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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二人赶回学校时,已是黄昏时分。学生们正下课,准备出门觅食,三三俩俩地走在校园里,车声、笑声、说话声混成一片。芷青发现,校园内保安的数量,比起平时要多得多。看来这是学校在自杀事件之后,安排了更多的人手来保证校园的安全。
此时的二人,正行走在校园中的林荫小道上。虽然已是入秋,但因为两边的行道树都是常绿树种,所以叶片还是郁郁葱葱,像是建筑起了一道天然的穹窿。傍晚的风拂过叶片,发出沙沙的声响的。没来由的,芷青觉得脖子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老板瞥了她一眼,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黄色符纸,递进她的手中:“一会儿进了楼,如果觉得寒气很重,就将这张符纸按在心口。”
这不科学!芷青不由在心里暗暗吐槽:一张纸片就能抵挡寒气,这完全不符合物理定律嘛!
“丫头,是不是又在想什么有的没的了?”楚瑞之曲起食指,轻轻敲她的脑门,“乖,听话。”
“好啦好啦,不管你说的科学不科学,我照办就是了。”芷青吐了吐舌头,小心地将符纸收进了口袋里。
说话的工夫,二人也已经走进教学楼当中。平时热热闹闹的大楼,此时却显得阴森而恐怖。由于学生都已离开,整栋楼的照明全部被关闭,只有墙角露出星点幽幽的绿色——那是“紧急出口”的标牌,在这阴沉的楼道里,更显诡异。
电梯也理所当然地被关闭了,两个人拾阶而上。越向上走,芷青就越觉得背脊发凉,连带着连头皮也开始发麻。她赶紧掏出老板给她的符纸,紧紧地按在胸口。说也奇怪,明明没有任何的粘合剂,这张黄纸却牢牢地贴在了她的衣服上,连一点缝隙都没有。
阴暗的长廊上,两边的教室门扉相对而立,好似每一扇门都会导向未知的恐怖。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大楼里回荡。这种静默让芷青心里一阵发慌,幸好老板就走在她前方数步,看着老板瘦削的背影,恐惧感稍有缓解。可随即,她忽然想起了恐怖电影中常有的镜头——走在前方的朋友忽然转过头来,出现的是一张可怖之极的鬼脸。
芷青慌忙甩了甩头,想把这个可怕的想法抛出脑去。可这个念头却顽固地扎根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抬眼望向老板的背影,惊惧地小声呼唤:“楚……楚大哥……”
“嗯?”楚瑞之脚步未停,只是转头望她。
那清瘦俊秀的面目、明亮的眼、上扬的唇角带着惯有的笑意,都是再熟悉不过。芷青呼了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然而,就在她如释重负的那一刹那,忽然,胸前的符纸燃起了火光!
眨眼间,火焰窜升,瞬间就将整个符纸包围。这景象吓得芷青惨叫起来,可片刻之后,她就发现,预期中的炽热并没有自心口传来——那火焰竟然没有温度!
老板面色一变,右手一扬,四张符纸便如暗器一样飞了出去,分别浮在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半空中。手腕一番,甩出一柄折扇,木质扇骨正对额中。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潇洒至极。只见他正色朗诵:
“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窈,入冥冥,气布道,气通神……”
一声异响,那四方飞符竟齐齐地燃烧起来,在半空中升起红彤彤的火焰!趁着这光芒,芷青才发现,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周围竟涌现层层迷雾,将两人包围。
“气行奸邪鬼贼皆消亡。视我者盲,听我者聋。敢有图谋我者反受其殃……”
展开的折扇被他举高,与额头齐平。平日里总是笑盈盈的面上,此时却是沉稳而庄重。一双充满神采的眼眸,晶亮亮的:
“我吉而彼凶!”
话音刚落,四周符纸尽数燃烧成灰烬。余烬带着火光,如红蝶一般,向四周飞散。星火所到之初,雾霭尽散。顿时,芷青觉得身上轻松不少,先前那种寒意也尽数消失了。
“快走!来不及了!”老板拉起芷青的手,拽着她往楼上飞奔。
二人也不知爬了多少层台阶,终于来到了顶层——本该被学校保卫部锁死的天台大门,此时半敞着。风一吹,便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是尖锐又诡异的笑声。
当二人推开大门的那一刹,只见天际最后一抹光亮,也消失在楼层的背后。一个女孩背对着二人,正站在天台的狭窄的护栏上。只要她再往挪动半步,就要摔下去!
破空之声骤然响起!
一道黑色长绳忽地飞了出去,缠住了女孩儿的腰身。楚瑞之手腕一翻,便将女孩卷回了天台!
紧接着又是哗啦一声。芷青惊异地看着老板,只见他整条长裤顺着裤管掉在了地面上,露出一条平角裤和精瘦的白腿来——原来,刚才危机之下,楚瑞之来不及多想,迅速解开皮带,缠住跳楼女孩。
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了,楚瑞之只恨早没带根麻绳什么的,关键时刻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但这时要让他捡回皮带,也是万万不可能的,因为那被皮带缠住腰的跳楼女孩,此时正以不属于人类的怪力,试图挣脱束缚。那三指宽的上好皮带,在她的挣扎下,竟然已经出现了裂痕——
女孩的眼里空白一片,没有了瞳孔,却精确地锁定了楚瑞之的方向。她非常明确是这个人阻挠了他。原本诡笑的表情,此时转变成狰狞——
皮带应声而断!
来不及哀悼他那条皮带,眼见女孩——此时已经可以用“女怪物”来表述了——直直地向他冲了过来,楚瑞之纵身一跃——
凭借他的轻功,本是可以轻易地躲过对方的冲撞。但问题是,他那条长裤还缠在脚上,这不但阻滞了他的步伐,还给女怪物可趁之机——女怪物一把扯住裤腿,将老板拽了下来!
楚瑞之重重地摔在地上。让他痛苦的不是摔倒这个事实,而是因为听见了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总是笑眯眯的他,此时却不禁垮下脸来,哭笑不得:“喂!我的裤子!像我这么文明的人,总不能光着腿出门吧!”
女怪物自然不会回应他的话。她死死地抓住了老板的脚踝。可怕的力道让他眼角一抽。眼前情况不对,芷青从地上捡起一块碎裂的瓷砖,冲女怪物的背部砸去!
这一砸,让女怪物暂时放过了楚瑞之,转而恨瞪芷青。芷青见状,拔腿就跑。可那女鬼不仅力量非凡,连速度都非同寻常。眼看她就要抓到芷青的背部,只听那边老板大喝一声:“醉山!”
眼前忽一道白光闪过,地上无端裂开巨大的裂口,也暂时阻退了女怪物的行动。一个人影不动如山,稳稳地拦在女怪物的面前——
高大的身形,严肃的表情,手中的银色长刀——不是封醉山,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