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绝望的爱

两天了,老杜还是没回来,少了老杜的客栈,就像少了主心骨一样,客人也变少了。

瑜尔一直也没再给莫青打电话,只是发了条微信,说她去了趟医院。好像是当年出车祸时留下的跛脚的毛病,比之前更严重了,右腿开始有了萎缩的迹象。如果严重的话,可能会瘸掉。

莫青点了一支烟,其实她好久都不抽烟了,自从肚子里有了这个小人,她给瑜尔回了一条微信:别受风。

莫青觉得此刻,她对瑜尔没那么恨了。

却又不知不觉开始想念文喆。

其实,连莫青都不知道,文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厌倦她的。他们相处的日子感情一直很好,如果不是几个月前的那场意外,或许他们至今还会在一起。

那时候,她经常和文喆去家附近的巷子里,吃一碗三鲜馄饨。他常开车带着她,把车停在路口,然后她牵着他的手,像个孩子似的,蹦蹦跳跳的走进去。两盏路灯下总会有虫子飞来飞去,发出低气压的嗡嗡声。文喆说莫青就像这些虫子一样,飞来飞去也不知疲惫。然后她会追着打他,真的会用力的打他,不会手下留情,发出幸福的响声。

那天的风很大,莫青和文喆两个人,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马扎坐下,“老板,来两碗三鲜馄饨,还是要多放点香菜。”

“好来。”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留着满嘴络腮胡子。因为经常来的缘故,莫青和文喆也算这的常客了。

“文喆,我给你生个宝宝吧?”莫青看着文喆坏坏的问。

“好啊,生个女儿像你这么美,生个儿子像我一样帅。”文喆帮莫青把掉下来的一绺头发绾到耳际,眼睛里面满是疼爱。

“不要脸。”莫青撇撇嘴,表示抗议。

“那宝宝叫什么好呢?”文喆一本正经。

“骆驼。”莫青说。

“瞎说八道,我的孩子怎么能叫骆驼。”文喆说。

“那你说,我们宝宝叫什么好?”

“骆忆青。”

“为什么是骆忆青不是骆爱情?”

“因为我可以爱很多人,比如我的爸爸妈妈,我的弟弟,可是一生的回忆只能是一个人,回忆全部给了你,难道不是比爱的分量更重些吗?”骆文喆认真的说。

“好,那就骆忆青!”莫青拍了一下桌子,“成交。”

馄饨被老板端了上来,碗边烫烫的,从碗里飘出了几股热气。文喆帮莫青吹了吹,然后递给她。

正要吃的时候,巷子里突然出现了几个骑摩托的男人,样子不大,但是流里流气,一看就是一群不务正业的社会人。手里拿着很长一截的棍子,透着狠劲。他们是冲着骆文喆和莫青来的。

莫青试图拉着骆文喆,赶紧走。那几个小痞子开始逼近他们,然后用很大的力气上来拖莫青,文喆把莫青护在身后,一把推开其中一个穿皮衣的男人,他打不过骆文喆,但是因为对方的人太多,文喆还是被他们包围了。莫青被其中一个男人拖住,他一直捂着莫青的嘴,莫青用力的挣扎,却使不上半点力气。莫青看到他们狠狠地踹在文喆的身上,狠狠地用拳头一拳一拳的打在文喆的胸膛,最后那个穿皮衣的男人拿着酒瓶,砸在了文喆的头上。莫青叫不出声来,只是满脸的泪,她看着文喆流的血,几乎要心碎的晕厥过去。

最后卖馄饨的老板大喊了一声:“警察来了。”那几个痞子才骑上摩托车,逃走了。

莫青几乎瘫在地上,她用发抖的双手抱着骆文喆,看见他的头上血流不止,莫青感到呼吸困难,最后不争气的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是骆文喆守在她的床边,她看到文喆包着纱布的头,脸色苍白,他的手还一直攥着莫青的手,然后莫青就心疼的哭了。他都是为了她,她清楚地知道昨天的那些人是谁指使的,一定是那个做进出口贸易的男人伤害了她最爱的文喆,也是那一刻,她从未有过的讨厌自己,她的过去她的不堪,此刻,却让他最爱的人来替她埋单。

之后莫青每天都会陪着文喆来医院换药,她给他熬小米粥,给他吹凉了再喂他吃下。他说,他特别幸福,挨打不算什么,因为他换来了莫青每天无微不至的照顾。

可是大概一周以后,就变了。文喆开始对莫青越来越冷淡,开始不愿意靠近她。莫青给他打很多电话,要么被无情的挂断,要么就是响了许久没有人接。这世上最残忍的伤害,莫过于在深爱至极一个人之后,被逐渐淡漠的远离。莫青在暗中偷偷的跟过文喆,然后看见他穿着那件再熟悉不过的磨绒衬衣,牵着另外一个女孩的手。

那一刻,莫青的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哭的很疼,心死的疼,她不知道哭到心死心还能不能活。

后来骆文喆提出了分手,莫青一遍一遍的挽留,只是徒劳。

最后,他冷冷的说了一句:“我厌倦了你,桔汀,你走吧。你和这么多男人睡过,我怎么可能要你这样的女人。烂货,你走吧。”

终于。他还是得知了莫青的过去,真相多肮脏,以至于他不能接受。

烂货,呵呵。

莫青的天,塌了。

她觉得都是她这些年造的孽,有一天都要还回去的。莫青开始还了,并且彻彻底底掏心掏肺的还回去。

然后,她查出了自己怀孕。

她没有告诉他,只是想保留最后的一点可怜的尊严。她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就算他不要她了,可她仍然爱着他。

最后,莫青给骆文喆写了一封信,一封好长好长的信,好像用了一个世纪才写完。一封让自己哭的死去活来的信。写完之后,她把它烧掉了,连同桔汀和莫青的灵魂一起烧掉,化为灰烬:

我早已预知了故事的结局,这份深入骨髓的眷恋,我的爱人。

从前的我,习惯了孤独。

直到你的出现,没有任何征兆。

如果没有了明天,只要有你,也会很快乐。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的生活,好像被前所未有的温暖唤醒,然后复苏。

那段时间,我不再流浪。

和你在一起,比幸福还要多出一百倍,然后溢出来。

最后的最后,我还是失去了你。

终于,你把孤独还给我,比没有你的时候还要刻骨铭心的孤独。

我的爱人,我终究还是失去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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