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的痛苦在空气中遁隐,血液才刚刚溅出,就被大雨洗刷掉了。
凌乱的街道,两股洪流,一股在退,一股在前进。
交接的地方,不时显隐着红色的血线,连成了一片天,尽收入后面人的眼瞳之中。
接着,是绝望的呐喊,是不甘的嚎叫,以及,无力的挣扎。
天罗帝国1056年秋季,叶辉城破,数千名冒险者,暴露在由刘远带领的军队的利刃之下。
严茜带领着冒险者拼死抵抗,且战且退,意图从叶辉城东门撤退。
冒险者,再一次陷入和三年前克里伦草原之战一样的境地。而这次,还会再有一名少年,从后面下冲-出来,拯救他们吗?
可能,不会再有了。
一直期待着别人的救援,迟早会把自己拖入深渊。
由于得到的命令是剿灭令,便随着刘远的军队的推进的是,残酷冰冷的杀戮。
一具具尸体倒下,一条条生命消逝,叶辉城,这一刻名为修罗地狱。
是冒险者的炼狱。
“顶住啊!”严茜呐喊道,她已经身先士卒,战斗在第一线,保护着身后,无数人的退却。
疲倦加受伤,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坚持过来的,大雨打死了她的发际,打碎了她身为女子的那面柔软,竖起的是一道,冒险者之王的坚不可摧的精神之墙。
她的呐喊,她的咆哮,她的悲愤,她的抗争。
是催发剂,激活了每一位冒险者内心中,最极端的力量。
灵魂上的傲然,是对每一个帝国士兵的蔑视。
宁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洱点在流窜的人群中,不断地吟唱着一支支冰锥,帮助着严茜女王减少着来自周围的压力,而洱茸,在他身后被吓得苍白,瑟瑟发抖的身躯,已无法凝聚一丝魔力。
严茜还在战斗,血染蓝袍。
完全一边倒的局势,真的还有必要拼吗?
东城门,多么遥远的距离,即便是逃出去了,也要面临着无穷无尽地追杀以及无存不在的埋伏。
也许……一个都无法逃脱。
这就是清剿令,一个让冒险者这三个字必须成为历史的命令,它的出发点完全背离了人道主义这四个字,而是为了让天罗帝国的根基,扎得更稳更牢。
这不是牺牲者,也是被毁灭者。
此后,历史不会去可怜他们,也不会有记录去歌颂他们。相反,他们的灵魂会被扭曲为丑恶,帝国的士兵套上正义荣耀的光环,然后是唾弃与赞美,鸡蛋与鲜花。
输了之后,悲哀的命运,就是这么的直白残忍,静静地放下剑来等死,并不能改变什么。
连当初的信念都被践踏了,你苟且下来,不觉得痛心吗?
抗争,是唯一的手段,不屈服,是贯彻的精神。
每一位冒险者谱写的,都是用自己的生命才能奏响的,乐章。
大雨倾盆,老天的嘲笑,正义的溃败么?
那一年,那一天,大雨杀死了许多的冒险者……
翻盘几率无穷趋近于……0.
呼啸而过的狂风,吹得路边的树叶哗啦啦的响。
淋漓而下的雨,把眼前的一切冲洗得模模糊糊,远距离了,竟有些看不清人。
刘远选择了登上西城墙,静静地等待着结局。
发展到这一步了,还会有什么突变?难道天空掉陨石,把他们同归于尽?
搞笑。
议会的命令是搞笑,冒险者的抵抗也是搞笑,只有胜利的果实,才最真实。
冒险者依旧在负隅顽抗,也许是最绝望下诞生的最疯狂,跳墙的狗,咬人的兔。
祈风一剑架开前面那人的迎面而来的一击,并迅速一个直刺夺走了那人的生命。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后,他的体力也差不多到了极限,脚步飘忽……
毕竟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这永远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一个身影快速地冲到了他旁边,“卧槽,我这刚把那小子整晕过去,怎么一出来就全变样了?”
