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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休息室被传送到角斗场的中央，兰斯洛特看到对手，皱了皱眉。
有什么地方感觉不一样。他的直觉诉说着。
开局的倒数在黑骑士的疑惑间流过，第三局正式开始。
兰斯洛特忽然意识到了是哪里不对劲。
他举着大剑，横握在腰侧，剑刃向前指向对手。
——德意志理查德剑术中的犁式，一如前两局开局时的架势。
灰侍左手扶着腰间刀鞘的鞘口，右手搭在修长的刀柄上。
……就是这个。
前两局的灰侍，都是早早便将刀拔出，摆出架势。
而他现在这个动作，兰斯洛特还是头一次见到。
不过虽然没见过，但是黑骑士知道这种姿势的含义。
——居合术。经常能够在影视作品里见到的动作。
但是虽然在电影中这种技巧经常有着削金断玉般的威力，在其他幻想成分比较浓郁的游戏中也有诸如此类的技能，然而在《火与钢》中却并非如此。偏向写实的动作与物理系统注定了这种招式和现实中一样更偏向于突发情况中的应急技术而非什么一刀两断的神技。
至于什么神速出刀，那更是不存在的。
这家伙看上去不像是那种中二青年啊……还是说，觉得自己反正都要输了就玩一把呢？
兰斯洛特一瞬间有些吐槽的欲望，不过他马上便摆正了心态，让自己迅速进入到对决中的状态。
……话又说回来了。
兰斯洛特注意到一个事实。
自己还真没遇到过用居合术的对手。
刀的部分被灰侍的身体掩盖，刀会从什么地方出，会向什么方向斩，会用什么样的动作，竟然对自己来说是一片空白。
用居合术对战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黑骑士突然隐隐有些期待起来。
他正想着，灰侍一记箭步，骤然向前突进。
刀出。
兰斯洛特屏气，目光死死锁住灰侍的右手上。、
——上方！
箭步，沉腰，出刀，灰侍的动作一气呵成，然而这并不能改变兰斯洛特捕捉到他动作的事实。
嘴角露出笑意，看穿对手动作的兰斯洛特向上撩起大剑，那是在格挡武士动作的同时，给予反制回击的交击。
灰侍的长刀划过圆弧，轨迹一如黑骑士的判断，果然是从上方斩下，然而就在剑刃交戈的瞬间，兰斯洛特的脸色却不由微变。
与黑骑士预想的完全不同，大剑剑身上，几乎没有反馈回任何刀剑相斫应有的冲击。
……假动作！
刀剑碰撞的刹那，原本呈现出下劈轨迹的长刀霍然翻转，钢色的长刀在空中纵向划出一道圆弧，便从大剑的上方绕到了下方。
灰侍踏出点地的右足猛然发力，左脚向前迈出一步，几乎撞进了兰斯洛特的怀里。
他的动作出乎意料的快，并且如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丝毫停滞。
长刀的刀尖，锁定了黑骑士的咽喉。
兰斯洛特的脑海中掠过一道声音。
——托大了。
黑骑士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却没能有机会补救。
没有丝毫犹豫，月下清辉般的长刀如同闪光般刺出。
兰斯洛特一直都不知道这么短距离的突刺也能如此有力。
宛若毒蛇飞扑般的刀尖自向下回防却未能赶上的大剑剑柄下方刺出，精准地穿过头盔与胸甲之间的缝隙，咬住了内层的锁甲，坚固的铆接锁环拯救了骑士的性命，但即便如此，那寒冷而锋利的冲击也切实命中了兰斯洛特的咽喉。
兰斯洛特发出“呃”的一声，身体向后倾倒退开。
他听见灰侍头盔下传来的、悠长的呼吸声。
显然武士没有打算一击即退，他长刀下压，右足再度向前迈出，身体用力前倾。
观众们看到的，是以一道突刺取得先手的灰侍间不容发的，压上全身重量的肩撞。
灰侍的右肩犹如一记重锤，敲在了兰斯洛特的胸口。
但是武士的连击不仅于此。
下压的长刀与他的步伐一同穿入黑骑士的双腿之间，就在兰斯洛特因为武士的肩撞而失去平衡的同时，灰侍反手握住刀柄，长刀如新月般蓦然上撩。
血花顿时从骑士没有铁甲保护的右侧大腿下方绽放开来。
兰斯洛特无愧于黑骑士这一别名，胸口受到冲撞，大腿被划伤，即便如此他也依旧在劣势中保持住了正在倾斜的平衡，未受伤的左腿向后踏出一步，稳住了身体的重心。
但是他马上就觉得自己还不如不踏出这一步。
灰侍左腿向着侧前踩出，身体几乎贴在了兰斯洛特的右臂上。
——这也就意味着，黑骑士握在右手的大剑此刻完全被武士封住了。
与此同时，灰侍套着钢制臂甲的左手五指成拳，一记钢拳便如打桩机一般，轰然击出！
“铛！！”
兰斯洛特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受到重击的头部便重重一歪。
上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是被一个拿双手战锤的家伙敲了脑袋。
……这人到底有多少力量值？
一片眩晕之中，他满脑子都是这个疑问。
灰侍的重拳成为了压倒骑士平衡感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半跪了下来。
这便是败北的终幕。
灰侍的动作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他碎步上前，抬腿，第一步踩住了兰斯洛特支撑着的左腿膝盖，第二步踩中骑士的大腿，然后起跳。
灰侍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停顿，仿佛他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
他跳上半空，长刀随着右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圆，最后停留在头顶，刀柄的柄尾被左手握住。
——标准的斩击预备动作。
自上而下。
斩！
——手起刀落，人头点地。
喷涌而出的血箭，染红了灰侍的板甲衣。
武士用力一甩刀锋，做出一道血振，随即抬手挽出一道刀花，银白色的刀刃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圆弧，没入鞘中。
致命处决·斩首。
灰侍胜。
2：1.
