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夏洛特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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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特,这边!大家都在等你呢!”

满头脏兮兮的红发的女孩子朝着夏洛特大声喊到。

“这就来,艾露莎姐姐!再等我一下!”

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家伙趴在地上,头也不回的叫到。

“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艾露莎拖着步子走过沙滩,看到一个顶着一头短短的蓝毛的小男孩在离海浪不远的地方刨着沙子。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挖出来的深坑都快把自己给埋起来了。

艾露莎以为他不想回家是为了在沙滩上多玩一会,顿时不悦的斥责道:“别再胡闹了,大家都在等着你一个人呢,赶快给我回家去!”

夏洛特像没听见一样,依旧专心致志的挖着沙坑,即使头顶的云层散开、露出了炽热的阳光,也不愿意到阴凉的树下去避一避。

“竟、竟然敢无视我的话么……”艾露莎的额头上冒出了十字路口,“看来有必要让你知道不听话的下场是什么了!”

娴熟的在他的脑袋上狠狠的敲了一下,红发女孩弯下腰去,一把拽住了男孩的耳朵。

“疼疼疼——”

猝不及防之下,夏洛特连躲避的动作都来不及做出来,只好结结实实的吃下了全部伤害,被这一串连击打的惨叫起来。

“放、放开我啊!耳朵要掉下来了——”

女孩毫无同情心的加大了力量,听着对方在自己手下发出了更加惨烈的哀鸣,这才满意的松了手:“乖乖给我听话不就好了吗,非得让我这么说服你,真是自讨苦吃。”

小家伙连忙揉着自己的耳朵,一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样子,让艾露莎的心情莫名其妙的愉悦了起来。

真是可怕的女人,夏洛特腹诽道。

“那个,艾露莎姐姐,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啊?”

听到了他的疑问,艾露莎回过头去,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迅速的晴转多云,整个人都被阴影笼罩了起来,让夏洛特下意识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艾露莎姐?”

“……”

这种情况可谓是相当地不妙,难道这个问题是有关于她的隐私的吗?自己又没有问年龄啊!

莫名的,男孩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

外面依旧是晴朗的夏日,砖石搭建而成的简陋房屋里却阴凉幽暗,只有稀稀疏疏的阳光透过窗户的栅栏,使得空气中细小的尘埃与悬浮颗粒在光束下纤毫毕现。

“噼啪!”

杰拉尔蹲在地上,试图用打火石点燃一支短小的蜡烛。

这种古老的点火技艺使用在雕刻着花纹的蜡烛上,总有一种怪异的违和感。

“完全做不到啊……这究竟是怎么烧起来的?”

多次尝试却没有燃起半点火星,杰拉尔顿时有点沮丧。他看了看手里粗糙的暗红色火石,与纤细的白色烛芯相比较了一下,不解的挠了挠头:“难道要用木柴点燃吗?”

“……”

一旁的几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少女都用一种茫然的眼光看着他。

杰拉尔也发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他非常无语的用火石点燃了木柴,然后用烧着的木柴点燃了蜡烛……

“咳咳。”尴尬的咳嗽了几声,少年站起身来,掩饰般地解释道:“我只是想要简略一下步骤而已……”

然后他快速转移了话题:“那个,西蒙,艾露莎还没有回来吗?”

“还没有呢,她说夏洛特肯定会忘记这件事情,就一个人去沙滩找他了。”西蒙合上自己的下巴,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打量着自己这个小团体的领头人。

杰拉尔被他的眼光看的有点不自在,“原来如此……等等,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啊?”

“因为杰拉尔你没有问夏洛特,而是直接问起了艾露莎哟~”

有着猫咪样的w型嘴巴的米莉安娜笑眯眯地说道,“看来杰拉尔果然更关心艾露莎呢,竟然连夏洛特在杰拉尔的心里都比不过艾露莎……”

“这种推测根本就是没有根据的啊!是、是因为我知道夏洛特在哪里,所以不需要去问了……拜托你们别乱讲啊!艾露莎一会儿就回来了!”

与夏洛特有着几分相似样貌的少年慌忙地摆手道。

只是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就慌乱起来,完全一副被戳中了心事的样子,使得众人的目光都变得奇怪起来。

“……”

“算了,随你们怎么想吧,只要别在艾露莎面前乱说就好了。”

少年无奈的摆摆手,放弃了纠正这些同伴们的念头的想法。毕竟自己也的确是非常重视那个红色头发的女孩子……

“乱说什么啊?”一个脑袋从下面冒了出来,几乎与少年脸贴着脸。

“什么都没有!”杰拉尔却没有被吓到的样子,一边用手将对方推开了距离,一边黑着脸说道:“别再随便吓唬人了,我可是随时都能知道你在哪的,夏洛特。”

“切,真没意思。”

夏洛特甩开他的手,满脸的不愉快:“这种没用的联系为什么还不消失啊?”

从血脉上来讲,夏洛特与杰拉尔是亲生的兄弟,因此年长的杰拉尔肩负起了照看夏洛特的责任。只是杰拉尔每天的工作要远多于还是小孩的夏洛特,所以实在是分不出时间来管束他。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担忧的心情,杰拉尔渐渐的能够感知到夏洛特的状态和位置,两兄弟之间建立了一种奇妙的心灵联系。

不过在男孩的眼里,这种联系就是一条无形的绳索,是他每一次试图吓唬对方最终失败的罪魁祸首,让他的生活减少了一部分的乐趣。

什么时候这种心灵感应消失就好了。

“杰拉尔,这家伙把今天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呢。”艾露莎从门外走进来,嫌弃的揉着男孩的头发,抖出了细细碎碎的沙子来。

