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们面对的病人是白毛，他和你是不同的，我们顺着他幻想的故事进行扮演，你可能要问，他有什么故事？我可以告诉你，他的故事里也有一个妹妹，就是小夕，我们长期记录发现，这好像根深蒂固在了每个人格的骨子里，你也有这种感受吧，莫名其妙就想去保护小夕。”
我望着他，我没有说话。
九叔继续讲道：“白毛比起其他人格，更接近于主人格，故事里，他为了替母亲治病，迫不得已去赌博，去抢劫。哪怕进来之后，他仍然念念不忘，并且将这里看作监狱，为了越狱，他做了很多准备，我们也不知道他走到了那一步，这就是他的故事。”
“我们根据他的故事，安排了一些手下给他，比如强子，是我们临时找的人，他们大部分人演技很拙劣，但就算这样，白毛还是没能发现，他的故事其实很不真实，他有着无比强大的防御机制，这让我们很束手无策。”
“他始终没有意识过来，不过，好在出现了你。”
几人的目光汇聚在我身上，我如坐针毡，我仅剩下了一丝理智在思考，无论如何，我必须保持冷静，绝不能慌张，我不会轻易放弃自我，否定自我。
我想了想说：“好吧，我知道了这些之后呢？你们打算怎么对付我，不对，是治疗我。”
我扫过众人的面孔。
九叔顿声道：“丁磊说服我参与这项研究，是他提出采用角色扮演的治疗办法，这个在国内绝无仅有，其目的，为了更好倾听病人的心声，我和丁磊都非常反对手术治疗，这跟杀人没什么区别。”
我快要失去了耐心，我着急说：“我不想听这些，你直说吧，要对我怎样？”
“我们想通过这种办法，将病人从幻想的故事里唤醒，很显然，病人深深陷入了你的故事当中。”
“我的故事？你的意思，是我害了他？我根本不认识他，憋屈死了，我找谁说理去？”
真的，这让我难受。
“第一反应总是排斥。”九叔说：“之前，我们一直试图消除附属人格，让他们自相残杀，结果均以失败告终，反而使得患者病情恶化，到了不可逆转的地步。附属人格一旦出现，就有了自我保护的意识，会抵触一切让他消失的东西，后来我们改变了治疗方向，不再主张消除附属人格，而是诱导整合。”
“老哥，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你说那么复杂。”何首乌插嘴说：“一句话，你们在余晖身上看到了希望，其他人格不排斥他，也不讨厌他。”
听到这个，我一个激灵，之前遇到的人好像的确是这样，他们选择相信我。
他们是陈小东的附属人格吗？
“对，我们初步怀疑，是陈小东自身的防御机制，执行了整合，也就有了你。”
“你说我是这么来的？”
“对。”
这么来的？比从石头里蹦出来还要离奇，我不了解陈小东，一点也不了解！我只是零星知道一些！
我提出要求：“我想彻头彻尾听听陈小东的事情，不要试图骗我，我会找出漏洞。”
“我来说吧。”小夕开口说：“我哥的童年其实不幸福，挺惨的，生下来就被人遗弃在了医院。”
“遗弃的？”
“嗯，他是我爸妈从医院领养的，听我妈说，她那天半夜发高烧，我爸陪她去了南天医院，这才才遇到了我哥，他被遗弃了，他们就接过手照顾了一阵，后来警察找到了我哥的亲生母亲，对方是一名在校大学生，根本没有抚养能力，她跪在我爸妈面前求他们收养孩子，我妈询问孩子的父亲，得知，对方是个骗子，骗她说自己是卖保健品的大老板，其实他的真实身份是扒手，后来我爸妈去找他，是在看守所找到他的。”
听到这里，我联想到了几人，王大庆，张好运，海大头他们。
记得，王大庆是个职业扒手，被抓过。张好运是卖保健品的商人，他总是满嘴谎言，而海大头的母亲也有过半夜发高烧的经历，当天他们都去过南大医院。
等等，为什么小夕说的是南天医院？一字之差，原来那些是假的吗？
小夕说着：“两个人都不肯养孩子，我爸妈每次约他们见面，他们总是推三阻四，就算见面也是不断争吵，永远没有结果，其实我爸妈是下定决心收养我哥的，只是想让对方签协议，以后不会要回我哥。”
我回忆起来，在黑房间里，所有人一直争吵不休。
他们难道是陈小东现实生活中影射出来的人物吗？我也是？
我不知所措，这不是有没有病的问题，我知道，自己很大可能得了病。
“你还好吧？”小夕停了下来。
“你继续讲。”我看着她。
“小时候，我哥经常和邻居家的小孩打架，那小孩比同龄人大一圈，他经常被人打的鼻青脸肿，但他老说是自己摔的，从来不告状，我爸就给他画了下来，家里挺多画，都是他的狼狈样。那小孩，后来倒是挺服他的，也不是打不过他，就服我哥那股子倔脾气。”
她一边说着，我心中就浮现了一个人的形象，我问：“那小孩叫什么？”
小夕说：“小名，小虎吧，确定挺虎的。其实……”
我沉了一口气，举手打住刚要说话的她，“不用说了，我了解他了。”
“我还没说完！等我把话说完。”小夕看着我：“我哥表面上非常勇敢，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其实，你知道吧，有的弱者会去装强大避免被欺负。我哥就是这样，他的强大都是装出来的，他内心是孤独的，胆小的，他早知道自己不是爸妈亲生的，但他不说，总是在背后拼命保护我，没人敢欺负我，长大后，他开始保护我们整个家。”
小夕很激动，双手撑着桌子，大声说：“我懂的，他更多是为了报恩，所以才把自己变的那样有担当。真实的他，会在夜里偷偷哭，会担心被高年级的人揍，但他为了报恩，把最真实的自己囚禁了起来！他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家，才得了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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