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和人类在经过了千百年的争斗后终于达成和解,在这个不足百年的桃源乡里,矗立着一座高塔,塔尖直指北斗七星,被桃源乡的居民称作七星塔。
七星塔是桃源乡力量的来源,有点类似于现实中的发电站,妖族可以将七星塔中的魔力寄存在自己体内,人族则是放置在武器上,混血儿则是两种方法皆可,正所谓杂交的才是最棒的。不过各种力量的的收集方式都是后天学习的,当然偶尔的偶尔还是会出一些特例,比如我们亲爱的主角大人,可谓武力超群,智力吓人,总的来说靠脸活着比较安全。
星芒是妖主的儿子,唯一的,背景很强大。此时该娃正独自一妖蜷在七星塔顶层靠西第三扇窗户下的小阴影里哭,能这样出场也是很了不起。让他哭的原因呢,还是要回到三天前的。
桃源乡里有一个专门为人皇和妖主的后代以及得力干将们组织的一个比赛,为的是选出最适合成为桃源乡守护者的三位“小门神”。参加的成员大概有二十几位,人皇家的七个儿子完美的取得了前七名的成绩,我们的小星芒也完美的为所有人垫了地。回想起来,妖主总是称星芒是他捡来的也是情有可原的,作为桃源乡的创造者,受人崇敬的妖主,偏偏有一个智商为负的宝贝儿子,能不骚心吗?
人皇家的七个儿子三个都成了守护者——在桃源乡最受尊重的公务员。正在七星塔下和居民们一起庆祝,酒香肉香迎风飘到塔顶,引得星芒一阵流口水,眼泪又不争气的出来了。
“星芒,还在哭?”
天权自觉地坐到星芒身边,递过一些吃的。
“权哥,太爱你了,只有你还记得我。”
“第一名总是要慰问一下倒一嘛。对吧,宝贝儿。”
星芒呆滞了一秒,眼泪再次汹涌澎湃,起身,离开。
“别走啊,你要饿着吗?饿肚子长不高的。”
天权一边追一边忍不住笑。星芒整天被他们七个耍。
“我再告诉你一件关于紫月的事。”
星芒停了下来,紫月是他喜欢的女生,但却是天权的大哥,天枢的未婚妻。
“紫月答应大哥的求婚了。”
星芒再次呆住,不过没有哭,抽了抽鼻子,继续走。
“怎么不哭了,她不是你喜欢的吗?”
“她喜欢天枢,我知道的。”星芒沉默了一会儿,“天枢比我好,紫月会很幸福的。”
“一脸不服气,口是心非。”
星芒瞪了天权一眼,沿着七星塔外墙上用黑石砌成的台阶小心地往下走,他在这个不起眼的台阶上已经发生过N次血案,每次都摔得鼻青脸肿。他不喜欢妖族繁复厚重的衣服,穿着宽大的衣服走在这种窄而陡的台阶上被摔也是自找的。
天权倒是挺喜欢星芒的打扮,配着齐膝长发简直活脱的妖族小公主,把星芒难得的一点男子汉气概遮得干干净净。星芒有一头红色的长发,阳光下会泛着夕阳间火烧云一般的温暖颜色,像桃源乡特有的明鼠一样,自带光环。可惜星芒的性格却并不如发色一般开朗,爱逞能却也无法掩饰他怯懦的本性,只能说星芒对自己的智商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家是大智若愚,他是真傻,傻到无可救药。
天权静静地走在星芒的前面,这样如果星芒摔了也只是摔在他的背上,还不至于把唯一出彩的小脸毁了,这是损友间的默契,大概吧。
木屐与黑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咔声,宽大的长袍被星芒小心地提起,但凭借他的智商不踩到是不可能的。
天权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笨蛋星芒会在哪一步踩空,飞速移动至墙根,紧贴冰凉的石壁,欣赏着星芒用一张惊恐的表情耍出一招驴打滚的帅姿光荣顺着石阶滚了下去。石阶是螺旋状的,天权看着星芒被衣服缠成肉粽,消失在视野里,歪着脑袋冲塔下喊了一句:
“岚!你家的笨蛋下去了,接好啊。”
“还好,还能看。”
