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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了一声枪响，然后是一声哀嚎。
他还能听见这些，说明自己没死，枪响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但是这哀嚎声，分明是卢哥的哀嚎，他手中的刀子甩了出去，消失在一片荒芜的杂草中，随即点点鲜血低落，卢哥的右臂以一个僵硬的姿势耷拉着，另一只手想按压却不敢乱动，不知所措地悬在空中，真他妈叫人解气！
林生安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双腿还在发抖。
大脑也有些晕眩，耳边隐约有尖锐的号声，方才差点被宰，没注意到汽车的声音，现在在看，不远处不知何时来了辆汽车，他和汽车之间的这段距离，有一个飞奔的身影。
扬起嘴角，林生安用力叫了句：“三哥！”
三哥跑来，手中拿着枪，紧张地检查林生安的身体：“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你来的及时，再晚一步我就死了。”
“卧槽，你还笑得出来？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别他妈出发了再告诉我，提前跟我说，知不知道？！”三哥气呼呼地锤了林生安一拳，他也满头大汗的，看来不比林生安轻松多少：“你说你可能要被杀，让我跟踪你的手机找你，我丫花大价钱从朋友那儿买了追踪器，又不惜犯法买了把枪，你说这人情怎么还吧？”
林生安“嘿嘿”笑了笑，说：“咱们兄弟，什么人情不人情的！”
“我呸，钱是钱，兄弟是兄弟，你得帮我把这费用给报销了！”
“那行吧。”林生安挠了挠头，说：“等什么时候宋永和宋乔楚把那210万还了，我就把钱还给你，成不？”
三哥又锤了林生安一拳：“哪壶不开提哪壶！”
人没事就好，两个人都松了口气，几句打趣下来便把目光转在了卢哥身上。
卢哥手臂中弹，整条胳膊都废了，麻木劲儿过去，他痛苦不堪。
伸出手，将三哥拦在身后，“剩下的交给我一个人吧。”说罢，林生安单独走到卢哥身前，笑得从容，仔细看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得瑟。
还真是个硬汉子，凶神恶煞地龇牙咧嘴，硬是不嚷出声。
“说吧，你把刘彩星的尸体埋在哪儿了。”林生安也懒得奚落他了。
“我凭什么告诉你！”
哑着嗓子，卢哥倒是目光如火，倔强地很。
“我凭什么？两点原因。”林生安眯缝着眼睛讲：“一，你完蛋了，说不说都完蛋了，我总能查到你运毒杀人的证据。当然，我没打算拿这点威胁你，我来跟你讲条件，这就是第二点了，你总不希望你女儿落个孤儿的命运，连治病的钱都没有，死在病房里面吧？”
卢哥愣了一愣，原本就是跪地的姿势，竟恭恭敬敬给林生安磕了一个头。
这…林生安后退一步，连忙摆手：“受之不起啊我！”
“我什么都告诉你，但你得答应…不不，我求求你，救我女儿好不好？”此刻作为一个父亲，卢哥在乞求：“她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一大笔的手术费，我求求你，至少帮她募捐，让她活下去好吗？”
林生安笑了笑，想起那个小姑娘，还真的是可爱呢。
“从现在起，她少了一个陪她走下去的父亲，但是多了一个善良、帅气，能够帮她活下去，好好照顾她的哥哥。”林生安目光柔和，语气也温存地说着：“所以，安心地自首吧，把埋藏刘彩星的具体位置告诉我。”
将手臂简单用布条缠住止血，卢哥咬着牙忍住，带林生安去了埋葬刘彩星的那棵树下，他便和三哥用车上工具箱里面的扳手和钳子等物品，一点点将尸体挖了出来，连带着刘彩星——不不，这个人并不是刘彩星，她腐烂的尸体，学生证和其他物件证明，这个死人不是刘彩星，而是今年本该上大二，土木工程系的一个叫程丽媛的女生。
浑身臭汗，夹着泥泞，血腥——不止卢哥，林生安和三哥的双手也因为挖掘，有了数出破口，再伴着死尸的腥臭味儿，林生安翻江倒海地吐了出来，这下又添了呕吐物的味儿，勉强能忍受的三哥和卢哥也吐了。
几个人吐完，林生安傻了，死的人竟然不是刘彩星！
这个程丽媛又是谁？如果一年前失踪被杀的人是程丽媛，林生安为什么一点儿消息都没听说？
忍住恶心的恐惧，林生安死死盯着程丽媛的尸体，这张脸的确不是资料上刘彩星的样子。
“卢哥，这不是刘彩星啊，你到底杀了几个人？”林生安急匆匆地质问。
“我不知道她是谁，反正就杀了她一个！”卢哥郁闷极了，如果这女生不是林生安的朋友，自己杀人的事情却被林生安查了出来…运气好背啊！
“卢哥，你没必要瞒我了，你杀人，运毒，罪名足够判死…总之你多杀少杀一个人，判的刑罚都无所谓了，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杀过刘彩星？”
卢哥冷声道：“没有，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这种情况，卢哥已然没有隐瞒的必要。
这意味着林生安找错了人，还得重头再来。
懊恼地踹了脚树，林生安指着卢哥，道：“好，刘彩星的事情你不用管了，现在给我自首去，我和三哥的事情别告诉警察，至于你女儿，我会筹钱照顾她，让她活下去的，你听懂了吧？”
点点头，卢哥轻声说：“我能再见我女儿最后一面吗？”
当然，这是一个很合理的要求。
林生安和三哥简单地将尸体重新掩埋，离开时三哥开自己的车回去，林生安开卢哥的车，照例他开车，卢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三哥担忧卢哥在绝望之际，做个亡命徒挟持林生安，然林生安没有这方面的担忧，只是没收了卢哥的刀子。他无法判断卢哥坏到了什么地步，但他明白，作为一个父亲，他断不会为了自己的自由，害女儿落个无钱治疗、病死的地步。
“除了你，我在南城真的找不到别的可以信任的人了，所以，我希望你值得信任。”车上卢哥跟林生安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剩下的存款不多，只有几万，银行卡在我医院病房的背包里面，密码是我女儿的生日。我求你一定要待我女儿好，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林生安说：“我发誓，我会尽我所能。”
“我女儿叫卢锦，寓意前程似锦，她母亲也是得心脏病死的，除了我俩她再没有别的亲人可以依靠，所以林生安，我求你，也谢谢你。”胳膊的伤让卢哥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他看上去已经很困了，眨眼的速度特别慢，然内心有股执念和爱让他如何都不肯睡，他靠刺激伤口的疼痛感清醒。
林生安想起一件事：“我怎么跟卢锦解释你的离开？”
“我会跟她说，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短时间不会回来。等她闹着找我的时候，你就说我死了吧，病死的，她长大后会慢慢理解。”
“其他的我不敢确定，但我向你保证，卢锦一直都会知道她有个爱着她的父亲。”林生安微微扬起嘴角：“从父亲的层面来讲，你还算是个北方汉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