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个人独自来到了树下。
那只小鸟听到脚步声，从窝里探出头看向了我。
“小鸟。”我伸出手上的面包屑去喂它。
小鸟主动走了两步过来，然后低下头去啄。
它的伤看上去好像快要好了，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飞了吧。
“小鸟，现在你觉得怎么样了？”
它只是低头吃着，并没有理我。
树林外很安静，操场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影。
等小鸟的伤好了，也就是它要离开我的时候了吧。
……
放学的时候，并不是爷爷来接我。
“天天！”奶奶在校门口对我喊了一声。
“天天，来。回家吧。”奶奶拉住了我的手。
刚放学，路上的人很多。
我跟着奶奶在人流里穿梭。
回到家，我发现爷爷不在。
“奶奶，爷爷呢？”我问。
“你爷爷他这两天身体不好，爸爸带他去医院了。”
爷爷的房间空荡荡的。
那张桌子，还是和昨晚一样的凌乱。
晚饭的时候，爸爸和爷爷回来了。
爷爷看上去气色很差，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灰。
“阿英，怎么样了？”奶奶走过去问。
爸爸扶着爷爷坐在了客厅。
“哎，不太好。医生说他的病情再恶化下去，可能要住院了。”爸爸倒了一杯茶递给爷爷。
爷爷低着头，捂着胸口咳嗽了好几声。
“你们饭吃了没啊？厨房里还有……”
“不用了，我们在外面吃过了。”爸爸转身去了爷爷的房间里，拿出了一瓶药。
“爸，药先吃了，医生说你现在白天每个小时都要吃一次。”
“每个小时都要吃啊？”
“恩，不吃的话，拖久了医生说可能还会有生命危险。”
我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咳咳……”爷爷又咳嗽了起来。
他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然后把手上的两片药片吞了下去。
“爸，先回去休息吧。”爸爸又扶着爷爷往房间走去。
“咳咳……”爷爷的身体像是又消瘦了许多。
“天天，你也早点睡啊。”奶奶跟在爸爸后面对我说。
我点点头。
门关上了，客厅里只有我一个人了。
沙发上有一个敞开的袋子，一张白纸露了出来。
我记得这个袋子是爸爸带回来的。
一张医院开的报告单。
“神经科……高危致死性疾病……药物治疗需一小时一次……一次两片……病情……停药……三小时……可能出现昏厥混乱……五小时可能导致生命危险……”
“天天？怎么还不睡啊？”奶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哦，就睡就睡。”我赶紧放下，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天天，好好睡啊。”
奶奶为我盖上了被子。
然后，我闭上眼。
睡了。
……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妈妈。
是从那晚就没回来了吗？
“奶奶，妈妈呢？”我问。
“你妈啊……哎，你妈她现在住到她同事家去了。”
“为什么？”
“她又跟你爸吵架了啊。明天周六，我和你爸再去劝劝她吧。”
……
学校。
今天班级里好像有点奇怪，前面不时有人转头看向我。
“张悦，那些人怎么了？怎么好像都在看我。”
“不知道，我才刚来呢。”张悦放下书包没好气地说。
上课铃响了。
老师走上了讲台。
这时，我又感受到一道目光看了过来。
是古华。
但是，在我看向他时，他却又立刻转回了头。
……
下课了。
“天……天天……”古华走了过来。
“什么事？”我问。
“你……能出来一下吗？”
外面，除了我和古华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你……有什么事？”我问。
“天天……”古华看上去有些紧张。
“我有东西要给你。”他从兜里取出一个东西。
“这是我从庙里求来的平安符，有方丈大师亲自加持过的，我送给你希望能保佑你健康平安。”
他的手伸了过来。
我看去。
是一张白色的护符。
我的心跳顿时剧烈地加快起来。
护符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符号，如同一个个面目狰狞的妖魔，龇牙咧嘴。
“天天……你收下吧。”古华把护符递向我。
我身体僵硬着，没有去接。
“天天……我……我……其实一直都很喜欢你啊……”古华把护符送到了我手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大叫甩开手。
“你走开！你走开！你走开啊！别靠近我！”我抱着头，闭上眼，不敢再去看那张诡异的护符。
“天……”古华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喉咙里。
“你走开啊！别靠近我……”我贴着墙壁，蹲了下来。
古华愣愣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说了一声抱歉。
他的脚步声默默地走远了。
“哼！”
我抬起头，看到是张悦。
张悦脸色阴沉地看着我。
“张悦……”
张悦恨恨地一甩头，往外走去。
“张悦，你怎么了？”
我跟着跑了过去。
树下。
“啊啊啊！”张悦气愤地把鸟窝从树枝上拿起。
“叽叽——”一声尖锐的鸟鸣。
“天天你这个贱人！枉我还这么帮你！我真傻，我真傻，我真傻。我根本就不该认识你这个人！”
“张悦！你要干什么啊！”我赶紧跑过去想要阻止。
但是迟了一步。
“你这个混蛋！”
“叽——”
张悦把鸟窝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吴天天！以后再也别找我了，我不认识你！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张悦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跪在了地上。
鸟窝垮塌了，四分五裂。
“小鸟……小鸟……小鸟……”
我慌张地去翻找。
手上沾到了血。
头痛。
一股冰凉的疼痛。
我找到了小鸟，它的尸体被压在了鸟窝里。
“小鸟……”
我把它捧起。
已经死了，它再也不会再动弹了。
“啊啊啊啊啊……”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小鸟……呜……啊啊啊……”
小鸟死了，我痛苦地抱着头。
天空此时仿佛都成了灰白。
“天天……”
一个声音呼唤着我。
我睁开眼，头痛渐渐麻木消失。
一个黑色的人影，从小鸟的尸体上升起。
“是……小鸟吗？”我看着人影。
“天天……”人影靠近了我，渐渐清晰。
“天天……”她张开手抱住了我。
“我来了……天天……”
一个像是镜子里，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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