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仿佛飘飘荡荡，山还是那座山，河还是那条河，桥还是那座桥。牛头拈着一张纸在桥上等她，背影依然那么壮硕，表情却很好看：“恭喜你，第二个坑也填平了，这次评价不错，读者给你打了B，再接再厉！继续保持！接下来的坑也拿这个成绩的话，我就能向上面申请帮你减刑了。”
牛头同志春风得意，说这话时一点没顾虑，直接就把“减刑”两个字说了出来。
苏音听完呛了口气，心想这形容还真有点对，对她而言，跳进自己挖的那堆坑里亲自填坑，同时自己还没啥能力独自平坑，要靠撒娇（并没有）卖萌（也没有）抱大腿（这个有）拖后腿（确实是）等行为来跪求笔下主角帮忙填坑，这等心酸和痛苦，不是受刑还能是什么……
跌回奈何桥前呛的那几口水，苏音趴在地上吐了一阵也差不多吐完了，左肩虽然还有点闷闷的痛，苏音这阵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转过身就看着牛头问：“绿舟他们没事吧？还好吧？成功逃离了吧？没被追兵追上吧？”
牛头笑眯眯地用一个字回答了她：“对。”
苏音多少松了口气，跟着又问：“王异呢？”
“哪个王异？”
“跟在绿舟身边的那个王异啊！”苏音瞪圆了眼睛，“羽村坑的第一女主兼秋见泽坑的第一女配还用我向你阐明吗？她跟着我们逃出秋见泽时，被追兵在后面开了机枪，现在没事吧？也跟着绿舟他们逃出去了吗？”
“哦，你说那个女生啊。”牛头想了想，“没有。”
“……”
“追兵大概在她身上开了二十几枪，最开始的十几枪是青木护着你往河里跳时开的，当时王异帮你们两个挡住了所有的枪，心肝脾胃肾全部被轰碎，本来应该当场咽气，但王异又撑着跳到了河里。之后绿舟游过去拉她时，因为身上有猫又附体，所以渡了点灵气给她，王异就多撑了几分钟，不过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怎么撑也没法活，然后么……”
牛头想了想，居然转身在虚空中点出一个放映屏，里面真实再现了苏音被牛头扯回奈何桥那瞬间秋见泽发生的事：“嗯，然后，差不多就在你被我扯回奈何桥的瞬间，猫又传给王异的灵气用完了，王异也就死了。然后猫又震怒，那心情又恰好和绿舟同步，就爆出了厚重的死气和戾气，把上面的追兵冲倒在地，绿舟和青木也借着这个机会逃走了。”
它说着顿了顿，抬手把屏幕上一个点放大后看了看又道：“嗯？他们两个逃走时还把王异的尸体带走了？那王异死得不冤。”
它说完收了显示屏，转头看着苏音道：“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苏音：“……”
苏音思绪翻江倒海，心情复杂得有如曹操率八十万大军难下，在赤壁被吴蜀连手烧了个精光一般暴躁：“我——去——你——大——爷——的！”
她轰隆一下跳起来，抓着牛头的衣领死命摇：“这他妈叫都逃了？！这他妈叫没事？！这他妈叫死得不冤！？王异死得那么惨！你跟我说她不冤？！”
“要我说的话是有点冤枉，不过——”牛头面不改色地瞄她一眼，“王异的死谁害的？”
苏音：“……”
“谁安排她跟着绿舟到秋见泽，谁乱闯神社丢了钥匙，害得绿舟青木王异大逃亡的？”
苏音：“……”
“谁在逃亡中拖了大家后腿，谁挖的下一个以绿舟和青木为主角的坑里没再写王异？”
苏音：“……”
牛头冷静地抬手，冷静地把苏音掰开，冷静地道：“屁股歪了别怪马桶漏，拉不出屎别怪地球没有吸引力。秋见泽坑是你开的，剧情走向是你定的，就连你笔下的主角在秋见泽里命悬一线遭遇困境，也是你个不靠谱的作者惹出来的。你现在来跟我嚎，哭笔下的角色可怜，管我什么事？是我把他们弄死的？笑话！我又不姓远坂叫时臣！”
苏音：“……”
苏音思绪翻江倒海，心情的复杂程度更上了一个台面，这次已然不是曹操率军兵败赤壁了，而是钟士季携姜维举事造反，口号才刚喊出一半就被部下反叛的悲愤了。
那边牛头理好衣服，转头再看苏音这幅五雷轰顶的模样，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它在奈何桥的这段时间并没闲着，而是遵照阎王大人懿旨，认真地查了每个作者生前没填平的坑，然后发现苏音果然是个脑子犯抽的，挖了无数普通人填不平的坑——秋见泽这个都算好了，虽然遇上了军队，但敌方好歹还属于人，真要掉到她挖的那些模式超能力坑里，主角估计得来个鼎盛时期的一方通行才行。
再想想苏音在秋见泽坑里努力跟着主角逃亡的情况，以及她最后奋不顾身跳起来帮主角们挡枪的模样，牛头觉得还是应该稍微表扬一下，于是放软了口气，道：“好了，既然木已成舟，米已成炊，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后面还有很多坑没填，那些坑又是开放性坑，结局路线都没定，你掉进去后努力点，勤快点，别那么贪生怕死，认真搏一搏，还是有可能让故事Happy End的。”
