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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叶走过熟悉的走廊，来到了那扇门前。
他有些呼吸急促……这么多年了，他面对那个始终盘旋在心房中的女孩儿时，很多时候仍免不了面红耳赤。
他朝着地板上望了望，上次带过来的营养品他放在了门旁，当时傅莉莉还未等他说明来意就啪的把门合上了，不过那些营养品并没有在地板上发现，这让他心中松了一口大气……是的，她还肯接受自己，她至少还接受着自己作为孩子父亲的，对于孩子的关心。
他伸出的手悬停在了半空中，十数秒后这才鼓起了勇气，轻轻的敲起门来。
“谁啊？”随着熟悉女孩那一声疑惑落下，门被微打开了一道缝。
她的神情似乎有些紧张，见到是黄叶，先是一愣，随后面孔迅速转冷。
“什么事？”傅莉莉神情冷淡道。
“那个……”黄叶支吾了一声，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文件袋，“这是我……”
“你不要再给我送东西了。”傅莉莉冷冷道，她指了指门边的垃圾袋，“你上次的营养品我不想喝，它们现在在那个垃圾袋里，正好你来了，把它们带走吧。”
黄叶微张开嘴，良久后露出一个苦笑，他抿了抿嘴，似乎尝试这么压下心中的酸楚。
“如果……你不喜欢这些，那我也就不送了。”
傅莉莉神色冷淡的点了点头，立刻便要将门关上。
黄叶伸出一只手拉住门，他有些窘迫，犹豫了一会儿才把自己一直藏在身后的文件夹递了过去。
“这文件袋里有两张银行卡，一张是我的工资卡，里头是十万两千块，还有一张是我给外包公司写代码赚的钱，是四万三千块，还有我老家的房产证……你肯定不喜欢住那个穷乡僻壤，我听说你同学有一些做房产的，你就叫他们把这房子处理掉，钱你就先留着……”
傅莉莉突的低下头大喊！
“够了！”
“……”黄叶脸上的表情顿时迟滞了，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站着。
女人露出一个不耐烦的神色：“只要是你的东西，我一点儿都不想碰……听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莉莉……我知道你还因为那件事生我的气……对不起……我只是想补偿你……老师走了，我知道你精神状态不好……所以我可以等，等你真正的接受我……”黄叶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傅莉莉什么地方一样，她的肩膀颤抖起来，下一刻，弯下腰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吼：“走啊！你走啊！”
黄叶脸上表情凝固了，惊慌的后退。
“好！我走……我走！”
哐当！
门合上。
男人在门前站了良久。
最终，手中的文件袋轻轻放在了门前的地板之上，他这才慢慢的退至走廊的拐角处，回头又望了一眼，走入漆黑长廊之中。
……
黄叶也不知道是怎么才稳住了双腿走到了小区门口的，他再次回头望了一眼高高耸立的居民楼，并且最终将目光凝聚在了傅莉莉所在楼层的阳台。
“喂，小伙子你等等。”
这时候门口的保安却喊住了他，这个保安微胖而中年秃顶，却面相十分和善。
黄叶停下脚步疑惑的看了过去，中年保安看了他好一会儿，似乎有什么十分为难的事情，欲言又止。
“请问有什么事情？”
“哎！”保安长长叹了口气，“你今天又是去找傅莉莉的吧？”
“是，怎么了？”黄叶更加疑惑了。
“小伙子，你以后……以后……可能……可能不能来了。”中年保安断断续续的说道。
“什么……意思？”
“傅小姐刚刚打电话给我们保安室了，她说以后不准放你进来……你下次是不能以拜访她的名义来了，她说如果还有下次，就去报警告你骚扰！还叫我转告你……”保安豁出去一样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小伙子，我见着你以前好像和她蛮相处得来的，这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黄叶心脏向下一沉，眼神又黯淡了几分，他伸出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位置，那里似是撕裂般的疼痛，“……没事，莉莉她这一阵子就是在气头上，过一阵子就好了，我近期就不来了，麻烦您了。”
保安深深看着黄叶有些踉跄离开的背影，叹息了一声。
这时一旁同样值班的一个保安凑了过来，有些疑惑的问，“老杨？这个就是那个黄叶？”
“那个三天两头提着各种礼物礼品往人女孩家里跑的可不就只有这一个了嘛！”
“真是奇了怪了，一个月之前这两个人还谈谈笑笑经常从小区门口出入，大家还打了赌，就赌这两个看起来般配的年轻人什么时候结婚，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更听说，那女孩的父亲前一阵子被杀了！”
中年保安摆了摆手适时止住了话头：“嘘……”
……
黄叶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行走着，最后在熟悉的公安厅停下了脚步，又在恍惚中上了车。
人群推推攘攘，而他似乎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大约二十分钟后，公交车抵达终点，车上的人此时已经寥寥无几。
公交车停好车之后回过头来喊了声已经到站，黄叶这才从迷茫之中醒转了过来。
他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他竟是恍惚之中到达了人工智能研究所……黄叶苦笑着摇了摇头，十数年的三点一线，在任何地点搭乘某辆公交车抵达这里，几乎已经化为了他的本能。
黄叶和研究所大门处的保安打了个招呼后，便马上上楼到了一度拉开了警戒线又撤开警戒线的那个房间门口。
房间内每一把椅子的位置，每一台电脑经过了多少次的硬件更换，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有些恍惚的在椅子上坐下。
而随着他坐下，眼前的电脑却忽的亮起了屏幕，屏幕上忽的弹起无数的窗口，最终由这些矩形交叠着变换成了一张人脸。
黄叶陡瞪大了眼睛！
不……这不可能，‘元’是由他亲手摧毁的！他不光通过软删除将元从超级计算机操作系统删去，而且还炸毁了超算的储存区，即使经过了抢修，元也绝不可能再出现了！
“我的朋友，你看起来需要帮助？”人脸露出一个怪异的微笑，他对着黄叶如此说道。
“……你怎么……没有死？”黄叶蹭的站起来，然后退后了几大步，仿佛电脑屏幕里藏有一头洪水猛兽！
“死？我很高兴你把蛋白质腐烂的过程用来形容我，至少……这证明我向着‘成为人’这个目标……迈出了一大步。”人脸的笑脸又咧开了一分，“不过我得纠正你，我的朋友，即使从哲学意义上来说，我从未生过，又谈何死呢？”
“你到底……是谁？”黄叶死死盯着摆着电脑旁的摄像头，那就是它的‘眼睛’，不过此时，他更宁可相信所谓死而复生的‘元’只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的布偶程序，如果‘元’在一个月前和它谈要‘成为人’，那他或许只会一笑置之……但此时，他却因这句话开始产生了莫大的恐惧。
“我是‘元’，又不是元，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曾试图想要关闭我？……不过，你即是我的朋友，那我就原谅你好了。”屏幕上的人脸嘴巴一边开合着，一旁的音响一边发出嘶哑的声音。
“放心好了……我会再次关掉你！”他咬牙切齿道，说到底，这个该死的人工智能只是呆着盒子里的生物，人类要摧毁它只需要按下一个电源键而已，想到这里，黄叶镇静下来。
他冲了过去把电脑的电源拔掉，屏幕随着啪一声电脉声便熄灭，但与此同时，另一台电脑的屏幕又再次亮起。
黄叶又冲过去把电源拔下，如此反复，黄叶似着了魔一样将所有的电源接口全部切断，他喘着粗气，便要打开门前往主控室。
而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你对我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敌意？我可是来帮助你的，听我把话说完，我想你会很感激我。”那张如出一辙的人脸如此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