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 S翌日清晨，薄雾笼罩着粟襄城。能够感受到空气中的湿气格外浓重，似乎一挥手就有水滴。孟呈偎依在椅子上睡醒，脖子却是僵得酸疼，看向床榻，石歆早已不知去向。
“这家伙起得还真早，当真去调查了么？”孟呈走到床边，看着薄雾中的粟襄城，心里却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石歆穿过通向广场的小巷，听得见房檐滴下的水声，打在地上泛着青苔的石砖上。药铺门口总是坐着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其中不乏昨天在门口看到的熟面孔。不远处的官兵将患病身亡的尸体丢进了城中一个巨大的枯井之中，然后倒上了油和火药，尸体烧焦的气味冲刺着整个小巷，石歆闻到便快步离开。
到达广场时已是正午，但雾却变得越发的浓烈，以至于看不到头上的太阳。空气中弥漫着药和尸体腐烂烧焦的气味，令人作呕。石歆在广场的堰母雕像下，看到了众多居民和远道而来的难民们跪在雕像下祈求保佑。也看见雕像旁有一个人穿着灰黄相间的长袍男子大声宣读着手里的书籍。
“天下人皆是堰母娘娘的子民，如今天降灾祸乃是我等诚心不够，汝等皆为市井俗人，未曾领悟世间真谛，所以便受之世间疾苦。今我枯山教遵从堰母娘娘之令前来普度众生，望诸位好生思量，入我枯山教者，必当知晓其大义，百毒不侵！”那位身着长袍的男子对着众人宣称加入枯山教就可将其庇护，感受天地真谛百毒不侵。石歆一贯对着此等说辞嗤之以鼻，但一想到可能与那神秘的病症有关，便悄悄混入人群。
数个时辰后，那男子带着愿意入教的人准备出城前往枯山寺，之前的人群绝大多数的人都受了他的蛊惑，然而石歆却留意到他们所行的方向并非是出城的路，而是向着粟襄城内最大的赌场前去。这让石歆感到十分奇怪，便悄无声息的混在了人群中随行。
只见那赌场戒备森严，周围不乏拿着武器的枯山教众。石歆跟随而进，却见得二层阁楼走出一人赶走了所有赌客，将众人引导至赌场的后院，那里只有一口巨大的枯井。
“大家莫慌，这枯井之下便有我枯山教的圣坛，直通枯山寺，大家随我来。”那位中年男子说罢，众人便跟随着他一同前去。石歆见状，也只得跟了上去。
隧道里阴冷潮湿，地上的积水和烂泥把石歆雪白的裙摆弄得肮脏不堪，即使如此。她也愿意继续前行，为了她自己寻求结果的执念，更是为了那些被残害的粟襄百姓。在昏暗的隧道里前行了一会儿，在洞内一片宽广的空地中停了下来。石歆差不多能够估计到现在这个位置的正上方就是粟襄的天下坛镇守府，一边的一个铁管中向洞内流淌着水，水呈乌黑色，可见已被污染过。但是石歆却发现，几乎城中所有井里的水都会从这铁管处经过，若是有人下毒，这全城百姓都会无处可逃。事已至此，石歆心里对于那个所谓的怪病已有个大概的猜测。只是尚不明白为何要毒害众人，也不明白究竟是否枯山教所为。
“在下楚禄臣，是枯山寺的左护法，各位自愿加入我枯山教，是对大义的理解，也是对我枯山教的信任。相信堰母娘娘一定会保佑各位健康安泰百毒不侵！这是在下特质的盐孜丹，请大家付下，服用之后必将百毒不侵。”楚禄臣的话语，彻底让石歆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虽不知枯山教有何目的，但至少已知道城中的疾病是他们投毒所致，而向教众派发解药就是笼络人心之举。
石歆已知他们的行为，便悄悄的溜回隧道，避开了几个守卫后，到达了枯井入口，但无奈还是被站岗的教众发现。
“你给我站住！你这小妮子刚刚不是已经随护法大人进去了么？如今又出来是何意？”一个穿着教服拿着朴刀的教众瞪着石歆。
“怎么？你这枯山教还强迫人入教不成？”石歆感觉到了不妙，开始将手放到腰间的剑柄上。
“进了枯井的人，就没有反悔一说！我看你也非那些无知之人，想必内心有什么算盘吧！看你这小妮子倒还有几分姿色，不妨留下来让哥几个找点乐子？哈哈哈。”周围的教徒越来越多，石歆目测大概有数十人，眼下想要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之事。
“啧，一群废物，还想伤我分毫！”石歆拔剑和众人激斗起来，虽然教徒们都是些泛泛之辈，却无奈人多，这样下去吃亏的一定是石歆。一招躲闪不及，石歆被一人刺到了右臂，疼痛让石歆拿不住手中的剑，失去重心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你这小妮子杀了我这么多兄弟，我今天定要让你尝尝厉害。”男子大笑，正朝着已经躺在地上的石歆走来时，突然一道刀光，男子被拦腰斩断，鲜血四溅。只见一位红裙银发女子站在了石歆面前。
