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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
耳边传来叫喊声，同时有人在拍打自己的脸颊，费仁流摇了摇发胀的脑袋，慢慢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在学府广场之上。
左右两边各有一队弟子，正前方是悬在空中的府主和府丁。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金蝉子，全身一套华服，无风自展，气势非凡，跟以往的衣着大不相同。
想不到这么快就能见到金蝉子，费仁流心中大喜，一下子有了精神。他双手撑地，鼓足力气站起身来。希望就在眼前，成败就在此刻，一定要把握住机会，不容有失。
金蝉子开始了这场问话：“费仁流，你可有话要说？”
“回禀府主，此次考核的结果有不妥之处。”
“何以见得？”
“我原本是入门资格考核的第一名，如今却在入塔资格考核中，位列倒数第一，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也许反常的不是这一次的成绩，而是上一次的成绩。”
费仁流原本还以为，只要简单地陈述事实，便能够获得对方的支持。但是听金蝉子的意思，似乎并没有站在自己这一边。那么不绕弯子了，干脆用证据说话。
“恳请府主，调出我的答卷，重新核对一遍。”
“答卷已经全部销魂，无法核对。”
“……那就另外出张试卷，让我再考一次。”
“没有这个规矩。如果每个落榜的人都要求重考，岂不是乱套了？”
费仁流还想据理力争，说些什么。金蝉子显然没有耐心再跟他纠缠，直接打断他的发言，开始发表长篇大论。
“行了，不要枉费心机。你有再高的才华，又能怎样，说你不行就是不行。所有的弟子都记住，修仙的机会是我给的。我想给就给，不想给就不给；我高兴给谁就给谁，不高兴给谁就不给谁。如果给了你，就要感恩戴德，就要知恩图报，以后老老实实地上交孝敬钱。如若不然，我自有办法来整治忤逆之人，最后的下场只会比费仁流更惨。”
听到金蝉子如此赤裸裸地摊牌，费仁流已然明白这是一个局，而且这个局就是金蝉子一手策划的，可笑自己之前还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明明双方毫无怨仇，却如此狠毒地陷害无辜之人。明明长得人模狗样，却能没有丝毫顾忌，在众目睽睽之下显露一副丑陋的嘴脸。只能说，碰到这种人，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费仁流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遭过这种罪。他完全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针锋相对地吼道：“修仙学府难道是你开的吗？”
“各位弟子，认为修仙学府不是我开的，可以站出来。”
除了费仁流，没有一个弟子敢动。
金蝉子环顾全场，哈哈大笑，临走时撂下最后一句话：“很好，这出戏可以散场了，把费仁流给我赶出去。”
即使没人赶，费仁流也不想再留在这里。他抬起头，挺起胸，力图不让自己像一条丧家之犬。然后决然地一甩衣袖，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直到修仙学府的门口，费仁流始终保持着快速的步伐。但是等他一踏出去，突然走不动了。因为不知道接下去该去哪里，不知道接下去该干何事，完全没有头绪。
茫然的他，呆呆地站着，不禁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第一次远望修仙学府时，自己的豪情万丈；听到众人一波一波呼喊状元之名时，自己的轻描淡写；一群弟子围在身边问个不停时，自己的游刃有余。一步步走来，自己一直走在最擅长的道路上。
从来没有想过会失败，也不可能失败。但是到了最后，居然有人硬生生往自己身上强加失败，躲不掉，避不开。他实在是不甘心，实在是想问一问这个天地还有没有公理，实在是想问一问这个世界还有没有正义。
费仁流越想越气，满腔的愤慨无法宣泄，不断地刺激着他必须做点什么事。
想抨击，向世人痛诉修仙学府的黑暗，但是根本于事无补，甚至是一种变相的广告，人们不仅不会避而远之，反而会凑上来碰碰运气。
想告状，让金蝉子的恶行受到审判，但是根本找不到告状的地方，凡间的衙门在神仙的眼里只是个笑话。
想报复，为自己伸张正义，但是根本没有报复的本领，就算豁出一条性命，恐怕最后连一丝血都溅不到人家身上。
想了一圈，没有一条路走得通，没有一种办法能够让自己解气。为什么会这样？原因很简单，只有神仙能够对付神仙，而自己只是一介凡人。
费仁流感到深深的无奈，只好重新回归理智。不去考虑该如何鱼死网破，而是考虑接下去的打算。其实也不用考虑，最自然的选择当然是回家。
然而，当初自己信誓旦旦修仙有前途，不惜与父亲闹翻，如今却落得如此惨淡，一事无成。真是没有脸面回去，也不知回去后该如何面对父母。就算告诉父母，没有修成仙，不关自己的事，是别人害了自己，但是他们会理解自己吗？
衣锦还乡变成落魄还乡，亲人的赞扬变成亲人的斥责，这里面的反差实在是太可怕，令人产生一种生不如死的滋味。费仁流一屁股瘫坐在地，再也想不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快看，那边有人上吊。”
费仁流赶紧跑过去救人，场景跟刘彦昌的那次一模一样。
可是救下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费仁流他自己。
“我一心求死，你救我干什么？”
“你就是我，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你知道吗？我的心好苦。”
“再苦也要坚持下去。”
“又有什么意义？”
“终有一天，会有意义。”
“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你还是那么天真。”
“如果天真能让自己不被打败，那么我会一直天真下去。”
“你已经被打败了。”
“你错了，我没有被打败。不信吗？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