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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商业街的广告牌踏过去，视野很快就变得开阔了，因为这里是一条河，映入眼帘的最近的建筑物那座跨河桥，灯火通明，配上远处闪烁的霓虹灯，再加上河面倒映的镜像，真是很不错的都市夜景。
我赤脚蹲在石质护栏上，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微笑着招呼道：“啊呀呀，真是巧啊，涂纸先生。”
一个身着类似小混混装束的男人手拿汽水罐，一副似醉非醉的样子趴在跨河桥的人行道边的护栏上，眼下就是一片暗得像一面镜子的河水，总感觉他稍有点想不开就会跳下去。
不，他已经跳下去了，准确的说是，摔下去。
好在我及时制止才没有酿成悲剧，其实说起来也只是举手之劳，真的只是举手之劳，在他身体向前倾的瞬间，我下意识的拉住了他的后领口。
“啊呀呀，第一次见到喝汽水都会喝醉的人诶，而且还寻死觅活的。”
他愣了愣，像是被刚才那一口汽水呛到了，现在在调整呼吸道的状况。
“谁寻死觅活啦？我可没闹着要拿自杀吓唬人。”
我故意摆出一脸歉意的表情。
“那……抱歉，我多管闲事了，请继续。”
“喂喂，你这属于唆使自杀行为好嘛？”
“呃，这样啊，那请问你对我们的自杀服务有什么意见或建议吗？”
“你们是一个服务机构嘛！”
“嗯，刚成立的。”
“这个机构一定是违法的吧？”
“啊呀呀，怎么会呢，适量的自杀可是能解决全球人口膨胀的大问题呢。”
“诶，这么说确实有一定道理……啊！不对不对，已经严重歪题了！总之这些不是我们该讨论的话题吧！”
呃，在歪题之前，我们有讨论过其他话题吗？
“我记得你是，木乃伊女，吧？”
“不是，你不是问过我的名字吗？”
“我觉得很难记。”
两个字的比四个字的难记，你骗谁呢。
“空镜，空白的空，镜子的镜。”
“空镜……”
他默念了一遍我的名字，然后像在发牢骚。
“听好了，我可没有喝醉，我只喝碳酸饮料，而且怎么喝都不可能喝醉！”
这有什么好炫耀的，碳酸饮料里可没有添加酒精。
“哦！好厉害。”
我挥起衣袖附和着鼓掌。
他瞟了我一眼，大概在对我的附和进行批斗。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空镜？”
随后，我站起身，也就是站在石质的护栏上，张开衣袖以保持平衡，和他不约而同的并排散步。
呃，算是在散步吧。
“稍微有些事情要处理，恰好遇到了涂纸先生，于是就过来打个招呼，顺便散步。”
“哦哦，嗯……感觉空镜不太像那种会主动打招呼的性格，况且，我们并没有很熟吧？”
“啊，涂纸先生你肯定是误会了，我倒觉得我们很合得来哟。”
况且，见到熟人然后有礼貌地打招呼是人类的传统美德吧？不管怎么说，我可是人类，货真价实的人类诶。
“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其实我并不讨厌你，不过关于隐的事……我也不希望你再对她有什么想法。”
涂纸如此平静的说道。
这个，可以称作是占有欲吗？
不，似乎只是单纯的想保护，即便自己是个伪物，也只相信自己能够保护，那么，这个应该称作是保护欲吧。
“不知道涂纸先生能不能告诉我，隐小姐和涂纸先生是什么关系吗？”
“这个嘛……”
他意味深长的喝了口汽水。
“其实隐她，是我的妹妹。”
好假。
“是我失散多年的亲生妹妹。”
好想把他推下去。
“那一年，我才知道我有一个失散多年的亲生妹妹，为了寻找她，我走遍千山万水，历经千辛万苦……”
这里没有监控录像吧？
“终于在我十八岁的那年，我遇见了隐……”
“呃，抱歉，稍微打断下回忆。隐小姐她现在在哪？”
“她在旅店，嗯……好像在看动画，每个星期更新一次的，似乎最近挺火的样子。”
“‘我的哥哥不可能是进击的魔法少女’？”
我故意说错名字想看他装作知道的反应。
“啊，没错，就是那个，空镜也知道吗，没想竟然这么火。”
真罕见，涂纸竟然承认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呃，其实他也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不过我觉得还是分清楚比较好，动画是动画，仅仅是个商业工具，是虚假的存在，而这里可是现实。”
“现实？喂喂，不是吧，这里不是动画的世界吗？”
“什么？我活了这么多年你突然告诉我这里是动画的世界？”
“难道不是嘛？”
“是嘛？”
“那每次响起开头曲的时候我还在负责跳舞是怎么回事？”
“你有在跳舞嘛！”
啊呀呀……
我捂住嘴酝酿了片刻，然后站在一个石柱上原地转圈。
“大概是跳这样的舞。”
“呃，快停下来吧。你的天赋在于歪题吗？”
啊呀呀，我的错？
既然这个话题已经歪题了，那就换一个好了。
“涂纸先生。”
“嗯？”
“你是喜欢三代小姐的吧？”
“……”
怎么说呢，这个问题突然提出来会不会太难为他了？
“说、说什么啊！谁会喜欢她啊！如果我喜欢她的话，我立刻从这里跳下去！”
“是吗，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涂纸先生是打算跳下去的咯？”
“……”
“啊呀呀，开玩笑的啦。”
“请下次不要那么认真的开玩笑。”
“可是啊，怪异是怎样的一种存在，涂纸先生真的清楚吗？”
“呃？”
果然是不清楚的呢。
“我之前说过我觉得我们很合得来，是因为我们都是人类，但怪异不同，所以千万不要以为可以和怪异很合得来，那是不正确的，那是错误的，那是不可能的。”
我顿了顿，但步伐没有变慢，他看上去没有什么想解释的话，于是继续说道。
“人类是人类，怪异是怪异，怪异是因为人的文化，人的信仰，因为人的畏惧，因为人的思念而具象化产生的不存在的存在，文化的形成是无法阻止的，但如果人不去信仰，不去畏惧，丧失掉人与生俱来的思想和感情，那怪异也不会以怪异的方式存在。一旦踏进怪异的世界，要么保持住关系，要么继续陷入进去，如果一不小心变成了真正的怪异，作为人类的存在，也会被磨灭得一干二净，所以，涂纸先生一直在做很危险的事情哦。”
“你是说……我是在和阿三她玩过家家的游戏？扮作很熟的样子？而且很危险？这种话听起来只会觉得你在羡慕吧？”
“不，我不会羡慕。”
从来没有羡慕过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