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失神的时间

本该空无一人的废墟旁,在充满了爆炸裂痕的青砖之上,站立着的金发男子正静静晒着太阳,像是十分享受的他,此刻正微微翘起嘴角,从他脸上那副宽大到夸张的墨镜上并不能看见他的眼睛,然而那种轻松而惬意的身体姿态足够表明了他此刻的心情。

一只灰褐色的麻雀从低空掠过,用自己鸟脑袋上的黑色眼珠撇了一眼金发的男子,随后又自顾自的飞向高空。

“多么幸福啊,这些鸟……”

看着升空的麻雀,司木开口,语气轻缓而悠然。

“沐浴在神所赐予的阳光下,却不懂得神明所谓何物,渺小到不值一提的身躯也不必承担那天降的怒火……”

司木脚边破败的砖石用本身所属的材质诉说着自己曾经的辉煌,青色的大理石就连断口也是这么的整齐划一,两块裂口明显能够结合的长条石板相互搭在一起,从两者所制造的黑暗洞口中,慌张的逃窜出一只老鼠,急急忙忙的跑进附近茂密的灌木。

“这狡猾而肮脏的小生物,却总是能存活在任何地方,或许懵懂无知便是生存的真谛,或许终生匍匐于尘土之上才是神明真正所需的造物。”

金发的司木注视着老鼠的逃窜,自言自语的说着。在下一刻,银色亮光隐约从他的脖间闪起,一道血痕缓缓在司木的喉结处出现。

“你……还是老样子。”

司木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张,虽然凭着身体表面传来的触感,他知道自己已经被这些银色的细线包围,而且就如蛛网上的虫子般,生与死的结局全部掌握在编织蛛网的女王手中,挣扎也只是让自己在死时变得更加痛苦罢了。

“那句话是遗言吗?”

少女娇小的身影从司木的背后出现,拥有天生金发的她却带着一副传统东方人的五官,而且是那种越看越可爱的面容,黑色瞳孔的她,眼中映出司木那嘲弄的笑容。

“不,我的死不会发生在这里。”

一边打量着女子,司木一边张口。

“因为自己不够资格接触圣石而恼羞,这可真是像你的作风啊。”

然而司木刚将话说出口,那尖锐到能够瞬间切割钢铁的银线便直接划过他的脸,切下一团金色的发丝。

“下一次……切的东西可是会见血的哦。”

少女特有的温柔语气,加上那只到司木下颌处的身高,若是在不了解详情的人看来,或许还会以为这是妹妹与哥哥之间正闹着别扭,然而司木内心十分清楚,面前这个正以黑色瞳孔盯着自己的女子,是个不折不扣的猎杀者。

“三号基地拿到的那块圣石,在你潜入的那晚确实被放置在那里,不过……”

司木玩味的注视着少女的双眼,结果换来银线更为用力的接触自己的皮肤。

“圣石会挑选自己选中的人,就算你是它者,也不一定找到圣石。”

“骗人!”

少女杏目圆瞪,手中作势要牵引银色丝线来切下司木的脖子,然而后者仅只是微笑,不做出任何动作。

似一般青葱白嫩的手指灵巧的抽动,银色细线以极快的速度行动起来,但这次的目标并不是司木的人头,少女冷哼一声后将其全部收起。

“告诉我,现在那块圣石在哪里?”

“就算我不告诉你,你真的舍得下手杀我?”

嘲弄的笑声,听在耳中,无论多么好脾气的人都会感到焦躁吧,但少女仅仅只是皱眉,精致的容颜上点缀着皮肤的自然起皱,那样子更为她的魅力增添一分风情。

“哈,不开玩笑了,我的慕儿,你生起气来真是可爱呐。”

司木伸出手掌想要抚摸少女的脸颊,却被她用手挡开。

“正经点……”

被白了一眼之后的司木并没有因为少女的抗拒而生气,他从上衣的口袋之中掏出一张折好的白纸,打开交给慕儿。

“这是?”

略显稚嫩的少年面庞出现在慕儿的眼中,黑色的乱发与那直直注视着他人的眼神被司木描绘的惟妙惟肖,自己像是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自然的,慕儿的眉头又开始皱起。

“别老是皱着眉毛,年纪轻轻就会有皱纹的哦。”

关切的语气配合轻佻的表情,让人怎么也联想不到一块去的两样东西同时出现在司木的身上,慕儿在内心叹气,以心想着自己真是永远搞不定这个家伙的心情将视线转移。

“你有破绽呐。”

突如其来的大手,用修长的双指夹起她的下巴,乘着慕儿失神的这一刻,司木将脸凑近,男人滚烫的鼻息就这么轻轻喷吐在慕儿的脸上。

“很久不见,比以前更漂亮了啊……”

炙热的吐息伴随着温柔的呢喃,让慕儿的心神一阵荡漾,她回想起了曾经的记忆,那些与面前这个金发男子共同度过的日子,那个时候,司木还不曾叫司木,司木也不曾带着那副宽大到可笑的墨镜,而她,也不曾是目前的模样。

忆及此处的少女脸上流露出不符合之前气质的笑容,金色秀发下暗藏的大眼却因为司木的凑近而偏移到别处,但她毫不抗拒的神态给予了司木充分的暗示。

“走了哦。”

又是利用慕儿失神的瞬间,一脸坏笑的墨镜男把脸快速的抽走,只留下一张少年的肖像画,以及面颊通红站立在原地的少女。

“下次见面一定要杀了你!!!”

恼羞的少女气得在原地直跺脚,但面对着那个男人的背影,自己的内心却升腾起了无力的感觉,是为什么呢?过去曾经的羁绊虽然早已灰飞烟灭,随着脚下这覆灭的土地而埋葬在了心的最深处,但司木的面容却依旧还是和记忆中相同,或许这便是自己下不了手的原因吧,少女如此想着,将那张绘着少年面容的白纸再次打开,同时注意到了纸边的黑字。

“黔……城?”

而在此刻的不同地,银白色的光芒正如雨点般播散在黔城的身上,他的旁白是脸色煞白的棠雪。

“他,怎么样了?”

因为频繁使用远距离空间折跃能力而疲惫不堪的少女正强撑着精神守在黔城的身边,现在的他们正处于一处宽大的地下室中,从猎杀中求得短暂喘息的它者们汇聚在这里,像受惊的兽群般互相舔舐着身上的伤口。

而在这时,门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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