“我又不是故意的……”小家伙小声地辩解道。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特殊的,只是大家都已经劳累了一天,是时候放松一下了。”面对自己一脸稚气的弟弟,杰拉尔不可能有什么真的苛责。他半蹲下去,打理干净小孩脏兮兮的小脸以及明显大一号、松松垮垮套在身上的衣服,非常无奈的叹了口气。

“别再一个人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了,我可没有功夫去找你啊。”

“……”

小家伙撇了撇嘴,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任由对方摆弄。

“真是麻烦你了,艾露莎。”收拾好夏洛特,杰拉尔总算是有空闲与艾露莎说话了。

红色的齐耳短发摇了摇,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却依然认真地说道:“我其实没帮上什么忙啦……不过这可是你很重要的一天,为这种小事感谢我根本就是不需要的啊。”

“是、是这样吗?啊哈哈哈……不过在这种地方,生日什么的一点意义都没有。”少年先是尴尬的打了个哈哈,下意识地着附和了一句,旋即说起了另一件事:“艾露莎,过几天就是补给的船到达的日子了,罗布爷爷最近好像有些感冒,我想要帮他带一些药品回来。工作的事情我麻烦了西蒙和沃利,如果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能拜托你帮我处理一下吗?”

杰拉尔在这些孩子里也算得上是年长的,一众大大小小孩子都以他为首,受伤了或者生病了都会过来找他。

药品是那些监工才能够享受的东西,这些劳工奴隶一旦生病,就会被当作没有利用价值的废人丢弃掉。更惨的是,每隔几天就会有人被黑袍子的可怕人物以治疗为名义带走,并且再也不会出现。

夏洛特原本有个同年龄的小玩伴,就是因为生病被抓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杰拉尔骗他说是那个小孩治好了病然后趁机逃走了,这才勉强安抚下了男孩。

从那以后,少年就决定从监工那里偷取药品来治疗生病的同伴。因为他小心谨慎的缘故,倒也成功了几次,监工和他们的猎犬也没有发现异常。

“这样啊,当然可以。”

在杰拉尔刚刚开口的时候,艾露莎还有些莫名的期待,可是当少年说出想要拜托自己的事的时候,少女顿时恢复了常态,将失落藏在了心底。

“那个,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了吗?”不甘心地问了一句,艾露莎抬起头,与少年四目相对。那双金色的瞳孔中还残余着忧虑,无意识流露出来的温柔顿时击中了少女的心房。

还在迟疑什么呢,在生日当天对他说出来的话,应该也是意外的惊喜吧?

“还有……什么?”

“没有了的话,那就让我来说吧——”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少女深吸一口气,将手臂背在了身后。“那个……”

围观的众人纷纷屏住了呼吸,只有西蒙目光黯然空洞,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瞳孔都失去了焦距。

“……”

杰拉尔僵硬地站在原地——他又不是情商极低的人,已经意识到了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此刻心跳加速,眼前都恍惚了起来。

“那个,我——”关键时刻,即使是性格干脆利落的艾露莎也不免口吃了起来。

“……”

此时注意力不在这两个气氛暧昧的少年少女身上的,除了失恋的西蒙还有其他人。

就是那些还没有到理解『恋爱』这个词汇的年纪,总是以破坏气氛、煞风景为乐趣,致力于打造和平美好无污染环境的小孩子们。

夏洛特蹲在蜡烛的火焰前,金色的瞳孔与金色的烛焰交相辉映。他似乎发现了有趣的玩具,好奇的伸出手,要去触摸一下跳跃的火苗——

正等待着少女说出心声的杰拉尔无意间抬头,顿时看到了这一幕。

他顿时顾不得其他了,赶忙飞奔过去,在火舌舔舐到小家伙的前一瞬握住了男孩的手指。

“你在干什么啊,夏洛特!”

“……”

没有等到少女说出那至关重要的一句话,对面的人就已经离开了。

这样的展开还真是非常的不恰巧啊……

至于说等到杰拉尔回来,再重新续接上那段心声……少女是怎么鼓励自己,都没有了当时的勇气了。

就连气氛也完全不同。

“哥哥,这是火吗?”小家伙歪着脑袋提出了疑问。

“是的,所以千万不要用手去碰它。”对于刚才那一幕,杰拉尔心里说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但他也隐隐松了口气,因为现在的境况下,他实在是没有能力去承诺些什么。

等到某一天的未来,自己带领所有人挣脱这座囚笼般的岛屿,找到真正的自由之后,他才有资格正面回应这份真挚的情感吧……

少年站起身,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这是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夏洛特。”

“嗯,很喜欢呢。”

“那要小心,别被火焰灼伤了。”

叮咛过后,杰拉尔重新将目光放在了艾露莎的身上,顿时有些尴尬:“那、那个,艾露莎,你……”

“没什么。我是说……祝你生日快乐,杰拉尔。”

少女露出了笑容。

“这样啊,多谢你了,艾露莎。”虽然对这个结局早有预料,不过总算是脱离了僵硬的气氛,杰拉尔叹了口气,中规中矩的回应道。

这时候,夏洛特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角:“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哦,哥哥。”

这可真是意料之外,杰拉尔接过男孩递给自己的贝壳,有些哭笑不得的抚摸着上面红色的花纹:“谢谢你啊,夏洛特。”

“这可是我和艾露莎姐一起找到的,所以是共同的生日礼物!”

一起?

少女微微一愣,这家伙貌似是在给自己解围……等等,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谎真的好吗?

明明是好心,结果似乎是起到了反作用啊……

可能是因为年纪小的缘故,夏洛特的感应能力要比杰拉尔强得多,因此轻易的感知到了对方内心的莫名情绪,而且与自己预期的高兴愉快似乎并不完全相同。

夏洛特有点茫然的坐在地上,心里想的却是杰拉尔在心里一晃而过的那个念头——

真正的自由,那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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