吓的兔子,一下子站在原地,驻足许久才慢慢转过来,用一双清澈的眼眸在周小同的身上打转,然后双手背后,将绳子牵着的小羊挡起来,仿佛自己什么也没有做过。

周小同原本打算质问少女,可当她转过身来,他看到她的容颜时,一下子愣在原地,质问之语非但无法说出口,连自己手中的画轴掉落在地上也毫不自知。

“羲和!”他怔怔地望着少女的面容,喃喃自语道。

是的,眼前的少女就是他朝思暮想要看到的那个少女,两人有着相似的容颜,有着同样灵动的眼眸,有着同样的天真。

少女初始时还因为自己被人捉贼拿赃而感到局促不安,可听到周小同的自语声时,她又有些好奇地盯着周小同,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周小同似乎听到了少女的话,又似乎没有听到少女的话,仍然自言自语道。

“真的是一个怪人。”见周小同没有理睬自己,少女有些不满地嘀咕道。她一双似秋水般的眼眸转了转,看着周小同仍然呆呆愣在原地,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如同小狐狸一般,偷偷摸摸地将已经抓在手上的羊厥绳子重新放回去。

将羊厥重新扎入泥土后,她看到周小同还是那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就提醒道:“怪人,你的东西掉了。”

不过见周小同仍旧没有理睬自己,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目光空无地望着他的眼前,望着自己刚才所在的方位,女孩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悄悄地走到他的身旁,然后将他掉落在脚下的画轴捡了起来。

只是当她打开画轴,看到里面赫然就是自己的肖像画时,又变得无比困惑。

她确认自己是第一次看到眼前的怪人,可是对方为什么会有自己的肖像画,难道是怪人在私底下偷偷画的?

“喂,怪人,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还有我的画像?”少女将画像卷了起来,在周小同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才让他如梦初醒。他看着少女皱着秀气的眉毛盯着自己,并生气地问着自己,他“我……我……”了半天,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少女古灵精怪地望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你偷偷画我的话,可没有给我肖像费,你要赔我肖像费的。”

听到少女的话,周小同愣了愣,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答道:“无论你想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满足你,哪怕是星星和月亮,我都能为你将它们摘下。”

“要星星干嘛,又不能吃。”少女嘀咕道,她的眼睛转了转,用手指着自己刚才放回去的小羊,说道:“我就要这只小羊好了。”

“你喜欢,就拿去吧。”周小同走到小羊身边,将其牵了过来,将绳子交到女孩的手心。

得到自己想要的礼物,女孩浅笑起来,嘴角露出两颗小小的酒窝。她牵着羊,走到河水旁边,仿佛神仙一般,手指指了指,河水竟然倒流,从河里飞了出来,冲洗小羊的躯体。周小同看着这一幕,无比愕然,如此明显违反科学常理的事情,此时居然就发生在他的面前。

“这到底怎么办到的?”他惊讶地问道。

女孩招了招手,让他走了过来,指着面前空无一物的虚空说道:“你伸出手去摸摸。”

周小同按照她的吩咐去做,手指下一瞬间就感触到自己似乎碰触到圆滑的管道外壳。

“这是空气压力管,我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是不是很厉害!”女孩笑着说道,脸上一幅等待着夸奖的样子。

周小同用手去摸索,才发现这根无法用肉眼看到的空气压力管,其实是在一瞬间成形,然后从河面延伸到小羊的面前。受管子两边压力差的影响,河水才被汲取出来,逆流而上,喷洒出来冲洗小羊。

正当他想进一步去探索的时候,突然发现刚才还在眼前的压力管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它消失了?”周小同问道。

“是啊,我用完了就撤销了能量场,它自然就消失了。”女孩答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说罢,她的目光盯着面前被淋成落汤鸡的小羊,手指从对方的骨骼划过,随即小羊的皮肤就一点一点落到地面上,鲜血染红了青草。

“你这是?”忽然间看到如此鲜血淋漓的一幕,周小同有些震惊。他原本以为女孩喜欢动物,才会向自己讨要这只小羊,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对方转眼之间就会将这只小羊杀死。

“当然是要吃啊!”女孩答道,说话的同时,透明的箱子出现在小羊的尸体四周,将它囚禁在里面。接着清晨的阳光在箱子的四周分散成七色,好似一道彩虹。彩虹照射着箱子,唯有紫色折射进去,其余的色光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紫光源源不断地进入箱子中,对小羊的尸体进行消菌杀毒。