天权揉着星芒满是尘土的脸,笑得很是放肆,揉完脸顺手拍了拍星芒顶着鸡窝的脑袋,哈哈一笑。
星芒终于明白了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天权耍玩的,还是免费的人肉沙包。
此时天权的其余六个兄弟却没有太在意这边的情况,如果每次都要花精力笑话星芒,大概什么事都做不成了。这里普及一下,天权和他的兄弟都是借用北斗七星之名作为自己的名字,以表示对桃源乡信仰的尊敬,从大到小分别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他们是人皇的七个儿子,每人一星,面对同人皇一起统治桃源乡的妖主的宝贝儿子,他们会热情地把星芒的名字叫做“金勺”,又俗又难听。同样是七星,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岚是妖主的亲信,平时也负责照顾星芒,看起来和星芒大小差不多,对于妖这种不能用时间测量的生物,年纪从来都是很神秘的。
星芒被天权玩弄得满身尘土,岚并没有说什么,但……星芒亲卫队开始发表意见。若给桃源乡的帅哥排排序,妖族自然是遥遥领先,看脸的世界,人家打个响指就能将自己的脸变得跟整过几百遍似的,要多帅有多帅,人族只能呵呵笑了。严肃地说,星芒是仅次于妖主的桃源乡第二美男(女),修为越高越有超凡的容貌,不过星芒是天生的。不论人妖,只要是分泌着雌性荷尔蒙的生物都会在看到星芒的时候小小的咽口口水,星芒开心,她们开心,星芒难过,她们难过,星芒被耍了,她们就一起扑上来帮星芒报仇。
“星芒,你家后宫护卫队又壮大了不少哦。”
天璇不知何时走到星芒身后,帮星芒体验一下被女性拥护的荣誉感。
“没事的,我没有生气,你们也不要生气了。”星芒将衣服整理好,满血复活。他只喜欢去追女孩子,被下至及腰高的小丫头上至满头银发的老奶奶包围,多少有些消化不良。
桃源乡的夜来得越来越早,星芒坐在屋顶,喝着妖主偷藏的美酒,看着夜空中亮得有些异样的北斗七星。桃源乡里只要天色变暗,北斗七星便会闪耀着荧光,即便是雨夜阴云密布。星芒时常会想桃源乡到底存在在哪里,桃源乡外是否真的存在那个被叫做狱界的地方,他又是否真正存在。星芒一直觉得自己活在梦里,而这个梦也已经做了无数遍,每一天的呼吸都是相同的,却又想不起来太多,他似乎永远都活在过去。
妖主现在一定睡了,星芒似乎从没见过老爸清醒的模样,永远都是睡眼惺忪,长袍拖地,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一副邋遢样。不过老爸很疼他,除此之外妖主还是桃源乡一等一的美男,星芒一直自认为完美地继承了爹地的容貌,可惜妖主一直不承认星芒是他的亲生子,还自称自己是小鲜肉。一千多岁还能称鲜肉吗?早就是腊肉了。
夜里风还是很大的,瘦点的人摆个大字就可以把自己当风筝放。星芒却优哉游哉,妖族的体重只有同体型人族的三分之一,但他们的身体皆是半灵体,风霜雨雪这类自然之物都是可以穿体而过的,虽然不怎么雅观,但可以解释星芒整天穿的像颗粽子却依旧清爽异常。当妖还是有挺多好处的,除了寂寞,星芒他不过活了一百八十多岁就已经深深体会到被时间抛弃的痛苦,冷到心寒。不知道老爹的千年岁月是如何过来的,一定祸害了不少漂亮姑娘。
岚不知何时站在星芒的身后,吓得星芒险些摔下去。
“岚妹,你为何不参加比赛,你参加的话就会得第一,也许是第二,天权智商太高了。”
岚嘴角抽搐,又被星芒叫外号了,就算偶的名字像姑娘,偶也是高大的汉子,比你高一头的汉子。
“妖主需要我来照顾,我不能参加比赛。”
“矮油,意味深长,你不会准备当我皇额娘吧。”
岚面无表情,直接伸手,啪的一巴掌拍在星芒头上。
