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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张三丰聊了半天,内容涉及范围颇广,包括元朝末年的人均生活水平、老百姓如厕后是拿手纸还是用树杈、王爷家的郡主漂不漂亮、张无忌的出场费有多高、九阴真经和太极拳哪个厉害、朱元璋和陈友谅谁长的最帅等等等等。估计好久没有人和老头子说话了,他知无不言,唾沫星子乱溅,我用掉了一盒纸抽,外加给张三丰添了十次茶水和五次小点心之后,终于,我明白了一件事情:
《倚天屠龙记》里的武侠世界全是虚构,尽管人物在过去的历史上悉数登场,但是事情完全不是书中所讲的那样,江湖依旧在,但与金庸所写完全不同。
我艰难地咽下口水,将那本《倚天屠龙记》丢给了张三丰,他草草地浏览半刻,仰天呵呵一笑,捋着两撇胡子,一口吞下一大块芙蓉枣泥点心,说道:
“这叫做金庸的后生想象力倒也天马行空,不过,书中所言与事实相距甚远,再说,想当年我长的那也是潇洒倜傥,堪比潘安,感情史怎么会一片空白,你去问问灭绝师太那老妮子,出家之前是谁整天对着我暗送秋波的,问问她,是否还记得西峰山乌鸦岭秋水湖畔的张君宝?”
老家伙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看着这个长得颇像动力火车的男人,轻抿一口茶,微微一笑,一切自在不言中。
“对了,真人,你说你是放了一个屁就穿越到这个时空,到底咋回事啊?”
这也是最困扰我的一个问题。
“唉。”
张三丰神情一黯,显然说到了他的伤心处。
“那时候我盘坐于山水之间,吸风饮露,苦思太极拳剑最后一招,奈何中午黄豆吃得太多,丹田之间隐约有一团莫名的真气涌动,我安耐不得,轻起肛口,准备一点一点泄出去,无奈那股真气太过刚猛,直冲云霄,风雷涌动,天地间风云失色,我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已经在如今这个世界的公共厕所里,身边,只有这个痰盂,和一本准备当手纸的破书。”
老爷子满嘴跑火车,连放屁也说得那么清新脱俗。
“那你适应地挺快啊,以往穿越的那些人,就跟没长大脑似的,适应新世界最少大半年。”
“嘿嘿,还行还行,老夫心大,正所谓无欲则刚,在哪都乐得逍遥,不过小春,你家出门左拐那有一家门面房,我看怎么都没人看管啊?”
我想了一下,哦,那是家成人用品无人售货店,不过我没有告诉他。
张三丰吃饱喝足之后,嚷嚷着回房将太极拳剑最后一招完善一下,我也没拦着他,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想回去睡大觉,我拿出手中那款老的不能再老的爱疯4,略微思索一下,拨通了老爸的电话。
在一阵凤凰传奇《策马奔腾》的手机铃声之后,我耳朵里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透漏着粗狂和豪迈(其实就是粗鄙)的声音:
“咋了小春,啊呸(吐痰声),啥事,说。”
我将王师傅要回家的事情大致和我爸说了一下,他沉默片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王厨这几年为咱们饭店出力不少,人家想走就走吧,生意不景气,人家想跳槽咱也拦不住。,一会儿我和你妈核对一下他的工资,给你转支付宝里面,你给他就行。”
“那爸,咱饭馆……”
“先停业吧。对伙儿太牛逼啊,真心干不过。”
我知道他所说的是隔壁的麦当劳和澳门海底捞,我们老菜刀猪肉饭馆被挤兑的濒临关门,皇家宫廷菜的招牌也不好使了,年轻人都喜欢西餐的调调,再说我们家的装潢也跟不上潮流了,路过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是公共厕所呢。
我挂了电话,揉了揉太阳穴,一阵头疼,张三丰这件事我好不知道怎么解决,眼瞅着祖宗传下来的基业距离关门也不远了,唉。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非常急促的马达轰鸣声,我抬头一看,一个小青年骑着一辆崭新的哈雷大狗摩托停下来。
“小春哥。”
小青年非常熟络地冲我打招呼。
我纳闷,我也不认识能骑得起哈雷摩托的人啊,看着我迷茫的眼神,小青年哈哈大笑,摘下头盔,我这才看清楚,这丫就是一典型的农业非主流、乡村杀马特,那嚣张地发型,就跟先拿鞭炮炸,再拿胶水刷,最后倒上一脸盆油漆似的,妥妥滴一朵葵花向太阳嘛。
“小春哥,是我啊,不认识了?”