祈风听见是邱守沧那贱贱的声音,不由得觉得好笑。
“城门破了。”他回道。
“废话啊,这情况我会不知道是城破了,你小子怎么了,坚持不住了?”邱守沧在他旁边同他一起抵抗着敌人。
“你才……坚持……不住……我还可以……再杀人……”
祈风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
邱守沧扫了他眼,“不行就往后站吧,别挡了后面的兄弟的路。”
邱守沧见他的确是不行了,劝诫他道。
祈风看了看他。
寒光闪动……
“小心!”邱守沧惊呼,一把推开了站在原地的祈风,紧接着就被一把剑直没入左臂,撕裂般的疼痛传遍全身。
“你……你没事吧。”祈风有点儿呆。
“他娘的,战场上发什么呆,要么给我拼命的打,要么给我要么的逃。”邱守沧骂道,同时因为左手的受伤陷入了窘迫之中,生命在独木桥上晃晃悠悠。
“哦,哦。”祈风接道,握着剑就冲了上去。
“卧槽,玛德你不要命了,都这样了你还上。”邱守沧也就说说,没想到祈风这个耿直的小兄弟真的上了。
祈风的攻击一向凌厉而迅速,在最短的时间里爆发出最极限的力量,来达到一击必杀的效果。
黑暗中的刺客,混乱中的主宰者。
瞄准刚刚刺伤邱守沧的那个人,骤然加速,瞬间出现在对面的面前,在对面一脸惊恐的表情下,递出了自己的剑。
“死吧。”他轻笑道。
毫无防备的一阵眩晕感袭来,眼前的一切立马换了颜色,黑白接着黑白滚滚来袭。
感受,这个时候突然……
好几把剑朝他劈来,敌人的,要死了吗?
扑哧……
入肉的声音,他却没感觉到疼痛。
咦?怎么回事?
然后就是邱守沧的破开大骂声,“怎么了,姐姐死了这么想不开,就这么耿直地上去送死?玛德祈风你这小屁孩能安心点吗?”
他回过神,看到的是眼前血流如注的邱守沧……
原来,那些剑都砍到了他的身上。
雨下得更凶了,仿佛要洗涤去邱守沧身上淌出来的血液。
但是,这又能改变什么?
祈风的眼泪混着雨水,“我……我……”
“艹啊,老子在这里挡着你还不快退,你再不退我们这兄弟就做不成了我跟你说。”邱守沧的音量已经不减。
这人……真是有点好笑啊……这样都……都……
“我觉得你找不到伴侣的原因是因为你是同性恋。”祈风咧着嘴笑着。
他回头,“操你妈的,那么多废话,我邱守沧认识你真是三生有幸。”
大口的鲜血,从嘴巴里流出,天空在悲鸣,于是便雷声滚滚,模糊的雨帘,谁来看不清谁。
“我只是觉得……我邱守沧活了三十四年了,能体验的基本上都体验过了,你不同,你还只活了我半辈子多点,所以……我只是想尽量……能不能让你多活点。”
你这小子,历练太浅啊,哈哈哈哈。
戛然而止。
静止的时间,回溯的记忆……
东森林,死去的姐姐,发疯的他,及时出现的邱守沧,
很多东西,他明白的太晚,于是,就这么的在眼前逝去了,也挽救的机会都不给一下。
所以说,一个人多好,不会再有谁因自己受伤了……
又或者,死去了更好,不会再去伤害谁了。
十四岁的少年,懵懵懂懂,承受着生命之最,超越了精神之峰,而抉择,只会是两面的刀刃,看不伤敌人,遭罪的就是自己。
他呐喊了一声,像个战士一样,冲了上去……
轰隆隆……闪电划过,雷声响起。
少年的脚,被一只粗糙的手,紧紧地抓着,他惊愕地低下头。
“回去……”
那是邱守沧说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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