星芒俨然已经进化成了公共沙包,没事挥两拳,保准身手不退步,实在是良心产品,大大的好。
星芒揉着脑袋,习惯了连抱怨都没了,果然已经被打傻了,从妖族少主变成了金勺大公子。
岚笑着,老妈子模式开启。他的年纪和妖主相差无几,却从一出生就注定为奴,妖族并不是对所有妖怪都一视同仁,妖中的等级制度要比人类严苛的多,一日为奴终身为奴。为此崇尚力量的妖族每过几十年都要一场内乱,一辈子都在战火中。不过妖主只一个比较开明的君主,他废除了奴隶制,开始用暴力统治妖界近千年。岚跟随了妖主千年并非因为他对妖主别有意思,只是被暴力狂拳脚相向还不如乖乖为他洗衣做饭,当一位尽职尽责的老妈子。尤其是经历了那件事,妖主更需要一位亲信陪伴。
“回去睡觉了。小孩子晚上不能喝酒,又偷妖主的酒,你老爸难得有个品点小酒的喜好,就不要欺负他了,整天呆在屋里他都老年痴呆了,还不对他好点。”
星芒捂着耳朵,表示抗议,妖主的老年痴呆是天生的与他无关。岚却无视,说得唾沫横飞。
许久,星芒小心地问道:
“渴不?”
终于躺到床上,香炉中散发着清淡甘冽的香味,只是桃源乡中最常见的香料——紫月花根。紫月花小却十分精致,丝状的花瓣优雅地卷曲着,一花一果,一生一世。结果后枯死的紫月花跟会散发出奇异的香味,安神定心。
星芒并不喜欢带香味的东西,却对紫月二字异常敏感,他爱慕着那个在月夜林中飞驰而过的劲装女子,那个女孩儿很漂亮。初见紫月,星芒只是傻呆呆地站在草丛里,满身的泥水,一副狼狈模样,那是他一百七十二岁,她不过十四岁。四年过去了,她变得美丽动人,高昂着头,她成为桃源乡最优秀的猎手,他却依旧是四年前的模样。在所有人眼中,他都只是一个不受时间约束的瓷娃娃,他喜欢的女孩儿在这场比赛后即将成为人族的公主,他只是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听着天权的调侃,他的孤独也许只有妖主能够理解。
清冽的香味弥散在屋中的每一个角落,星芒像木偶一般睁着眼睛,眨也不眨。他不会睡觉,也不想睡,在他记忆中的一百七十六年里是没有睡眠存在的,他在害怕有一天睡着了,所有的一切都会不见的。
桃源乡里很少出现月亮,更多的时候是七星的光芒守护着这片安详入睡的土地。星芒可以看到七星,耀眼的光,看起来那么虚假。
“星芒,睡了吗?”
天权的声音从窗外幽幽地飘着。
星芒没有理会,依旧看着星星。
他们住的很近,七星塔周围的八座小阁楼安排着七颗星星和一把金勺。天权的小楼和星芒的隔塔相望,望不到,七星塔太高了,天权只好跑过来找星芒。除了妖主和岚,只有天权知道星芒夜晚的秘密。
天权见无人应答,很自觉地推门而入,扑到星芒身上。
“在发呆么?我带你去赏风吧。”
“不要,风太大了。”
天权笑笑,捏着星芒的脸。赏风——这个奇葩的词是星芒造的,天权还记得半年前星芒大半夜孤身坐在七星塔的顶层石阶上,他问他在干什么,他很开心地回答他在赏风。
“风是看不到的,只有在夜里才能更清楚的感觉到。风就像我一样,是一个不眠者……也许是不一样的,他睡着了也是在四处游动的,对吧?”
天权那时觉得星芒好傻,明明在流泪,却还要拼命地笑出来。妖是孤独的,星芒尤其是。
“那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很重要的。”
“什么事?”
“去‘门’的三个胜者都可以再带一名亲信。”
星芒的眼中瞬间有了闪烁亮光,拉着天权的手讨好般的摇啊摇。
“带我去呗。”
“可以。不过你要在跟我比一次武科。”
天权在比赛中轻松地拿到了各科的首名,却在武科直接被星芒秒杀,虽然星芒总成绩还是倒一。
星芒似乎有些不愿意,犹犹豫豫。他是唯一一个可以直接用七星魔力的妖,但还不能够完美地控制力量,万一秒变暴走族,又该被妖主爹地虐待了。
“不答应吗?”
