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再次面临血流成河的画面，尽管当前的情况还不如当年所遭遇的万分之一，却也是让早已经淡忘那些画面的无妄震惊不已，恍惚间它好似听到马蹄声在耳边响起，如同雷鸣。刀光剑影间便有人血流如注，有人放声怒吼，更有人悲忪痛苦。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而熟悉，就连空气中弥散的气息都是那么的让人怀念。
一声怒吼将失神的无妄带回了现实，它看见一人仰头倒下，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发出怒吼的却是对面的人。那些人面目狰狞的看过来，目光里有按捺不住的凶光闪烁，便是如此那些人也很是有耐心的没有一起冲上来，而是选择了小范围的冲突。这不像剪径的做法，倒像是在打擂台。双方已是交手多次，输赢各半，后面还有两场比斗才是最为关键的地方。赢了自然是能够安然无恙的离开，但若输了便是要留下一半的货物和一半的人马，这对任何一个商队来说都是个不小的损失。无妄既然已经站到了这里，自然是不会那么轻易就输的，倒是对方能够如此淡定让无妄有些猜测。
接下来一场，是无妄这边输了，如此一来两边输赢还是持平，剩下那场也就成了关键。无妄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谁知它还没站出来，就听得远处传来轰隆声响，显然是有大队人马正在快速赶来。而对面刚才还一脸怒容的小队长模样的人物立即喜上眉梢，就差没开心的在地上打滚了。
如同奔雷一般的声响袭来，原本还抱着希望的商队诸人神色立时变得苍白起来，他们又何尝不知道对方刚才是在拖延时间，可还是不得不答应对方比斗。若是商队仗着人数众多能够欺负眼前这小股流寇，那么接下来也就有大把苦头吃的了。到时这些流寇也不跟你正面接触，就一路骚扰过去，如此一来商队不仅要浪费许多时间在赶路上，并且遭受的损失要比现在更多。
此时对方大批人马赶来，那么久只剩下一个结果了。
一队凶煞气息很是浓重的人马骤然停在商队面前，这些人穿着颜色不一的衣物，但却无一例外在左手臂上戴着一个两指宽的铁环，统一制式的弯刀，目光里带着阴冷气息，看向商队这边的时候，眼里隐约透出一丝火热，却不是因为货物，而是因为地上的鲜血。有人甚至闭上眼睛很是享受的嗅着满是血腥味的空气，一副陶醉模样。
小队长模样的人一脸狗腿的小跑到当前一骑面前，笑容谄媚的说着什么。而那人在听了之后则是颇为满意的点点头，用弯刀轻轻拍了拍很会来事的小队长肩膀，脸上则是露出凶煞的笑容，他轻轻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缓声道：“刚才我的小兄弟选择跟你们比斗，我呢也不想坏了规矩，剩下的那场就由我接下了。你们谁出来应战？”他笑着眯了眯眼，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在这批人马出现的时候，商队的人就已经被吓破了胆子，此时哪里还有人敢应话，一个个噤若寒蝉，似是在等待审判一般。那人很是满意商队这些人的表现，又是轻轻拍了拍刀鞘，发出咔咔声响，冷声道：“我数五声，如果没人应战，那就按照约定将一半的货物和人留下。”
这话一出，商队的人个个脸如死灰，根本就生不出反抗心思，他们只期望对方当真能够信守承诺，若是再生出什么波折来，那可就麻烦了。而流寇的头领对于商队当下的表现很是满意，用一种很是慈祥的微笑看向他们，也看向他们那细嫩的脖子，想着手中的刀是否能够轻松的斩断。只是如此想着，他就好似看到了鲜血涌出的画面，而这让他感到莫名的兴奋。
尚未数数，那人就已经发出嘿嘿的怪笑声，渗人无比。
“一。”
“二。”
“三。”
三数过去，还没有人站出来，大局基本上也就这么定了吧。那人眯着眼睛扫过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很是得意。
“四。”
这句尚未落下，一直都在观察的无妄便是站了出来，站在鲜血流淌的地面上，微微抬起头看向那人眯起的眼睛。它能够清楚的看到对方的瞳孔骤然缩了一下，露出了宛若蛇一般的笑容，眸子深处更是闪过一道冷光。
“还真有不怕死的。”那人笑着，右手按在刀柄上，“这场如果你们输了，赌注可就不止刚才说的那些了，我要你们全部的货物和一半的人。”那人声音骤然一冷，带来无形的压力，为了防止出现不必要的麻烦，他就是要商队的人感到害怕，以对方的人来阻止出战的人，这也算是一种攻心手段了。
果然，那人在说出加注的时候，商队的人立即上前想要将无妄拉回去，但以这些人的力量哪里能够拉动无妄。只见无妄好似生根了一般站在原地，仍旧看向那人眯起的双眼，它当然明白对方的意图，不过它不会轻易退缩，哪怕商队的人已经开始说很难听的话也一样。
“自己找死就不要拖累我们。”商队的人见拉不动无妄立即低吼起来，旋即又抬头看向那人赔笑道，“大人，这人不是我们商队的，这场我们认输可以吗？”这人竟是直接就把无妄给卖了，哪里理会站出来的无妄。
坐在马背上，轻轻摩挲着刀柄上的纹路，那人沉默着，似是在思考。而那人默不作声，商队的人也就不敢再说话，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而是乖乖的站在那里，等待着对方的回应，心里头则是将无妄给咒骂了上千遍。
思考良久之后，那人好似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缓缓点点头道：“留下一半的货物和人，你们可以走。”他扬了扬手，便有人上前开始轻点货物，同时也开始挑选要留下的人。这时商队却是比之前更加乱了一些，不时传来嘶吼声响。
而无妄如同石像般站在那里，良久之后才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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