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母亲随口问了几句我在学校的工作。
“孟莉丝没闯祸吧？”
我心里叹了口气，母亲恨屋及乌，知道我是被孟莉丝母亲抛弃后，连带着对孟莉丝也很少有好感。
“我家莉丝这么乖，怎么会闯祸呢。”
吃完饭后，趁着空闲，我和父亲谈起了那件事。
“你还是决定搬出去？”父亲沉吟着问我。
“是的，总是在你二老这也不是办法，再说学校那边安排有教师宿舍，我和莉丝两个住着还很宽呢。”
“嗯……这样莉丝也不必每天走这么远去上学。准备好了，你就搬吧。”
父亲身为中学校长，他和母亲所住的房子自然也就靠近中学。
龙潭中学离小学距离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对于刚六岁的莉丝，我也不太忍心她每天早起走这么远的路。
而且，我们三姐弟中，二哥和大姐早就独立出去，留着我带个孩子还赖在父母家中。这让外人知道总会风言风语，为了避开这些，还是干脆自己搬出去比较好。
晚上休息，便是看电视的时候。电视上正放着一部名为《康熙王朝》的电视剧，本来莉丝也非常感兴趣。可是每晚八点她就得睡觉，这样一来总也接不上剧情，看得迷迷糊糊，后来索性就放弃了。
这时候她在干什么呢？
我从沙发上起身，这丫头刚才神神秘秘地在阳台上不知玩着什么。我走过去一看，却见她的耳朵里塞着耳机。
“莉丝，你在干嘛呢？”
“嘘——”莉丝皱着眉头朝我挥手，示意别打扰。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我不由笑了笑，打量了阵她手里的玩意，这不是我以前放家里没用的小收音机么？
这种小收音机十块一个，结构非常简单，甚至连天线也不具备，不过对于充满童心的莉丝来说，却是非常有意思的玩具。
“你从哪翻出来的？给papa一只耳机。”
我侧脸过去，莉丝取下一只耳机揉进我耳里。
“你知道他们在放什么吗？”
莉丝说：“这是一个放音乐的频道。”
这时耳朵里正好传来女播音员好听的嗓音：“这里是……音乐之声节目。”
“papa想听什么？”
莉丝举着收音机，一副这里面的节目都是我的样子。
“哦，还有什么节目？”
莉丝按了下按钮，一阵杂音扰耳后，又渐渐清晰。
是说相声的，莉丝又按了下，声音又变作打广告的。
来来去去其实也就三四个节目，不一会又转回之前的“音乐之声”。
莉丝玩了会就泄气了，将另外个耳机也塞进我耳朵，把收音机抛给我。
“papa自己听吧，送给你了！”
说完这丫头就踢踏脚步，跑回客厅看电视去了。
我站了起来，推开阳台上的窗户，夜风袭来，吹得我的脖颈凉丝丝的。看着天上倒挂着的满天星斗，我不由出了神，直到耳机中突地传来一阵播报：“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八点。”
我取下耳机，朝身后唤了声：“莉丝，该睡觉了！”
“知—道—啦！”
声音拖得长长地，显出不乐意的情绪。
父亲家里有三间卧室，但有次鼓励莉丝一个人睡间房时，她总说害怕，也就只好在我睡的房间里弄了张小床。
拧好洗脸帕，帮莉丝好好擦完脸；又倒好洗脚水，给她端来凳子。
“好好洗脚，别玩水。”
我这样说了一句，但莉丝还是在脚盆里使劲拨弄着水花，哪里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我伸出自己庞然大物般的脚掌，一把踩住莉丝的小脚。这丫头尖叫起来：“呀！papa是个坏蛋，仗着自己脚大欺负莉丝！”
“哼哼，还好不好洗脚？”
“好啦，好啦。”
母亲从我俩身旁走过去：“都多大的人啦，还跟小孩子一样玩闹。”
我和莉丝赶紧收声，等到母亲走过去后，莉丝前倾着身子，低低地对我说：“papa，奶奶是不是很讨厌莉丝啊？”
我揉了揉她已经剪短的发丝：“不会啊，只是奶奶喜欢你的方式不同而已。”
“哦。”
莉丝擦好脚，换了睡衣，我替她掖好被子时，莉丝将这个身子缩进被窝里，闷声对我说：“papa也要早点睡哦。”
“嗯，古德奈特。”
“古德奈特，呼呼。”
互道晚安后，我才将她窗前温馨的粉色灯盏熄灭。
——
我是怎样醒的呢？自己也忘了，只感觉到眼睛感到一阵迷蒙的光芒。
心里迟钝地想着：“这光好像莉丝床头的灯光。”
再然后，我才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但只看了一眼后神智突然清醒。
确实是莉丝床头的灯亮着无疑，但莉丝呢？被子被踢开一半，然而莉丝却不见了！
还好只不过一会，我就看见莉丝鬼鬼祟祟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然而她却没有睡觉，只是坐在床边，灯光不是太清晰，而我也虚睁着眼，看不见她的表情。
等了一会，莉丝还是没有动静，我不由出声道：“莉丝干什么呢。”
“啊、papa你醒了？”
我也不再掩饰，揉揉眼坐了起来。
“大半夜地干嘛不睡觉？”
莉丝从床上站起来，靠近了我，只听得她说话声断断续续。
“papa，莉丝做了个梦……梦里有一片大海，莉丝就那里游啊游，游啊游，游啊游的……”
“然后呢？”
“然后莉丝醒了。”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道：“那赶紧睡觉吧，不早了。”
“睡不了啊papa。”
“为啥？”看着莉丝纠结的脸孔，我忽然醒悟过来，“我家小公主尿床啦？”
莉丝连忙凑过来捂住我的嘴巴：“不要和奶奶说！”
“唔，好好，不说。”
知道详情后，我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尿床了就早说啊，怎么坐在床边不动弹呢，不冷吗？”
“床……都湿了。”
“好吧，让为父看看莉丝的大海湿成什么样。”
“讨厌啦！”
我掀开被子，摸了摸果然有一片湿润的温暖。我笑道：“莉丝不是会游泳吗？”
莉丝被我取笑后，也不甘示弱地说道：“池子太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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