“没有,只一下下哦,真的只比一下下。”
剑光从天权正面袭来,即便全力躲闪,天权在侧身时背上还是开了花,殷红的血晕染开来。一双金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原本温和的眼中已变得杀气腾腾。
“星芒!”
眸子的主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眨巴眨巴眼睛,小脸泛着潮红。星芒恢复意识,他始终控制不好力量,又把天权搞伤了,又要浪费他宝贵的止血药膏。
“流血了,痛吗?”
“你猜啊。”
天权笑着把星芒卷曲的长发揉成鸡窝,他的确被星芒吓到了,比起被星芒伤到,他更担心星芒的暴走以及妖主的嘱托。终有一天梦是会醒的,君王的世界也只有永远的孤独。
星芒傻傻地看着天权,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黑瓶子,浓重的药香从瓶中散出,犹豫了好久他终于把瓶子递给天权,真是心疼的一塌糊涂。
“省着点用,我只有这一点。”
“抠门。”
“都是你害的,害我不小心伤到你,还要浪费我的药,我的药,我的药。”
“没救了你。”
天权真是欲哭无泪。
出发的日子,星芒早早地准备好,在七星塔下待命。今天,他的万年宅家的老爹也要出来了,毕竟是桃源乡第一美男,众多女粉丝早早地排起了长队,星芒的粉丝们也有不少倒戈的,不过星芒丝毫不介意。
天权透过窗,看着星芒骑着高头大马一副出门娶媳妇的兴奋样,叹了口气,揉了下浮肿的熊猫眼。昨晚没睡好,因为一场秘密的会议,所有人要去“门”的同志都参与了,除了星芒。
妖主大人依旧不同意星芒去“门”,按照星芒的尿性,肯定会直接离开门去狱界的。那样的话,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
但有些事情,即便是给了无数次从新来过的机会依旧是无法改变结局的。
“你们好慢。”
星芒一脸的不满,但看到天权萌哒哒的熊猫眼,瞬间就原谅天权了,他知道天权夜里一定干了见不得人的事,他可是天权的好哥们,一定会默默支持的。
看到星芒脑补得很开心的模样,天权知道自己的形象又要崩塌了,不过他也懒得解释,有些事越说越乱,尤其是跟白痴讨论智商。天权牵着自己的小黑马慢悠悠地走到星芒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星芒。
“妖主给你的。”
“为什么不直接给我,待会儿他不是要出来送我们吗?”
“大概不会出来了。”
“又睡着了吗?”
“……大概是吧。”
星芒思考了一秒,表示理解,他家老爹可是考拉属性,除了发呆就是睡觉。伸手去接信函,但在指尖触到信封的一瞬间,星芒的身体触电般抽搐了一下,从马上一头栽下,脑袋上光荣的又撞出一个鲜亮的大包。
好久,星芒才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天权一脸诡异的笑,眼泪立刻涌上了眼眶。
“不许哭。”
“你欺负我,还不让我哭。”
星芒吸了下鼻子,安静地爬上马背,满脸的失落,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在接触信封的一瞬间一种彻骨的悲伤传入他的身体,不是对天权戏弄他的气愤,而是熟悉的感觉,孤独,冰冷,沉寂。真的是老爹给他的吗?
