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老杜是个化妆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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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汐镇的这一天过得很快,莫青逛了很多古巷,却丝毫没有陌生感,仿佛是踏着白晓凡曾经的足迹,寻寻觅觅。

第二天,莫青在吃过一碗酒酿圆子之后,才发现广场拱桥那边异常的热闹,有很多的游客和朋友开始等在那,甚至有些拿出了单反相机准备着拍照。几个中年男人在桥中间热火朝天的搭着舞台,舞台上的红色地毯有些旧,甚至某些地方起了毛边。

“要办活动吗?”莫青问了问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的学生样的小胖子。

“对啊,今天决赛了。你难道没有看到嘛?”小胖子指了指挂在桥边的大红色条幅,肩膀被书包压得一边高一边低。

莫青踮了踮脚,才注意到了条幅上还算得上醒目的黄色大字:第二届“最青春”杯汐镇旗袍小姐暨摄影大赛—总决赛。

“是要选拔最美的旗袍小姐吗?”莫青点点他。

“上个星期复赛的时候,就已经选出五位美女和入围的摄影作品了,只是今天要选拔冠亚季军,选出来的旗袍小姐和摄影师还能分别得到一笔不菲的奖金呢。”小胖子把头靠了过来,一脸严肃的对莫青说,“是这个数。”然后伸出了一个微胖的拳头。

“十万?”莫青看着小胖子板正的表情有些想笑。

小胖子用力的点了点头,“不过那些美女是真的很美的,腿特别长,听说选出来的冠军还可以去演一个导演的新电影呢。”

“是张艺谋的吗?”莫青笑出声来。

“不相信算了,一会就有省里电视台的来录像。”小胖子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此刻路边的人越来越多,呜呜泱泱的,莫青决定上前去看看,或者说,他对那些旗袍美女更感兴趣。

桥头的台阶边有个棚子,很多人进进出出,她猜测那棚子大概就是这次大赛的后台了。

莫青走过去,隐约看到里面有几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姑娘,扎着复古的发髻,脸小小的,有种江南女人的韵味。

“嘿,你怎么在这?”棚子里面有个瘦弱的穿着旗袍的姑娘冲莫青招手。

她突然想起,是客栈的阿槿,因为换了一套衣服,所以有些认不出来了。

“快进来。”阿槿起身,把莫青领进棚子里。

换上白色旗袍的阿槿很有女人的韵味,旗袍的领子前面有一个水滴状的镂空,可以看到她白皙的皮肤。

“你是要参加这届的旗袍小姐大赛吗?”莫青问。

“是啊,我入围了呢,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获奖。”阿瑾的脸上涂上了胭脂,有些微微泛红。

“时间来不及了,得抓紧了!”有个穿着格子工装的男人婆,麻利的指挥着,应该是活动的统筹。

几位参赛的美女开始小声抱怨,“妆还没化呢,催什么催。什么破活动,今天连化妆师都请假,关键时候掉链子。”

“对了,莫青。你会化妆吗?今天的化妆师临时有事来不了了,可活动马上就要开始,我们临时的外援化妆师有点忙不过来了呢。”阿槿一脸为难。

“这个……”莫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看你脸上的妆容很精致,你要是会的话,可以帮帮他。”阿槿似乎又毫无了紧迫感,眼睛半眯着望着对面的那个男人。

对面的化妆师是个男人,一直背对着莫青,看不出年龄,不过有着硬朗的线条,正在半弯着腰,给一个旗袍美女打着粉底。虽然没有站直,但依然可以看出他的大个子和宽阔的臂膀。

莫青突然感觉这轮廓好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好啊,我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莫青想到自己从上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学习化妆,文喆常说,莫青的妆容特别配莫青的气质,莫青内双的眼睛配上一根细长的眼线,像极了冬天里的精灵。

“莫青,伴舞演员的妆还没有化,你来吧。”阿槿示意莫青过去。

“能递给我一下化妆包吗?”莫青戳了戳化妆师的背。

当男人回过头来的一瞬间,莫青差点就被吓得晕了过去。

这一次的他穿了一件高领的长袖汗衫,阔腿的裤子上面有很多的方形布袋,一双大牛皮鞋把自己唔得严严实实,他就是莫青在火车上遇到过的大个子男人。

“你……你怎么在这?”莫青没有想到,他居然是个化妆师。

“我来给她们帮忙的。”大个子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反而是一脸平静。

“坐火车的时候我问过你,你不是说你不到汐镇的吗?”莫青实在也想不通。

“我那天是去别的城市办点事,现在事办完了,我当然就回来了。”大个子男人耸耸肩,继续给演员化着妆。

莫青的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怀。

“对了,这次大赛是哪里办的?”莫青按捺住内心唐突的兴奋,故作镇静的问。

“这次是我朋友的传媒公司携手摄影家协会一起办的,规模挺大的,和省里市里的电视台都有合作。”阿槿又重新梳理了一下发髻,好像对莫青和大个子男人早已相识这件事情并不感到惊讶。