苏音咬着嘴唇点头。她现在气力差不多恢复了，撑着胳膊从地上爬起来时，却还是没忍住，看着牛头问了句：“我能写个王异的番外么？”
牛头挑起左边眉梢看着她。
苏音道：“秋见泽的故事已经结束了，我也不可能再去狗尾续貂地补充什么，但你既然说绿舟有猫又附体，他们离开秋见泽时又把王异带走了，那我或许可以写个番外，暗示王异其实没死，或者当时重伤昏迷，但在猫又的拯救下，睡了很多年后醒了过来呢？”
牛头右边眉梢也挑了起来：“你后面还有八百七十二个坑没填，你还有心写番外？”
苏音：“……”
妈的这记必杀攻击太强了！苏音瞬间人仰马翻，心情简直快跟诸葛亮被陆逊火烧连营八百里无异了！
牛头抨击完她的不合理构想，又摊开读者评价给她塞了枚甜枣：“还是来看看你这次的评价吧，冥界的评分标准和人界一样，从低到高分别是F、E、D、C、B、A、S。S是最高评价，目前世界上没几个能拿到；A算极高评价，意味着这已经是一篇佳作，往上A+算稀世，往下A-算有亮点；B评价略次于A评价，但表示总体来说还算不错，算不上旷世经典，谈不上惊才艳艳，但有比较独特的亮点，比如剧情构架合理、故事逻辑通顺、人物性格鲜明等。所以在不挑剔、不苛求、眼界不高且文荒的情况下，可以看一看。”
“通常情况下，作者填的坑如果能拿到B以上的评价，读者对作者的怨气就会减少很多，你需要填的坑也就越少，因为在读者心中，看完一个喜欢的故事比看十个不喜欢的故事更容易满足；反之，如果你平坑的评价在C以下，就说明读者被你写的故事恶心到了，恨不得拿西红柿和烂鸡蛋往你脸上砸。”
“在这种情况下，读者对你的怨气值是会反向增加的。所以你在填坑时，一定要把握好尺度，不能滥竽充数，免得拿到C以下的评价，你明白了么？”
苏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跟着却又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挖的大部分都是悬疑奇幻猎奇坑，有绿舟参与的几个还好办，抱紧绿舟大腿勉强能活，没绿舟参与的那几个怎么办？那些奇幻玄幻的，我既没灵力也没慧根，掉进去了怎么填？”
牛头“唔”了一声：“你这个问题，之前也有作者问过，他们当时还提出了猜想，问我们是不是会配个随身空间或升级系统给他们用……”
苏音大喜：“随身空间可是好东西啊！！”
牛头：“所以我们就没配。”
苏音：“……”
牛头道：“我知道你们一定觉得我们无情、残忍、无理取闹，把作者踹进去填坑，居然连个道具都不给。但问题的关键是，这些坑是我们挖的？挖了坑后是我们不填的？”
苏音：“……”
“挖坑的是你们，挖了坑后不填的也是你们，现在死了把你们踹进去平坑，你们居然还有理了！一个个地吼着难度太大坑不好填，让我们开金手指给金大腿送外挂配空间，怎么就没想过那些坑里也有角色是普通人？他们有金手指吗？他们有金大腿吗？他们有随身空间升级系统吗？！”牛头说着愤愤转身，突然语气一顿，恨恨问，“知道我们把你们踹进去填坑时，为什么要让你们受伤流血感觉到痛吗？”
“呃，方便……督促我们？”苏音不确定地问。
“当然不是！是为了让你们感受到自己笔下的角色有多苦！”牛头愤然道，“你们这些没良心没道德的作者，为了赢得读者称赞，被人说声经典，下笔时什么角色都敢往死里虐往死里写，杀青梅杀竹马杀老师杀同伴，虐主角虐配角虐完神了还虐魔，有你们这样为虐而虐的么！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点对人的尊重了？！别跟我你说没看过《鬼哭街》也没玩过《沙耶之歌》！那种全世界都肉块化了的小说写出来不是报社么！居然敢说《Fate/Stay night》的Heaven feel线是游戏中最理想也最现实的路线！我去你妹的理想！去你哞的现实！去你令堂她家二舅老爷的经典！”
苏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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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章玩的梗有点多，解释说明一下。远坂时臣是《Fate/Zero》里的角色，同人恶搞里有一句话，叫“都是远坂时臣的错”；一方通行虽然是个LOLI控，但是是我男神（捧脸）。出自《魔法禁书目录》，能力是矢量操作，能反弹一切攻击；全世界都肉块化的小说是《沙耶之歌》，三个结局没一个算好的；FSN的HF线过程黑暗得要命，翻译过来居然还叫宛如天堂，感兴趣的各位可以搜搜剧透，我就不在这里废话了=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