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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垚文有记忆的时候开始,他的人生就与其他人不同。
他记忆最深刻的一幕是他五岁的那年,本来五岁的记忆放到如今应该会模糊不清的,但那件事,对他的影响很大,致使它深深地刻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垚文五岁之前,家里人待他还算友好,只是他的父亲,对他似乎显得有些冷漠,每天初入家门都偶尔扫视他一眼,然后面带遗憾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满是失望的气。
他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这样,只是父亲怀中的温暖,他从来没有感受过。
后来,有一天,父亲路过的时候,他在一旁像一只欢脱的小鹿奔跑着,一个不慎踢到路上凸起的石头,狗啃泥地摔倒在了路上。本来,幼小贪玩的他平日没少摔倒,这一下其实算不了什么,对于他来说只是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继续的事情。
但父亲在旁边,从来没有得到父亲关心的他,便想趁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来引起父亲的注意,于是,他一边爬起,一边放声地大哭起来,连眼泪都如黄豆般大小地滚落了出来。
他以为这样会得到父亲的同情,接着他就会走过来,像其他的小孩子的父亲一样,来安慰哭闹的他。
但他的父亲和别人不同,他的人生和别人不同。
父亲是走过来了,不过没有蹲下来亲切地抚摸他的头,反而是出乎意料地,甩了一巴掌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只是他所没有料到的结局,小小的脑袋一时间不知怎么去思考了,呆立在原地,连哭泣都已经忘记。
父亲居然打他?
明明他摔倒了需要安慰,需要疼爱,但父亲却反而打了他一巴掌?
他想不通,理解不了,无论怎么样。
他看着父亲,发现父亲在怒视着他,瞪圆的瞳孔十分得吓人,鼻子里进去的粗气、胸口处上下起伏的动作意味着他的生气不是装样子装出来的。
他的确在生气,他为什么在生气?
然后父亲开口了,“没用的东西,既然是我垚家的子孙,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掉眼泪!”
哈?他听不懂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回答,保持着沉默。
接着父亲又留下一句,“记住,垚家之人,没有眼泪。”便拂袖转身离去了。
留下了原地一脸不可思议的他。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他明白了,他和那些在街道上欢快地追逐的同龄人是不同的,他们的生活也是两个世界的,他们今后的路,也不会有交叉点。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也就是父亲所说的,“我们是垚家人。”
只是,那时候的他,也包括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他,都不明白,“垚家”二字,究竟拥有着多少含义,以至于让他的童年,变得不再像童年。
而某些种子,还是埋下了。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无聊的,可怕的……
永远不停地修炼、修炼、修炼,为了配得上“垚”这个姓而不断地努力练习,以此来挺高自己的战斗能力。
后来,为了更好地加快自己的实力增长速度,父亲找来了精英骑士团,从那以后,他每天的实战对象,就是精英骑士团里的人,结果自然是,一路被虐过来。
而每一次失败,他得到也只会是父亲的责罚,接着便是并命令在大厅里长跪不起,思索自己白天的战斗中失误的地方,明确得失,弥补缺点,直到确认自己第二天可以赢了之后,才能站起来。
而第二天,依旧是失败,毕竟进步的速度,总是有限的。
他昨天打不赢的对手,今天也很难打赢。
依旧是跪着,并且还有可能挨几下鞭子,那个时候的他,都是在咬着牙死死地坚持。
因为,除了坚持,他没有其他的办法。
没有会同情他,周围的人只会说,“咦,那个不是垚家的小辈,不知道实力怎么样?”
看到他,先想到垚家,再联想到他的实力,而看不到他现在所收到的磨难,这就是现实,他所要面对的现实。
所以,那个时候的他,牙齿咬得比任何人都紧。
“我是垚文。”他这么对自己说,但这个激励是来源的莫名其妙的,他认知这些事物,却不能理解这些事物。
精英骑士团的那些人早已被他父亲下令无需留守,所以每次他都是被虐得遍体鳞伤地回来的,而这个时候,他换来的,只会是父亲冷漠的眼神,不屑地话语。
“你是垚家的人,怎么可以连一个精英骑士团的普通成员都打不赢?”
为什么我是垚家的人,就一定要打得赢他们?
为什么我是垚家的人,就没有成长的时间?
为什么我是垚家的人,就得失去,无忧无愁的童年。
这些东西,只会在某个时间在脑海中一闪而逝,此后便不见踪影,无处寻找。
每次他在大厅里跪得面色苍白的时候,他母亲都躲在很远的地方悄悄地看着,眼中的哀色不减,仿佛跪下的不是垚文,而是自己。但这又如何,她是不敢上前的,垚文的父亲,在家中,有很大的威势。
有一次他因为疼痛加太过疲劳,晕过去了,被父亲一脚提醒,迷迷糊糊睁了下眼,又倒了下去。
据后来的母亲说,如果那次不是她及时跑出来阻止的话,可能他会被父亲活活地给提醒。
那句话让他震惊良久,这时,他才不得不承受,他在父亲的心中,根本就没有多少地位,他父亲在意的只是,他这个人的实力,能否配得上垚家这个名号,不然的话,他就只会是一个弃子,而不是,他的儿子。
他明白了,悟透了,知道再把希望放到这上面是可笑的,幼稚的,只有想着怎么打败明白的对手,才有可能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在自己的家中,却反而过着残酷的生活,这就是垚文的童年。
怀抱了正确的思想的垚文,终于在之后的某一天,打败了和他实战的对手,虽然那天他也同样伤得不清,但最后的结果是他站着,对手趴着,就足以让他激动许久了。
而他兴高采烈地回去把这个结果告诉父亲时,得到的只是一个“嗯。”
热情瞬间就被浇灭,那一刻他决定再也不把任何事情告诉父亲。
第二天,他的对手又上升了一个级别……
然后又是之前的循环,失败失败再失败,最后成功。
接着对手的实力继续上升。
垚文,他就是这样,再牺牲了自己的童年,经历了无数的残酷之后,慢慢地成长了起来,直到,精英骑士团里,再无敌手,他成了人人口中的天才,大陆上最年轻的强者!
无数的骄傲与荣耀向他扑过来。
这就是他历尽艰辛所收获的回报。
“那是谁啊?”
“垚文啊,你不认识啊,垚家的那个垚文啊。”
“垚家的啊,怪不得那么厉害,不愧是垚家。”
“是啊,我可听说垚家好几辈都没出过想垚文这么厉害的人物了。”
“啧啧,真是给祖先长脸了。”
原来,他的实力,与垚家的荣耀,是并存的一种东西,只有他实力强大,垚家的荣耀才叫荣耀,他的弱小,只会把荣耀变成可笑。
不久后,他的父亲得了重病,无药可医,即将离开人世。
那天,他走到父亲的床边,看着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父亲,他脸上哀伤,心里却是无比的畅快。
是的,的确是畅快,因为从此以后,不会有人在逼迫他了。
父亲是他童年的阴影,童年的恐惧,现在,这份阴影和恐惧要走了,他怎么会不高兴?
父亲望着他,张了张艰难地双嘴,在他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冲着他笑了。
那一笑,似乎满是欣慰,满是满足……
他为什么要笑?
接着他听到他用缓慢地语气说道,“有了你,我们垚家,还能……继续地,坚持下去……真好……啊。”
说完,一口气没上来,离开了。
直到和卞鸿相处后,他才明白,父亲所做的一切。
只是,恨的源头,依旧存在。
不久后,他的母亲也死了,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
“不要怪你父亲,他也是……有苦衷的。”
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