“吾身真不知道你这么弱也配和灵主大人一起旅行？”初雪轻蔑的瞥了身后的石歆一样。
“你管！你觉得我打不过他们这帮杂鱼吗？”石歆话音刚落，初雪就揪着石歆的衣领将其拽了神来。
“哈？那刚刚跟条虫一样趴在地上等着别人先奸后杀的人是谁啊？”初雪狠狠的将石歆推到一边。
“废物就在一边看着，要不是灵主大人要我看着你，就你这等废物，我看着就手痒！”初雪说罢，用地上死尸的衣角擦了擦剑刃上的血。
“哈哈哈！渣滓们！吾身难得出来一趟，不用你们的血欢迎一下吗？”初雪的话让刚刚见识过腰斩的教众吓得不敢上前，他们明白眼前这个女子和他们不是一个档次的，都放下了武器四散逃命。
“哦呀？刚看到吾身就准备跑了吗？这可不太礼貌呢。”话音刚落，初雪化作一道极影，将周围所有的教众都斩成了碎片。然后用剑刃上的血代替了口红抹到了自己的双唇。
“你这家伙何必要这么狠，他们之中大多都是和那些难民一样被蛊惑进来得可怜人。”初雪听到石歆如此说到，再一次揪住了石歆的衣领。
“我说啊，你这个废物如果有实力，我倒还听听你说的话。弱得躺地上的人有资本仁慈吗？”初雪松开石歆，后者虽然不爽却也无法反驳。
“走吧，灵主大人该担心了。”初雪走出了院子，石歆看着满院子的残肢和鲜血，心里五味俱全，穿过赌场时，赌场内的人也被初雪杀尽。
“不愧是狂灵，真的是暴戾难挡。”虽然对初雪的作法极为不满，但毕竟救了自己的性命，她也不好说什么。归途中两人沉默以对，直到孟呈面前将其召回。
“怎么？查出问题所在了？”孟呈看得石歆复杂的表情，必定和初雪有关。
“现在你知道为何我不愿将她放出了吧？毕竟是狂灵。初雪也是可怜人，本是一个落魄武士之女，却因为父亲得罪了权贵，落得全家被杀尽，又在她临死前被侮辱一番。这才阴魂不散成了地缚灵藏在那古宅里，数百年来杀死了无数进入古宅之人却无法平息她心中的仇怨，所以变得戾气越来越重。说起来让她臣服于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孟呈想起曾经的岁月，那段日子若不是甲子陪伴，还真不知道那这狂灵咋办。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稍微能够理解点，不过我觉得她说的话也并非不对，没有实力就没资格谈仁慈。”石歆想起了刚刚的话，便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很弱。
“不说这个，看你能够回来，想必这城中怪病之事你心里也知晓几分了吧？”孟呈倒了一杯茶正准备递给石歆，却被后者打翻了茶杯。
“这个水喝不得，这城里的水都被那枯山教下了毒，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得了这个所谓的怪病，然后又利用所谓的救世一说蛊惑人心，给加入教众发一种叫盐孜丹的解药，这才是他们教徒没有中毒的真相。以此手法聚集了大量的人加入枯山教，我觉得他们聚集这么多人必定有什么大的阴谋，只是不知具体为何事。”石歆将所得到的情报全盘托出，孟呈心里也有几分猜忌。
“看来明日我们还得去调查一番，你的身份已经暴露，明日还是我去为好，眼下我们并不知道他们的意图，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孟呈做事一向谨慎，因为石歆今日一闹，只怕那枯山教会有所戒备。早知道石歆的性格容易意气用事，却不想弄出如此大的麻烦。
“也罢，不过明日你也得当心，我虽不担心你的实力，不过他们人数众多，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还是不要太过放肆得好。”石歆话音刚落，孟呈就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可不想被惊动了半个城的人这么说教，你还是注意下你自己的行为吧。”孟呈没想到她居然教育起自己来，但心里渐渐的起了一个念头，就是这家伙如果不看好，很容易搅乱了他的计划。此时不比在邳州，有石家作为后盾。这里不光有枯山教，还有云宸军，天下坛，还是现在不知藏在何处的无面众和瀛魁奸细。孟呈通过之前宫本修的话得知，此次进入内陆的瀛魁奸细定不在少数。想到这里，孟呈的眉头又开始紧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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