大个子男人看了阿槿一眼,眼神里略带着不满和质问。

外面的人又多了,嘈杂了起来。

当主持人宣布完开场词,阿槿和另外的四个旗袍美女就上台了,大个子男人化的妆容非常细腻,比莫青化的要精致的多。高光和侧影打得恰到好处,有种略施粉黛,却足以令人惊艳的效果,反而不会让人觉得妆容太过厚重。

第一轮是身穿旗袍走秀,先亮相,再由评委打分。

第二轮是才艺展示,各施其才。

有的旗袍美女开始换上自己的拉丁舞服装,有的在抱着自己的古筝试音,还有一个旗袍美女直接在台上用卸妆水卸掉了自己的妆容,纯素颜,然后和身边的朋友一起表演搞怪小品。莫青有些赞叹这个姑娘卸妆的壮举,至少在这个年代,敢在这种比赛场合卸妆的,为数不多。也许这就是她另辟蹊径的一种方式吧,算得上勇气可嘉。

阿槿换上了自己带的尖头高跟鞋和橘色礼服,把头发散下来搭在一边。大个子男人帮她系上蝴蝶结腰带,又重新给她补了补稍微花掉的妆。

“别紧张,肯定没问题的。”莫青走过去拍了拍阿槿的肩膀,她正在看一首歌的歌词,歌曲名字叫《猜不透》。

猜不透 相处会比分开还寂寞

两个人都只是得过且过

无法感受每次触摸

是真的是热的

如果忽远忽近的洒脱是你要的自由

那我宁愿回到一个人生活

……

“其实这首《猜不透》,我也不是太熟练,只是喜欢,没事的时候听一听。怕一会忘词呢。”阿槿对着莫青嘟了嘟嘴。“对了,看我这脑子,都忘给你介绍了,他就是我未婚夫,老杜。”

老杜只是歪了歪嘴,依然有点皮笑肉不笑,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看了一眼莫青手指上的乌鸦刺青又移开了。

老杜居然是阿槿的男朋友,也就是客栈的老板。莫青诧异。

“你是老杜?就是客栈老板?可你怎么会来这给他们化妆呢?而且画得那么好。”莫青看着老杜硬朗的外形,有些不可思议。

“他除了经营客栈,就是帮别人化妆了。我们这里只要有结婚的新人,都会请他。其实今天是我把他叫来的,除了帮忙化妆,还有一件更需要他的事情……”阿槿神秘的一笑,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主持人叫走了。

老杜就坐在莫青的对面,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红塔山”,问莫青,“你抽吗?”

莫青刚想接着,突然想到自己怀孕这件事情,便摇摇头说了声谢谢。

“我刚到汐镇的那一天,是你叫阿槿安排我住进第七年的吧。”莫青想到阿槿说过,是老板的嘱咐,她才不用下棋就有房间住的。

“你到的那天都那么晚了,按照往常的惯例,汐镇别的客栈早就没有空房间了,难不成让你流落街头被雨浇成一只落汤鸡吗?”老杜点燃了一颗烟,吸进去吐出来一个烟圈,在空中散开,像一个小孩的鬼脸。

“你可真不会说话,不过看在你帮我的份上,还是谢谢你了。”莫青觉得老杜的心还是很好的,只是嘴硬罢了。

“今天穿的顺眼多了。”老杜指了指莫青的衣服。

莫青想起来那天在火车上,自己穿的暴露无比的样子。

“不过你的牛皮鞋在这个季节就没那么顺眼了。”莫青很费解这么热的天,他穿的那么多难道不热吗?

“咳咳”,老杜没有搭话,只是咳嗽了两声,他的烟抽得很快,已经快抽完了,外面是阿槿的歌声。

你最近时好时坏的沉默

我也不想去追问太多

让试探为彼此的心上了锁

……

“骆文喆,你最近还好吗,?”听着歌莫青有些想念文喆了。

老杜咳嗽的越发厉害,是一种从肺里传出来的沙哑声音。莫青定了定神,拿起地上的一瓶还未打开的矿泉水,递给老杜。

老杜喝了几口,止住了咳嗽。

莫青突然想起棋盘上的字条,然后问老杜:“为什么是爱情的博弈?”

她看到老杜的眼睛里划过了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光,“等你什么时候能破解这盘棋局,你就什么时候再问我要答案。”

“哦。”莫青点点头。

“对了,那天阿槿问了我姓什么之后,才给我安排了房间,可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姓莫的?”莫青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初到汐镇那夜,阿槿问她的话。

“是……是你告诉我的啊……在火车上的时候……”老杜支支吾吾。

莫青回忆了一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候阿槿回到了棚子里,棚子外是雷鸣般的掌声。很显然,阿槿在这个环节表现不错。莫青也就没再问下去,也许她在火车上对老杜说过自己的名字,是自己忘了吧。

第三环节,是摄影师各自展示入围的作品。

棚子里面开始走进来一些带着边框眼镜和留着长头发的男人们,中间还有一个像男人一样穿着棕色衣服的短发女人,混在其中。

阿槿拿着组委会给的一幅摄影作品走了过来,莫青觉得特别眼熟,幽蓝的海水,女子的背影。她想起,阿槿手里的就是挂在第七年墙上的那幅画,原来,它是一幅摄影作品。

“谁叫你拿它去参赛了?”很显然,老杜也看到了。他指着那幅作品对着阿槿说。

“这是你最爱的一张,我并没有动墙上的那幅,我只是拿了你的单反相机重新去洗了。”阿槿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如果能获奖的话不也是一种特殊的纪念吗?

