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黑色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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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工作一个月了,风小也今天又久违地来到这个旧公园。

连续下了两天雪,公园里已经堆满厚厚的一层,到处都是白蒙蒙一片,连外面的河面也都结冰了。今天还是细雪纷纷,所以公园里空无一人,额外宁静,干净的雪地上也只有她的脚印,踩雪的声音还非常动听。

从前,这里是一个收费的小型儿童游乐园,里面有各种坡度的滑梯,有碰碰车,有过山车。风小也读小学时也来过不少次,直到小学毕业了,才结束与其的缘分。后来听闻有小朋友玩过山车时出了意外,所以就关闭了。不过它还是有第二春的,只是外面厉害的游乐园越来越多,小小的它就算有收入也只是一个小镇上的小游乐园,设备少,地方小,比不过了,最终还是失去了主人。之后再也没遇到新的接手人,相关部门就直接让其开放,把门和围栏都拆了,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公众小公园。

黑色的毛线帽,黑色的外套,黑色的手套,黑色的袜子,黑色的鞋子,这里里外外穿着的都是一副黑色的“冬天装备”的风小也在这白蒙蒙的世界里显得格外突出。不过她不是因为参加了白事才穿的一身黑的,而是从觉醒后,她的装束就只有黑色。

不过觉醒并不是说她要变成救世英雄,只是在那时,她一下摆脱了从前那个愚笨的自己而已。小时候的她是一个因为个性的相貌而经常被同学取笑的可怜孩子,连同年纪的亲戚孩子也都取笑她,那些人中有默默地就远离她的,有说明话不想跟她玩的,个别调皮的男孩还会动手欺负她。这样的经历从小学持续到高中,并陪她度过了敏感的青春期,所以她把苦难看得比短暂的幸福要重许多,不过,也许这也是因为每天被取笑欺负的时光实在太长了。

到了大学,到了新环境,身边的都是成年人了,想必,至少室友会为了生活的和平而互相迁就,也不会再像小孩子那样幼稚,总拿她的相貌来开玩笑,她总是这样认为。可是,虽然她这么想,室友中也确实没有出现挑剔的人,大家相处融洽,但是她想要朋友,能成为一生死党的朋友,所以她过于关心他人,强硬也是勉强地让自己闯进他人的世界里,由而在无形中,她就成了最最最会迁就的那个人,最终,就适得其反了。

然后就在某个雨夜,其他人都外出的时候,她关掉宿舍的灯,看着电脑屏幕发呆,突然就感觉自己身处宇宙之中,整个人都是那么地轻而浮,四处都是那么黑而神秘,但是自己却不害怕,反而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感。脑海里飘过那个百般迁就、委曲求全的自己,从来没人要求过自己要那样做的,可自己却活得如此地失去自我。

就是在这样倾盆大雨的夜晚,她突然想通了,觉醒了,之后她变得独立,沉默寡言,不再勉强地笑,不再勉强自己过群体生活,她的颜色也一下掉进黑的世界里,过去记得的、模糊的记忆也都一并被抛弃。

同时也产生了觉醒后遗症,人容易生气,为了不说出伤害人的话,只能闭嘴;对记忆不感冒,工作上的事会记录下来,并马上完成,至于其他事和人,都很容易被她忘却;也许注意力一下从朋友身上脱离,失去了方向,所以也一下就被身体里剩下的、原来被忽视掉的灵感感觉所吸引住,因此,她对第六灵感,对那些所谓的灵界的事物什么的,身体的感应一下就变大了,只不过看到那些像鬼魂像妖怪的东西时,她选择了沉默。

因为某个老人曾说,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时就装作看不到是最好的。

刚才回家,因为母亲一而再地给她搞相亲的事,她就忍不住上火,又说了几句过分的话,所以这才来到堆雪的小公园,冷静冷静,再想想回去要怎么拒绝。对于母亲的广大人脉,她正叹气着,不知该称赞还是嫌弃,都已经拒绝了几次了,母亲都还有办法找来相亲的对象。

能找到一个好归宿是一个女人最幸福的事,母亲说。但是风小也知道现在的自己还小,才工作,人也变得怪怪的,所以不适合结婚。特别是现在对工作产生了怀疑,以前是真的喜欢服装才选择了服装设计吗?毕业后又只能找对口的工作,虽然不讨厌,但好像也谈不上喜欢的样子。对于这么不确定的人生,就算觉醒了,要想的事还是有很多。

本来已经平静下来了,却又突然想起了人生大事,心中的火又马上烧得旺旺的,她就一下两下地挥着左手,一拳又一拳地打在旁边的雪堆里。此时,她的毛线帽上,身上,都已经披上薄薄一层白雪,黑白的对比这么明显,就像漫画家手下的唯美作品。

“喂喂喂,你自己被雪淋得一身白也不用找我撒气吧?我的热酒都被变成冰水了。”

又听到莫名的声音了,风小也马上停手,人也定了一下,但还是装作听不到,擦擦冻红了的鼻尖,然后又安静地坐着。

而就在她的身边,有一个小小的人儿,脸都被气红了,他拿下斗笠抖抖雪,又拍拍身上的雪,然后就拿出一个箱子来,把刚才摆出来的热酒器,酒瓶酒杯什么的,倒倒白雪倒倒冰水,收好。然后念着:“难得找到个好地方赏雪,却连一口酒都没喝上就遇到个倒霉的,真扫兴,还是回家烤火炉算了——”虽然他不知道风小也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但还是把生气的尾音拖得长一长,长一长。

风小也刚才根本就没注意到身边的人儿,不知者不罪吧?可终究坏了别人的好心情,坏了别人的好兴致,也坏了别人的好酒,自己也受到了良心的谴责,所以她一不小心就把道歉道出了口,说完了还被自己吓到,起身就马上逃跑,就怕惹上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知它们都是出来赏雪的?还是它们都是冬天的冬季灵体?风小也在跑回家的途中不但时不时就能看到雪堆边上有形体不一的不明灵体,竟然还遇到了一队主仆同游的队伍。它们就像一般家犬立起来行走的那般身高,主人的华服在白雪中犹如一道淡淡的彩虹,衣摆是那么的长、那么的飘逸;而样子像人又像戴着人的面具,偶尔还呈现出动物的模样,一会清晰一会模糊。她忍不住多看两眼,就被队伍后面的一个带剑的护卫反瞪一眼,吓得她更是加快脚步跑回家。

‘唉,最近看到的越来越多了,是不是应该去庙里求个护身符?唉——’

她才进家门,都还没拍掉身上的雪,母亲就又兴奋地看着她说:“芳姐说有一个人可以在下个星期见见的,叫孑小鹏,说是跟你同一个小学毕业的,今晚就能帮我们约,你下个星期再回来一次。”

“又……孑小鹏……”

孑小鹏这个名字让她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一个小孩的模样,但很模糊,只有他的笑容是清晰可见的。还有一种随着名字而来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让她破天荒地答应了母亲的约定。不过答应后,她马上就想反悔了,可自己的手却伸不出去阻止母亲给芳姐打电话,因为她的第六灵感告诉她,这个人可以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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