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色的太阳

2023年7月3日,晴空高照、万里无云,天气非常的宜人。

少年会永远记住这一天吧!

他在这一天死去,又在这一天诞生。

看呐!命运,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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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天气总是令人烦躁,日头毒辣,知了没完没了的乱叫,偏偏还找不到一丝风,不管走到哪都是一阵子热浪,稍微活动下就一身汗,活像呆在一个大蒸笼里。唯独天亮到太阳刚出来不久的一段时间即清晨非常清爽。

今天的早晨却不同以往,太阳一出来就火辣辣的,炽烈的阳光直晃得人睁不开眼。

为此,早早爬起的人不由得叫起苦来。

这些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的勤快人本来是想趁着早晨的清凉多干一点,好避过炎热的正午。这样他们就能在下午的工作保留更多的体力,可以干更多的活拿更多的钱。但现在,这些想法全部化作泡影了。

咒骂几句,又相互抱怨了一会儿,这些人才热火朝天地干起活来。

他们干了一会儿,抹了一把汗,又拿一块破布抹了抹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偷偷地望向远处--一座高大巍峨的府邸。

外界的酷热没能影响到府邸,这里的早晨一如往常。

在花园里,一片耀目的金色光芒自镂空雕花的琉璃天窗上投射下来,勾勒出一幅幅庄重而肃穆的虚影,最中央的一副,赫然是一位手捧权杖的七翼大天使披着耀眼白光从素白的阶梯上缓步而下。

有人压抑着声音呼喊道:“殿下!殿下!”

少年醒来了,抖了抖睫毛,眼睛颇有些不情愿地睁开了一条缝,似乎还想补一觉。

“哈~啊!”

少年打了个哈欠,身子稍往下沉,双脚落地,左手扶着雕花扶手坐了起来。同时,用右手抓住因身体前倾而滑落的金丝毛毯。少年抬起头,露出一张妙龄少女般清秀的脸。

昨日,少年一直处理文件到深夜,凌晨一二点才睡下。

按理来说,在预定的时间到来之前,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他的睡眠,就算有访客应当也不会这般不识趣扰人清梦。

可现在,他才睡了四五个小时就被人叫起来。

叫醒少年的仆人是一个中年妇人。

少年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一件大事--他的管家和女仆长都没办法处理的大事。但是,他没有急着询问仆人,而是遵循以往惯例开始晨祷。少年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串十字架项链。

“主啊,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所有的儿女都来赞美你。”

少年低下头,轻吻了一下银白十字架,又戴上,双手握住,举至胸前,虔诚而谦卑的祷告起来。另一边,妇人脸上的皱纹几乎皱在了一起。

“亲爱的父神,孩子靠着神的教诲洗净,来到你施恩的宝座前,求你赦免我一切的罪。”

祷告声持续着。

“主啊,我将今日新的一天奉献给你,求你时时与我同在,并将你的平安喜乐赐给我。父啊,求赐给我够用的恩佑,不叫我遇见人的恶意与魔物的侵袭,因为你是至圣、至荣、至大的神。”

“但愿所有的荣耀、尊贵、权柄和爱戴,都归给主直到永远!”

“奉天主的名祷告,阿门。”

祷告结束了,少年放下手中的十字架,转过头,一脸平静地直视着妇人的双眼。看得出,她现在的状况不是很好。她的眉头紧锁着,两眼红肿,双手紧握,一双粗腿的不停地打着颤。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少年镇定自若的神情似乎驱散了妇人的不安,她定了定神,结结巴巴的开口了。

“···小·小姐、小姐出事了。”

妇人咽了一口唾沫。接着,她猛地拉高语调,那尖利到刺耳的声音让少年不由得皱起眉头,可妇人却全然不在意主人的不满,或者说是顾不得这些许不满了。

“小、小姐···有人发现了小姐的的、的···尸体!”

她急促的就像被猛兽追赶着一样,慌慌忙忙地吐出了这个折磨她一早上的糟糕消息。

“······”(尸体!)

少年的瞳孔剧烈的放缩了一下,那两个音节不断地在他的脑内回旋,似乎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了,一切都慢得吓人,风流动的声音、聚散无常的云气、野草疯长的声音、细碎的虫鸣、街道车流不息的噪音、人们议论的琐碎语句与变幻无常的影子等,全部疯狂的涌入他的心里。

然后他看见了--漆黑色的太阳。

仿佛在噩梦中惊醒,少年精致的小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

好冷!

不知不觉中,金丝毛毯滑落在地。

少年瘦弱的身体被早晨的寒风灌满透骨的凉意。他的手虚握着就好像毛毯还在手上,往上拉了几次才愕然地发现自己的手中早已空无一物。

“啊!~······”

痛苦的呻吟声,是谁?妇人疑惑地望向四周,是少年?可他分明没有说话。

这是谁的悲叹呢?又是谁在叹息呢?

少年的双手死死地握着扶手,他尝试着想把自己拉起来,可就是使不上劲,就像是被什么抽空了精力一般瘫软在摇椅上。多亏了扶手上精雕细刻的花纹,才不至于滑脱了那浸满汗水的手。

“呼!呼!呼!”疲惫喘息着,他挥手制止了想要上前扶起他的妇人。

然后,沙哑着嗓子说道:“准备好丧服,叫人去街上买一丈的白布回来,还有······下去吧!”

“是!”妇人躬身施了一礼跑开了。

“嗖!”的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扬长而去。

少年木然地望着妇人远去的背影,身子一动不动,若非胸口还在起伏几乎让人以为这是一个死人。“哗啦!”冷风携着几片叶子掠过他的眼前,其中一片直直打在脸上,他伸手取了下来,低头看去,叶片皱缩,却仍看得出稚嫩青绿之色。

这个季节本不该有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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