“给我。”老杜的声音很低,但是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

“已经入围了,难道你要放弃这次机会吗?”阿槿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

“我再说一遍,给我。”老杜有些生气了,声音越发低沉。“我不会拿它赚钱的。”

阿槿开始不作声了,扔下了那幅作品,啜泣的跑了出去。周围的人又从寂静到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一同比赛的几个旗袍小姐,看了一眼跑出去的阿槿和正在捡画的老杜,低头小声的交流着。

莫青觉得老杜很奇怪,一幅摄影作品而已。作品上的女子明明就是阿槿,为什么不能拿去比赛。而且刚刚这么多人,一点也没有给阿槿留面子,怪不得火车上会有那么疯狂的举动,因为他自己,就是个奇怪的人。

阿槿最终放弃了第三轮的比赛,冠军被那个卸了妆的素颜姑娘拿到。莫青觉得,阿槿有些可惜了。

拱桥上的人开始散场,汐镇渐渐的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旗袍小姐大赛之后,莫青就一直没再见到过阿槿。反而是这几天,老杜一直在客栈。她和老杜碰面的次数并不多,每次见了面也只是微笑着示意一下或是象征性地点个头。阿槿不在的这段日子,老杜照旧抽着七块钱一包的红塔山,照旧吐着一缕白烟然后从他长满胡渣的脸上袅袅升起,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汐镇的天气又凉爽了许多,已经是薰衣草的最后一季花期了。莫青换上了高腰的白色裤子,和略带花边的浅口袜子。她准备去看看,汐镇最有名的,树屋。这也是白晓凡生前,和莫青多次提过的地方,每次提及,白晓凡总是一脸欣慰又夹杂着一丝忧伤,她说,树屋是她最想去的地方,那儿的风景一定很美。

莫青走下楼梯的时候,听到一阵抽水马桶冲水的声音,然后碰见了刚从厕所出来的老杜。

莫青冲他笑笑,说:“老杜,你知道汐镇的树屋在哪吗?”

老杜按了一下墙上的开关,关掉了厕所里的灯。老杜的指甲有点长了,有的指甲缝里藏了黑色的灰。“在方云村,离这的话不算近了。”

“那…坐车的话,需要多久?”莫青问。

老杜看了莫青一眼,从口袋里掏出半截抽过的烟,“如果你愿意等等的话,就周三晚上吧,客栈打烊了,我带你去,正好下周我也要去趟方云村办点事。不然你自己去,容易迷路。”

“嗯,也行,那就麻烦你了。”莫青没想到老杜会主动提出捎她一程。

老杜走向吧台,不再说话,拿出火机把那半截烟点燃。

“能给我做一杯美式咖啡吗?”莫青问了一句。

过了一会,老杜递过来一杯,莫青嘬了一口,舌尖弥留了淡淡的咸,说不上来的香醇,仿佛里面加了丁点的盐,但是不难喝。

“其实,我也会做咖啡。”莫青看着老杜刚刚做咖啡的身影,突然想到了什么。

“哦?比如?”他似乎很感兴趣,回过头来。

“花式咖啡,像拿铁,卡布奇诺,维亚纳咖啡,爱尔兰咖啡或者泰式冰咖都可以。”她说了几种自己最拿手的花式咖啡。

“看不出来啊,改天做给我尝尝吧。”老杜抱着双臂,一副还蛮期待的样子。

莫青的咖啡一直都做得很好,这也是业余生活里最让她痴迷陶醉的一件事情。

“老杜,你是北方人吧?”他今天穿的依然是一条厚重的长裤,军绿色。

“不出意外,我们应该是一个城市的。鹤安市对吗?”老杜歪嘴一笑。

莫青瞪大了眼睛,“对啊,可是……你怎么知道?”

“你在住店登记资料上写了,”老杜耸耸肩。

“你在鹤安市哪个区?”她感到不可思议。

“槐五区。”

“天,居然是槐五区。”

槐五区紧挨着莫青住的南外区,她越发觉得匪夷所思,他们曾经居然都生活在同一个城市!

那么,老杜之前会认识莫青吗?会知道她是桔汀的过去吗?怎么会,莫青压根就不曾见过老杜。世间的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百转千回,有太多偶然。

她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打算趁着这个时间,回“第七年”的房间里,休息一下。

“对了,你那天在火车上为何如此疯狂?”莫青走了一半,又回过头去。

“有吗?我已经忘记了。”看得出来老杜不想提及,搪塞过去。

莫青没再追问下去,她觉得老杜是个有故事或者有秘密的人,说不上来,但她相信她的直觉。

可是,老杜背后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客栈的棋局也好,那幅幽蓝的画也罢,太多她捉摸不透的事情了。

其实,每个人都有秘密,关于骆文喆的秘密,莫青是在Rainbow那天的秀之后得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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