星芒过分的安静让天权隐隐有一丝不安,如果妖王说的是真的,那么星芒一旦私自离开门,他面对的将是梦醒后的真正的世界——狱界。
妖主远远地眺望着星芒落魄的背影,是那样的熟悉,不管他为星芒创造了多么美好的桃源乡,星芒的心终究是孤独的,千年前,那颗心就变得冰冷,陷入了永远的孤寂。
“妖主,如果王上私自进入狱界,您又要……”
岚单膝跪地,仰望着妖主高大的身影。
妖主身着银灰色长袍,银发拖地,银眸闪烁,一切都显得梦幻一般的美丽。他是桃源乡最美丽的妖,他的存在是不容置疑的神圣,却没有人知道,他身上的光环都是虚假的,他不过是一个玩偶,一个曾经被他最崇敬的父亲紧紧搂在怀里的玩偶。
王上已经沉睡了万年,他也守候了万年,世间的一切都已经发生变化,真正的桃源乡早已在两族的战乱中化为泡影,他却依旧希望他亲爱的父亲能够继续沉睡在桃源乡美好的梦里。
妖主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星芒的身上,眼中满是落寞。
“已经习惯了,只要星芒那个笨蛋不会意识到这件事他已经做过无数次就好,他安静地睡着就足够了……毕竟,他是我的父亲。”
星芒知道妖主一直在看着他,他家老爹可是很疼他的,一定担心他,但是作为一个独立的好妖怪,他还是要去狱界闯一圈。
信还在天权的手里,星芒不愿再触碰那封带有电疗功效的信,虽然他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内心对那封信有种莫名的亲近。信上并没有太多妖主的气息,更像是一封自己亲手写下的遗书。
星芒的身体开始微微地颤抖,在与妖主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似乎在那双银眸中看出了不同于以往的情感,悲凉却并不伤感,沉默中带着一丝绝望。他是可以肯定的,在沉睡的记忆里他不能一次见过这种目光,仿佛梦中的那个玩偶娃娃,碎裂掉的银色眼珠。
“阿爹,我……会好好回来的。”
星芒犹豫着,浅浅地吐出这句话,他知道阿爹一定听得到。但是他却不能确定自己能够真的回来,有一个声音在催促他,催促他离开门,离开桃源乡,这里只是一场梦,只可惜他无法醒来。
星芒半梦半醒之间已经随着天权他们行进了三天的路程,到达门需要十天左右,桃源乡不大,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走到尽头的。
天已经黑了,天权安置好帐篷过来叫星芒下马,他认为如果不把星芒强硬拽下马来,星芒就准备把屁股长到马背上。他看着星芒在马背上发了三天呆,就算星芒不累,马也要累死了,背上长了一颗活肿瘤吃饭睡觉都是痛。
天权摇了摇星芒冰凉的手,发现星芒的眼神已经涣散,他轻轻一碰星芒就直接掉了下来。
“星芒!星芒!”
妖主说过星芒离开七星塔一定范围就会出现一些奇葩现象,但天权没想到星芒会直接脱魂。这种脱魂在人类中有一种迷信的说法是魂魄被小鬼勾走了,但对妖族而要是意识无意中进入另一个世界,也就是妖族特有的睡眠方式之一。星芒说过他是从来都不会睡觉的,突然间的沉睡让天权有些措手不及。
“星芒,紫月来找你聊天嘞。”
“星芒,紫月说要嫁给你哟。”
“星芒你是不是还欠我一顿饭钱,还是在城中最好的酒楼吃的那次。”
“星……再给老子装睡就把你送回王城了。”
“小祖宗,醒一醒啦,被窝着火了,啊啊,你尿床了!”
王座上的妖主在沉眠中突然惊醒。
父亲醒了,虽然只是短暂的看了一眼他又再度陷入沉睡,但对妖主来说已经是极大的震撼。他守了千年的梦就要破了吗?最终还是要让父亲看到已经被毁灭的现实吗?
