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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渊地底,冰雪地下城。
寒冬主教面色平静地站在众人之前,神杖末端深陷大地之中,黑紫色的星辉洒满了整个地下洞穴,所有人都不由得心生恐惧,跪伏在地上,等待着神殿执事的审查。
而肃立于寒冬主教两侧的八名神殿骑士始终保持着一如既往的镇定,他们手中的银枪在烛火摇曳中泛着圣洁的光,尽管在那枪头上早就不知染尽了多少鲜血。
表情肃穆的黑执事们则在寒冬主教下令的第一时间便冲进人群,逐一审查每一名黑市商人,所有被认定有罪的人在审查结束后当将受到神殿骑士的裁决。
冷泠不知何时混入黑压压的人群之中,彻底甩开了暗堂中的三名神殿骑士,等待逃脱的时机。
忽地,本来沉寂的人群中几名神选者突然暴起,企图反抗神殿的审查。
他们分别向头顶的星辰祈愿,渴求能够得到星空的救赎,然而绝望降临得总是那么出人意料的快,就在他们出手的片刻,寒冬动了。
她什么也没做,仅仅是将她的目光转向那几个暴乱的神选者,然而那几个神选者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冷汗直冒。
他们忽然如癫如狂,或痛哭或咆哮,绝望的力量使他们无法自拔,深陷泥沼。
“忤逆神诏,当众作乱,斩。”寒冬冷冷地下令,眼光忽然投向冷泠的方向,不知道是否发现了她。
冷泠手握星枢盘,低头紧张地测算着,她需要在混乱的人群中找到逃生的方向,她可不想那么早就回到那个男人身边去——
况且,到时候,不得不面对的还是居高临下的可恶作态!
她忽然心有所感,望了望头顶的圆拱形地宫穹顶,微不可察地一笑。
找到了。
……
沼泽之森。
听到母亲呼喊自己的少女十三有些局促不安,母亲忽然叫自己,应该是认出了那个少年的身份吧——
可是,这与自己……
她忽然想起得知父亲身死他乡那年那个送信人递给母亲父亲遗物的那一幕,父亲好像……
那封书信里,还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少女十三想到这里,扫除了心中的疑虑,前往里屋。
里屋。
青婉看着已经逐渐成熟的女儿十三,忽然恬然一笑:
“孩子,你长大了。”
她温柔地摸了摸十三的脑袋,轻轻喃语:
“这一天还是来了呢。”
“十一,你看到了吗?”
她忽然热泪盈眶,背过身悄悄抹了抹眼泪:
“你知道你救了谁吗?”
“我……我知道!”
十三忽然仰起头,望着母亲的背影大声说道:
“他就是部族里那个狗祭司说的——”
“暗渊的继承者,妄图撕裂星空的愚人,被全大陆通缉的星空逃犯!”
“你……”
青婉惊讶地转过身,盯着少女十三的倔强眼眸:
“你都知道?”
“妈妈,如果当年我没有向爸爸说出我那个荒诞无稽的愿望,爸爸是不是就不会犯傻,就不会死……”
沉默片刻,少女十三忽然问道,满眼泪光。
“你错了。”青婉忽然叹息了一声,“爸爸不是因为你的愿望才那样奋不顾身地去追求那看似不可能的梦想,也不是因为你认为的那样,是妈妈口里那个黑衣英雄的怂恿导致爸爸走上不归路,而是因为,妈妈和爸爸明白——英雄没有骗我们,这片星空……不是这样的。”
“一切,只是为了那被谎言埋葬的真相。”
“十三,妈妈希望你能够坚持你小时候的那个梦想,跟着他,撕开那蒙蔽了所有人的谎言,去寻找真相。”
青婉指了指床榻上仍昏迷不醒的盖亚,最后说道:
“因为,这是你爸爸最后的遗愿!”
“他希望,借你的眼睛,最后看一眼星空外的那片海……”
“妈妈……”少女十三猛地一怔,忽然哭丧道:
“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这片星空……”
“怎么可能是假的!”
她忽然大声尖啸道,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口中不断碎碎念:
“妈妈你一定在安慰我吧,其实不用的,父亲的死,母亲您这些年的隐忍,都是因为小十三吧……”
“因为小十三,小时候曾经许下的那个可笑愿望……”
“孩子。”
青婉看到女儿失态的样子,愣了半晌,想了半天,终于说道:
“你知道吗?你的愿望,一点也不可笑。”
“十二年前,你父亲为了这样的愿望战斗至死;十五年前,大陆上最伟大的英雄带着无数怀揣着这样荒诞无稽的梦想的人一路西行,一直打到西斯廷神殿圣堂脚下,与曾经的兄弟圣皇决一死战……”
“还有无数曾为了这个梦想默默奉献的梦想家和发明家,他们曾为此做出了无数努力……”
“虽然到最后,他们都失败了,但他们都证明了一件事——”
“这片星空,是假的。”
“唯有撕开这片星空,才能看到星空外的真实。”
“暗渊之所以存在,就是用来吞噬所有虚假的光明,去迎接真实的黑暗——那片无所不在的星空。”
“十三,请相信我,相信你父亲,相信所有为这个梦想而战死的人们,相信你自己。”
“孩子,我相信你,能够做出属于自己的决定!”
“妈妈……”
“我可以吗?”
少女十三忽然摊开双手:
“我真的可以,触摸到那片——”
“只在梦里出现过的蔚蓝星空吗?”
她忽然跑到树屋外,望着那片永恒的星空,伸出了她的右手手指:
“我,木十三,以天上所有星辰起誓,我要代所有星空下的子民,亲眼见到星空外的样子,为所有为这个梦想死去的英魂证明——”
“这片星空,是假的!”
……
西斯廷神殿圣堂,一个背影宽大,头戴皇冠的男人负手立于堂上,仰望穹顶之上的蔚蓝星空。
“怎么不去观星台?”
说话间,一个打扮地极为妖冶的女子忽然出现在西斯廷神殿圣皇耶和华的身后,轻轻为他披上华裘。
“下雪了。”
耶和华没有回答女子的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上一个雪夜,就在这个地方,站在我面前的还不是你。”
“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耶和华忽然转身,目光冷冷地盯住眼前女子的魅惑双眸。
“吾皇,你说什么呢……”
女子不动声色地贴身上前,“奴家不明白。”
“你应该明白的。”耶和华冷淡地回了句,然后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话回荡在圣堂上:
“那个位置,是留给她的。”
孤身一人的女子闻言微微一愣,然后忽然心中大恸,向月而啸——
居然是狼吟。
下章预告:少女十三终于作出了她的选择,少年盖亚也即将踏上前往寒渊的归程。仍处于冰雪地下城内的冷泠和鹿嵇将会以何种方式逃出生天?盖亚和盖冬会再次相遇吗?如果相遇,那么这次,又会怎样?
敬请期待,下一章:
被选中的鹿嵇,无法阻挠的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