在少女进行这些动作的同时,周小同陡然间感受到周围空气的温度降了下来,他有些狐疑地四处张望,随后就看到了透明箱子的周围结出一层冰渣,对立面的羊肉进行低温处理。

他沉默地望着眼前所发生的事情,觉得一切都超乎自己的理解,无论是羲和的出现,还是羲和所展示出来的能力,总让他觉得这似乎只是一场梦境。当梦醒来时,他朝思暮想的女孩又会消失不见。

在这时,他突然看到女孩的身体就像在阳光照射下的冰层一般,越来越稀薄,似乎随时就可能化作一阵青烟消失在他的面前。

周小同立即变得焦急起来,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的女孩,不让她随风而去。

只是他的手指却穿过了女孩的身体,就像是碰到一层虚影一般,什么也没有碰触到。

他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望着女孩半透明的身体,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事情,只是能量使用过度,汲取一些能量进行补充就好了。”女孩笑了笑答道,随后无比认真地望着箱子里正在处理的羊肉。

“你是能量人?”看到女孩这幅样子,他联想起刚才那根看不见的管子,立即意识到这一点。女孩展露出来的手段太过惊人,正常的自然人是不可能在举手抬足间就完成这些动作,唯有她是能量人才能解释的通,而且她定然还不是普通的能量人。

女孩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看着箱子内被处理的羊肉。

待羊肉被紫光消毒杀菌后,女孩用手指在空间点轻轻滑动,仿佛神笔马良一般,一架亮白色的烤肉架渐渐被她勾勒出来。烤肉架出现后,她用手将处理好的羊肉穿在上面,然后转过身来对周小同说道:“快点找些柴火去,我一会儿分一点肉给你吃。”

周小同被她的话搞得哭笑不得,只能按照她的吩咐,在四周的丛林中找来了干燥的树枝,搭在烤肉架的下方,然后将其点燃,用火焰熏烤着羊肉。

女孩仿佛变戏法一般,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各种辅料,一点一点喷洒在上面,让调料的味道全部渗入羊肉中,让肉的味道变得更加香气宜人。大约等待了半个小时,羊肉变得酥黄香脆,女孩兴高采烈地将烤肉取了下来,用小刀在羊肉上比划了许久,分给周小同一只肥沃的羊大腿,说道:“这个是给你的。”

周小同接过羊腿,却没有吃,只是静静地望着面前的女孩,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尝着羊肉,仿佛吃到了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一脸享受的样子。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想要将其全部记忆下来,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了,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你为什么不吃啊,难道是我做的不好吃吗?”女孩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周小同轻轻撕咬一口,然后说道:“你做的东西,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听到有人在赞美自己,女孩一下子笑开了眼,用小刀一刀刀将羊肉割下来,用叉子将其送入自己的口中。不过她吃的并不多,仅仅尝了一口全羊身上每个不同的部位,然后就将全羊放了回去。

“喂,怪人,你到现在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还随身携带着一幅我的画像?”品尝过烤羊肉后,女孩终于想起了这件事情,转过头来,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小同,看他怎么回答。

周小同将自己的烤羊腿也放了下来,用河水清洗自己的双手后,坐在河边的石头上,望着女孩说道:“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你愿意听我说吗?”

女孩说好呀好呀,随后便坐在了石头上,赤裸双足在水里荡漾。

周小同慢慢说着,将自己与羲和之间地故事一点一点说给眼前这位女孩听着,从2032年的那个电话起,到两人逐渐认识彼此,再到两人因为矛盾而第一次分开,然后到地球毁灭前的那次重逢,再然后到船员文明的那艘逃离的飞船上两人的生离死别。

虽然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很久很久,可是在周小同心里仿佛发生在昨日,一切仍旧历历在目,讲述起来甚至连细节都能回忆的清清楚楚。

当听到周小同说自己是来自未来时,是为了找到那个和自己同名的羲和时,女孩惊讶地捂住嘴,有些不敢相信,随着周小同的讲述,她仿佛看到了那些发生在未来的画面,仿佛看到那个与自己同名的另外一个女孩的生平。

当她听到周小同说出理事长告诉他的那句“种子复苏,就是你心想事成之时”,她也一阵心神恍然,同时在心里暗自想着,难道自己就是眼前这个怪人要找的人?

可是她还是无法相信,因为周小同所说的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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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白色死神

第十卷 大风起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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