妖王发了疯似的向七星塔跑去,慌乱之中,他似乎忘记了自已会时空转换的术法,一念之间便可幻身到七星塔顶。但是他做不到,他的心是乱的,仿佛回到了父亲死在他面前的那个瞬间,他还是一个只会哭的孩子。
除了妖主没有谁去过七星塔顶的祭台,在那里放着一颗跳动的心脏,一颗像星辰一般发光发亮的心脏,它曾经属于一个沉睡的王者。在妖主慌乱之中终于到达祭台的时候,那颗心脏已经裂开了一道道的深壑,滚烫金液般粘稠的液体从裂痕中涌出,浸染了整个祭台,金黄色的光芒在黝黑的祭台上汇出了一幅七星纹图,而这个七星纹正是星芒背上的那个在记忆中永存的胎记。
妖主像一个失去了心爱礼物的孩子,一边无奈的哭着,一双手还在拼命地捂着心脏,想要阻止金液的涌出。金色的血液,甜美诱人的剧毒,在接触到妖主纤长手指的一瞬间,一双手就在烈焰灼烧中化为白骨。
那拼凑出十指的白骨并不是真正的骨骼,而是白瓷,最常见的,甚至不起眼的白瓷。
星芒认真地观察了周围的情况。他知道,自己在梦境里,即便这个梦境是如此的真实。
这里是一个由无数块巨大的黑曜石砌成的大殿,黑曜石很少有大块,更别说是无数上千公斤有余的黑曜石堆。星芒很喜欢收集带有灵性的石头,黑曜石便是其中一种,在这个巨大的宫殿中,星芒认真地盘算着那块可以挖下来带回七星塔。这个傻子大概忘了梦里的东西是无法带回到现实中的。
大殿中央是一个漆黑的石棺,石棺之大,躺下四五个人绰绰有余。星芒好奇地触摸着石棺上精致的金色花纹,七星相连,光华闪耀,这是妖族中最为崇敬的七星纹,和星芒背上的一模一样,七星的中心魁末杓首,天权星孤零零地暗淡着光芒,仿佛沉睡了一般。星芒不自觉地触摸着天权所在,指尖触及的一瞬间,强有力的心脏跳动让星芒有些发愣。
星芒喜欢心脏跳动的感觉,甚至是羡慕,因为他是没有心脏的,他的左胸腔不过是一片空洞。
在星芒发呆的时间里,石棺悄然打开,细缝中耀眼的金色光芒直射而出,是熟悉的感觉,星芒咽了口唾沫,搓搓手,用力推着馆盖,想要看清棺椁的主人。
“王,您该睡下了。”
突然的声响让星芒下了一跳,回过头,只见石阶下矗立着一个小小的身躯,他那么瘦弱,在恢宏的大殿里看起来却是异样的高大,一头猩红长发却透着金色的光芒,身着妖族最隆重的礼服,长袍拖地。
星芒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头发,如此相似的发色,天权说过这个世界上能够拥有这种自带光环的发色的家伙,除了林中罕见的明鼠,就只有他星芒了。
星芒好奇地转到小矮子的面前,竟发现小矮子脚下还跪拜着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妖,银发银眸,不就是他的妖主爹爹么。星芒的身体开始颤抖,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个衣着华丽的小矮子就是他自己,虽然小矮子带着面具,但透过面具那双金眸里的孤独只有他能够明白。
星芒沉默了,许久转身靠墙坐下,他相当一个安静的旁观者,这不是梦,这是他曾经的回忆,很久远的曾经。
妖主俯下身子,轻柔地亲吻小矮子的脚面,缓缓起身,透过面具亲吻他的额头,将他轻轻抱起,放入棺中。
小矮子的眼神在妖主触及他的一瞬间就变得涣散,金眸轻轻闭合。
“王,我会在这里守候着,您安心睡吧。”
星芒很想吐槽棺盖被妖主一挥手就打开了,他费了那么多劲儿却还是一点都没推开。可看着小矮子被放入棺椁中的一瞬间,星芒的心里酸酸的,就像一个被世人遗忘的孩子。
“为什么要让我沉睡,没看到我很不开心吗?”
星芒小声嘟囔着。妖主却突然看向星芒蜷缩在的那一片空白,眼中带着一丝惊异。
“星芒,被窝着火了,快点起来啊啊啊啊!”
大殿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星芒顺着声音,兴奋地想要做出回应,却在开口的瞬间停住了。他想要说什么,那个声音很熟悉却想不起来声音的主人,自己又在干嘛,这里又是哪里。
星芒抚摸着冰凉的墙壁,漆黑的墙变成了一个光洁的镜面,镜中有着漆黑的巨大宫殿,殿中心是一个黑曜石的棺椁,棺椁很大,石棺上方却悬挂着一个凌乱的尸体,滴落着粘稠的暗红色血,栗色的长发在无风的殿中莫名的飘起。
“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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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原谅我自黑和吐槽功力不够。先将就看看吧,我忙完作业会再更的......但是偶不想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