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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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芒缩在七星塔高层,天璇在一边陪着。

塔下天枢骑着洁白如雪的名马雪凌,身着盔甲,身后是一片整齐而有序的黑袍。黑妖不是长得黑,实在是万年不变的黑色长袍已及完全无法看到真面目的面罩让所有人对这些桃源乡最神圣的战士只剩下黑不溜秋的印象。从塔顶端往下看并不觉得黑妖有多少,但细细数来足有千位,。但这仅是黑妖中并不算多的一部分,作为先行部队来替换下第一批守卫。原本星芒是和天权一起被安排到在此半月之后出发的第二批队伍里,但在天玑千叮咛万嘱咐之下,星芒被硬生生地排挤到最后一批,也就是一年之后才会出发的最后一支队伍里,这显然与星芒所期待的早日溜出桃源乡不符,可又无奈于天玑把他的所有把柄都握在手里,他实在不敢不听话。他要担负起保护天璇的重任,要保护一只随时随地都可能暴走发狂的半妖,真的不需要准备一条铁链么。星芒看看天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也想和月月一起去。”星芒长叹一声,横躺在地上摆成大大的大字,老泪纵横。“天璇哥,我们可以偷偷跟去么?”

星芒轻轻地一撇,让天璇的脸变了颜色。

那件事还在天璇心底沉沉地压着,他不敢向星芒提起,更害怕星芒有一天会回想起是谁将他伤成这般摸样。天玑很早就告知过他,星芒的伤会逐渐侵蚀整个身体,没有所谓的神药能够愈合半妖留下的创伤。也许半妖才是所有种族要共同面对的敌人。亦人亦妖,非人非妖。

“还是不要吧,妖主……会生气的。”

“爹爹生气的话你会害怕吗?”星芒撇撇嘴,开启不讲理模式,“当心我告诉爹爹你不务正业,丢下皇城的职务整天和我腻歪在一起。”

天璇着实有些敬佩星芒的智商。真的是好大一个威胁,就好像妖主从来不知道他有多么不务正业一样。

“我好怕怎麽办?反正怎样都是被暴揍,还不如陪在你身边比较好。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除了门。”

“那去瞳洞。”

“不行!”

瞳洞是桃源乡中的另一个出口,与门相距不远。桃源乡是被群山环绕,四周山脉呈首尾咬合的环形蛇状。门是由首尾相接处巨大的裂隙形成,也是环形山脉唯一的缺口。而瞳洞就在蛇首的眼睛位置,故称为瞳洞。相传瞳洞中是有着桃源乡最古老的蛇神,七蛇之首。桃源乡周围的山脉就是在他万年修行留下的肉体化成,没有谁见过他的真正模样。

人类无法接近瞳洞,这让星芒很是不能理解。蛇神不是人族的古老图腾么,为什么人族自己却无法接近。妖族倒不是无法接近,而是被妖主明令禁止。妖族阶级制度要比人族严格的多,妖主一下令,所有妖都是诚心实意的遵守着妖主立下的规矩。星芒很是不爽,他也许就是未来的下一任妖主大人,为什么他也不能去!

“真的不行吗?”

星芒噌地站起来,原本紧靠着他的天璇摔坐在冰凉的石阶上。这样仰视着看星芒顿时觉得星芒豆丁一样的体型高大了许多,天璇看着星芒写了满脸的不高兴,内心那个小荡漾啊。

守在七星塔下的两条蛇神大概是感应到了什么,丝毫不顾及整齐列队的黑妖,直接冲撞过来,依附着七星塔盘旋而上。眨眼间巨大的蛇头已经伏在星芒的两侧。塔下却是一片混乱。

幽蓝的信子在天璇脸上蹭了又蹭,冰凉的触感让天璇毛骨悚然。他能明显的感受到来自蛇神无声的威胁。只是情绪小小的波动了一下,妖主安排的这两条全自动监视器就发出了警告,天璇真心无语。半妖的血统极不稳定,尤其是在祭殿,七星塔,以及瞳洞这些妖气汇聚最严重的地方,妖主为了防他暴走真是费尽了心思。恐怕星芒的伤妖主也是知道的。

“大小青,你们肿么上来了?“

两条都是青蛇,一条体型较大的颜色更加浓郁接近黑色,另一条虽显稚嫩但却已经和星芒接近同岁。蛇神的颜色会随着年龄的增加变得接近黑色,过了万年之久黑色的躯体上会长出金色的花纹来,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神灵。祭殿的两位蛇神皆有三千年以上的修行,通体黝黑,配着金色的眼睛,庄重严肃。

星芒很是敬畏祭殿的两位蛇神,但对一直守在七星塔这里的两条大青虫就显得不是毕恭毕敬,经常直接坐在他们脑袋上,让他们载着从高空俯视桃源乡,简直爽翻了。

听到星芒的询问,较小的青蛇用坚硬的脑袋轻轻碰了一下星芒,淡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璇。

“天璇哥你在想什么坏事,被他们发现了哦。”星芒一脸的坏笑,“你是不是想带我去瞳洞,是不是,是不是?”

“呃……"

********************

妖主站在祭殿的入口,身后巨大的石门轰然闭合,沉闷的声音在整个祭殿久久难以散去,像祭殿中永远无法散开的浓重的压抑。

殿呈四方形,中心位置有一个同地上一样的祭台,只是是完整的,没有经历太多的风雨。祭台呈七边,七根石柱上雕刻着姿态各异的七条蛇神,用金色的漆勾画出他们身上华丽的花纹。祭台中央一个悬空的用整块黑曜石雕刻而成的巨大石棺上绘满了天相图。以妖主的视角虽无法看到的,但妖主知道石棺馆盖上便是七星所在。毕竟是他做了这个石棺,并亲手将父亲冰冷的躯体放在这里的。

两条通体黝黑的蛇神安静地垂首立在石棺两旁,纯金的眸子中满是寂寞。他们在这里守了太久,从棺中小小的王陨落的那一刻,他们一直同妖主一同等候着,期待着。

“父亲,今日您可安好?”妖主仰视着石棺,轻轻地笑,目光深处是难得的温柔,“您喜欢这个梦境吧,没有谁能打扰到您休息。很抱歉我没有带她一起来见您,不过很快我就会带她来的,您不必难过,她还是爱您的。您休息吧。“

长袖一挥,妖主以大礼之态跪在石棺前,向棺中的王道别。每天如此,在桃源乡即将陷入黑暗的时候。妖主知道,父亲是害怕黑暗的,漆黑的夜晚总会躲进他的怀里听他讲述一些自己早已知晓的故事。

石门再次开启,妖主无声地离开,他不能打扰到父亲的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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