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扬再次见到张小璐是两年多后的事情了。
在此之前，林清扬在山东观光旅游完毕就早早回到了上海，因为洋人在上海租界内享有特权，而租界内的花花世界又特别繁华有趣，所以林清扬结识了好几个洋贵族。
这几个洋人说是贵族，其实只是空有头衔、虚有其表，他们在各自国家的家产早败光了，就跑到东方来淘金，以他们洋贵族的身份勾搭中国的富豪妇人与千金，与她们联姻后享有她们的财产。
但那些贵妇人与富家千金也并不是愚蠢省油的灯，眼看国内快要打仗了，她们嫁给洋贵族，正好可以有身份与资格带着财富出国。因为是互惠互利的事情，所以林清扬并不管洋贵族风流快活谈恋爱的事情，只是与他们结伍为伴，在租界内可以出入各种地方玩乐。
在见到张小璐的前几天，他的一位英国贵族小伙伴正在朋友堆里吹嘘，说他恋爱了，最近爱上了一位中国女孩，这女孩如何如何美丽动人，如何家财万贯，总之是天上有地上无，三千年一遇的美少女。
林清扬听完也没放在心上，过了几天，小伙伴们相约去骑马场，大家正陪着几位贵妇人说笑呢，忽然英国小伙伴开心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有一位非常美丽的少女策马而来，英国小伙伴则屁颠屁颠地跟在马后奔跑。
那少女眉目如画、英姿飒爽，穿着一身中性装扮的骑手制服，而她的长相和气场确实是在上海滩少见的骄傲高贵，浓眉大眼，身姿修长窈窕，娇艳明媚，简直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女明星。
等她下了马，发现她身材更是美妙动人，五官出众，难怪英国小伙伴会说见她的第一面就觉得自己要结婚了这种狂热之言。
坦率地说，林清扬看着她都觉得心里咯噔一跳。但这还不算什么，更刺激的是在后面。少女与英国小伙伴用流利的英语交谈了几句，英国小伙伴向她引荐自己的朋友们，少女的眼神在那些贵公子之中扫了一圈，像女王在扫视一群游手好闲的人。但是她的目光立刻锁定了林清扬，并且用手一指，准确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林清扬吓一跳，心想我们认识吗？再定睛一看，忽然觉得这姑娘是有点面熟，她头发长了，人长高了，五官长开了……这才两年多的功夫，都说女大十八变，可这也变的跨度太大了吧，不，也不能这么说，她十六岁的样子就很美丽，现在只能说是变得更美，美的不可思议。
林清扬将信将疑地念出了她的名字：“张……张小璐？”
张小璐点头微笑。
“怎么，你们俩认识？”英国贵族小伙伴一脸困惑，“这怎么可能呢，小璐刚刚从山东来到上海定居，之前一直住在山东，你们两个怎么会认识？”
“两年前我去山东旅游，和张小姐有过一面之缘。”林清扬说道。
“喔，能有这么巧吗？”英国小伙伴的表情显然是吃醋了。
林清扬非常尴尬。他平常只负责吃喝玩乐，并不负责斩断小伙伴们的桃花。
张小璐伸手自然而然地把英国男推到一边，直接走到林清扬身边说道：“我正好有事要问你，跟我来，到安静的地方聊一聊。”
张小璐都这么说了，林清扬没办法啊，得有绅士风度，只好将手弯起来，让小璐挽着，与她走到一边去。其他兄弟都在后面起哄，那个英国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惨了。
“这些人可真吵闹。”小璐抱怨了一声。
“你没发现大卫在追你吗？”林清扬问。
“发现了啊，可是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小璐反问，还是像过去那样嚣张。
好吧，确实没什么关系……林清扬语塞，他也不是干媒婆这个行业的，不知道怎么替大卫说好话。
“对了，你看。”小璐来到安静的角落里，把自己的右眼皮一翻，然后上下转动眼珠给林清扬看，她的双瞳消失了，现在眼睛和普通人没两样。
“双瞳没有了？”林清扬问。
小璐点头。
“那你也看不见鬼了吗？”林清扬问。
小璐点头，“我娘叫我跟着她吃斋念佛，才一个月不到，我的双瞳就忽然不见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都看不见了。”
唔……林清扬捏着下巴思考。
“你呢，你的能力都还在吗？”小璐问他。
林清扬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和这些纨绔子弟待在一起？”小璐忽然问。
“我为什么不能和他们在一起？”林清扬纳闷。
“你有这么大的能力似乎应该做一些更伟大的事情吧！”小璐说道。
“比如？”
“现在国难当头，你可以去让执政者，那些当权者清醒过来，让他们联合力量、引导民众去抵抗外敌侵略啊，你可以让人民自强不息，你可以……”
“这好像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吧，而且……”林清扬挠挠头，“这事你要往长远了看，现在混乱未必将来混乱，现在的一切都是通往光明未来的必要的历史进程，是不可逆转，不可改变的，所以这个时代糟糕，下一个时代却未必如此。这个时代里有这么多昏庸荒诞的人与事情，让他们加速膨胀与恶化，量变才能发生质变啊……所以……咳……我们为什么要在马场里聊这些？”
“但总比你纸醉金迷，混吃等死好吧，你可是有能力的人。”小璐非常不理解他。
林清扬现在也非常不理解张小璐，一见面就说这个。
“我其实琢磨你很久了，你是一位奇人，但你没有把你的能力用在正途上。”小璐说道，有点愤慨，转身竟然走了。
林清扬一脸错愕茫然地望着她背影。
大卫跑了过来，看着小璐气鼓鼓的模样，和她说话她也不搭理。大卫便跑去问林清扬为什么把小璐气跑了。
林清扬更茫然，但是想了想对大卫说道：“小璐是我朋友，是个好姑娘，和你以前谈恋爱的女人不同，可不可以看在兄弟的面子上，不要去招惹她？”
大卫生气了，冲着林清扬嚷嚷：“招惹？你觉得我是想要玩弄她吗？不，你错了，我对她是真爱，我想娶她，对她做出一生一世的承诺，倒是你，你不要来破坏我们。”
朋友们都围上来互相劝。
林清扬也有点搓火，说道：“行啊，我不想和你争吵。但感情这种事是双方面的，我会找机会问一下小璐，如果她对你也是真爱，那我不会过问这件事。”
“你真是多管闲事！”大卫吼。
林清扬冷笑，像张小璐一样一脸怒气地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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