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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忘了说一件事。
当年在君影湖,我等了三天,也没找到属于我的魂兽。
像我这样的情况非常罕见,但并不是没有。过了十五岁如果依然找不到魂兽,我就得去国家残疾人联合会,领张灵魂残疾证了。
从雪沙洲回来没多久,哭包鲤偷偷在网上买了一颗黑市蛋,送给了我。
“他们说这种蛋适用于任何人,我翻了评价,全是五星好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会不会很贵?”
“我趁打折买的,九块九毛八,不算贵。”
“……谢谢。”
“快试试看。”
倒卖使用黑市蛋是违法行为,当然那时我们并不了解这一点。
我咬破食指将血滴在上面,等了半天,蛋却没有孵化。还是哭包鲤去看了附赠的说明书。
“上面说黑市蛋处理方式和一般的蛋不同……”
说着她将蛋放进微波炉加热。
两个小时后,蛋壳终于有了反应,开始轻微颤动。我赶紧把蛋拿出来,捧在手心。
却见蛋壳从内部龟裂,破开,一个嫩黄色的尖嘴巴戳了出来。
鸟嘴人面,白毛红眼,背有双翼。
“这不是羽民么……”哭包鲤吃了一惊。
羽民,近几年刚发现的国家特级珍稀动物。它们并不需要保护,因为目前还没有什么能真正伤害到这种远古生物。
小羽民从蛋壳里爬出来,一双血红眼眸盯了哭包鲤数秒,看得她不寒而栗。
忽然它扑上来,抱着她的手掌,扯着嗓子用稚嫩尖利的嗓音大喊:“妈!”
然后又看我一眼,大叫:“爸!”
震耳欲聋。
然后我们度过了非常痛苦漫长的一个下午。
“妈我饿了!”
“爸我渴了!”
“妈我要尿尿!”
“妈妈妈妈妈妈妈!”
如果呵斥它,它就会立刻瞪大眼睛,张大鸟嘴,一副被全世界抛弃的扭曲神情。接着向后歪倒在桌子上,整个僵住一动不动。怎么搓揉都没反应。我在网上搜了一下,有人说这是羽民幼鸟与父母走失,开启了防卫模式,自动陷入假死状态。
这时候哭包鲤对着它喊一句:“妈来了!”它就立刻活了,精神百倍:
“妈我想吃火腿肠!”
大概晚上九点左右,折磨终于结束。
一辆警车停在我家门口,把我和哭包鲤一起带走了。
……
原来是羽民的聒噪惊动了邻居。
那位热心的大妈站在外面向墙内窥视许久,终于确定我和哭包鲤在虐待羽民的罪恶行为。大妈果断且飞快地选择了报警。
做完笔录了解前因后果,警察叔叔表示将深入追查卖假货的网店的责任。并对我和哭包鲤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由于我们年纪小,加上情节并不严重,只做罚款处理。
一个多小时后,奶奶交完罚款,把我和哭包鲤领了出来。
她的表情有些疲惫,穿着布满油渍的围裙,黝黑脸颊上还有忘记擦掉的面粉。长长的兔耳因为倦意而没精打采地耷拉着,但她并没有责怪我们的意思。
“我托人给你办了两张证,这两天才下来。”奶奶说。
“君影湖不行,就去青尾湖试试,云湖,深瞳泽,不老湖,那么多呢,总有一个行的。”
我们召唤魂兽蛋的地点是按户口分配的,想去外省的湖,要花很多钱办很复杂的手续。而且成功的可能性一向无限接近零。甚至我们的课本上明确地说过,离出生地越远的地方,越不可能有自己的魂兽蛋。
那一瞬间我心里有些愧疚,还有对自己的恨意。我想,我怎么这么没用呢。为什么大家都很轻松能召唤到魂兽,我就找不到呢,一辈子,都要这样光秃秃没有兽耳的丑样子了么。
后来去了青尾湖,去了云湖,去了深瞳泽和不老湖。
跋山涉水,兜兜转转,所有能试的都试了。
每一次去之前都忐忑幻想,每一次祈祷都诚恳卑微。
暮色四合,我瘫坐在祈福台旁,远远看到保安已经准备过来清人。可是我不想走,我还没找到我的魂兽。湿润的湖面吹来微凉的风,吹得面颊僵硬,做不出任何表情。我只能在心里茫然地一遍遍追问:
是不是我的魂兽睡得太沉,才错过了我的声音?是不是它冒冒失失,找错了人?是不是我的祈祷不够虔诚?
我找不到答案,也找不到魂兽。
那天回家的路上,我去复印店打印了灵魂残疾证的申请表格。又拐去药店买了假兽耳和尾巴。
奶奶是兔耳,毛球尾巴,我买的也是同样的款式。
到家的时候,奶奶没有追问结果,只是接过行李箱,温暖粗糙的手掌摸了摸我的头。
晚上哭包鲤来找我玩,很有兴致地用手机给我们拍合照。
我坐在一旁,看着她正熟门熟路地摸着丑图秀秀,费劲地把自己的圆盘脸推成锥子脸。
心情忽然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