我再仔细仔细一瞧,我去,这货不就是我表弟王狗蛋吗,我看了看这家伙身上一身真皮的机车服,不敢相信,这就是原来跟在我屁股后面捡羊粪蛋当花生豆儿吃的大鼻涕虫。
“狗蛋啊,你这发型,咋……”
表弟非常嘚瑟的拿出小镜子照了照,顶着一脸的青春美丽疙瘩豆说道:
“今年最潮的发型,用了我一瓶发胶呢,咋样,小春哥,帅不?”
我呵呵一声。
“狗蛋,现在混得不错嘛,哈雷都开上了。”
在这里我也不跟大家装,我是真挺羡慕他,我这还在温饱线上挣扎,人家早已奔上小康了。
“还行吧,主要是我那工作赚钱多,一个月万把块呢。”
“啥,那么多钱?啥工作啊?”
“手机贴膜,黄焖鸡米饭,无水蜂蜜花生,啥红火我干啥。”
“我去,都是朝阳产业啊,牛叉叉!”
“凑合吧,对了小春哥,我不叫狗蛋了,新名字,王日天,身份证和户口本新改的。”
“好吧。”
表弟来串门,我这当表哥的当然不能差事儿,自然好酒好菜招呼着,看见表弟放在桌上的爱疯10,我羡慕不已,暗下决心,明儿就去立交桥地下摆摊贴膜。
“我说表哥啊,还学你那专业呢啊?”
他夹起一块猪头肉,蘸了蘸酱油和芝麻油调的佐料说到。
我一阵汗颜,我大专学的是动漫专业,青少年时被日本漫画荼毒不浅,;立志也要创造出一个像漩涡鸣人、路飞那样的少年英雄,属于中国的动漫英雄,结果现如今,漩涡鸣人和九尾已经将木叶村的地盘拓宽到火星上去了,路飞的霸王色觉醒都能够变身成超级路飞了,我还在一个破大专里苦苦挣扎,沦为亲戚的笑柄。
“嘿嘿,混日子呗,准备接我爸的摊儿呢。”
表弟一笑,环视了一眼饭馆,眼睛里闪过一丝鄙夷和不屑,突然眼睛一亮,指着放在茶桌上的那个破茶壶(痰盂)说道:
“表哥,那是啥啊,古董?”
我一看,他指的正是张三丰的名叫紫金一清化气壶的痰盂兼尿壶,疑惑地说:
“不是古董,别人放我这的,怎么了?”
王日天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捧着茶壶,仔仔细细瞧着,不停发出滋滋声,我还以为他癔症犯了,他说:
“表哥,这东西借我玩两天呗。”
“咋,你家缺尿壶?”
“不是,我看着茶壶挺好看的,回家看两天,行不?”
“行啊,拿走吧。”
我想着张三丰也不缺痰盂,不会怪我的。
“谢谢啦表哥。”
王日天美滋滋地把茶壶揣进怀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尿骚味,开着哈雷,轰隆隆,一路绝尘。我心里还盘算着怎么通过贴膜发家致富的时候,张三丰睡眼朦胧地出来了,这次他的睡衣换成了哆啦A梦的。
“小春,看见我那茶壶没?”
“哦,刚才被我表弟拿走了,过几天还你。”
“啥?!!!”
老爷子一听,蹦得老高(这货绝对没有老寒腿和骨质疏松),急忙跑过来,连盗版的路易威登拖鞋都跑丢了一只,抓住我的肩膀,气急败坏地吼道:
“你就这样让别人拿走了天地间第一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