……
…………
………………
观众席上出奇的一片寂静。过了十几秒之后才开始有零星的话语声，随后逐渐越来越多，最后汇聚成一片嘈杂的哗然。
从开局到斩首，还没有到一分钟吧？
一分钟，兰斯洛特被斩首。
一分钟？
怕不是看的假的兰斯洛特吧？
“这人是作弊了吧？”竞技场的观众席上有人禁不住如此说道。
作弊——这自然是不可能的，由于游戏产业的发达和商业的繁荣，游戏行业早已脱离了被认为是玩游戏=玩物丧志的偏见年代，而紧随而来的便是监控机制的完善，网络游戏作弊行为现如今已经是白纸黑字的违法行为，不仅有相应的严重处罚，而且不良诚信记录将会跟随终身。并且《火与钢》的游戏反作弊机制一直都是业界公认的优秀和有效。
但是灰侍那迥异于前两局对决的表现，除了作弊之外的确很难让人有信服的说法。
“说不定人家就是有那个实力呢？”有个声音这么说。
“那之前两局又怎么解释？”
“这我就不清楚了……”
留着金色短发的黑袍男性观众看着斗技场中央的灰侍，禁不住弯起了嘴角，
“……或许是人家姐姐打了个电话激励了他一下吧。”
“啊？”
观众席上的喧哗声越来越大，人们各式各样的发言，总结起来大体可以归结为一个词。
——卧槽。
这个词汇的含义和现在兰斯洛特的心情一样。
……卧槽。休息室中的黑骑士心中说。
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兰斯洛特到现在都有些茫然。
……冷静。他告诉自己。还有两局。
兰斯洛特没有意识到他的思维已经下意识地从“再赢一局”变成了“还有两局”。
总之，该死的，被摆了一道。
这个家伙确实有点门道，但是刚刚那局主要还是自己太大意了，这个狡猾的家伙是故意用居合引自己上钩的吧。
兰斯洛特分析着自己的败因。
下一局，他要是还敢摆出那个居合架势的话，自己一定要先抢攻。
……就瞄准他持刀的右手。
三分钟的休息时间很快过去，对决进入第四局。
兰斯洛特看见灰侍和上一局一样，做出了准备居合的架势。
这次不会给你机会了。骑士这样想着。
就在倒计时结束的一瞬，兰斯洛特猛然向前掠出一步，大剑像是突刺的长枪般电射向灰侍的右腕。
藏在身后，还插在鞘里的长刀，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本来就在身前探出的大剑要快的，这或许不符合那些看惯了奇幻和动漫作品的人的想象，却是不争的科学。
这一次，兰斯洛特要将先手掌握在自己手中。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一个他本该清楚的事实。
居合术，是在遭遇不测之时的防身之策。
换句话说，它本来就是一种以防御为起点的技术。
更何况，是有备而来。
三分钟前的休息室，默陈双目紧闭，一个人独自思考着。
第三局利用的是兰斯洛特对居合术的猎奇心理……说实话，他上钩的比想象的还要顺利。
而且，如此顺利的斩杀，足够给兰斯洛特留下深刻的印象了。
只要他不是神经特别粗的类型，第四局看到自己依旧居合式起手，一定会抱有警惕。
他会反省第三局的失利是源自自己的大意。所以第四局想的一定是不给自己机会。
再加上第三局是后手输了，所以第四局开场让他看到居合式，那么出于第三局的经验，他肯定不会想重蹈覆辙，于是他会抢攻。
抢攻的话，最适合的部位是头和靠前的右手。
但是如果刚刚的居合术给他的印象足够深，那兰斯洛特的注意力一定是在自己的手上，想要封住自己的动作，最好的办法，就是攻击暴露在前方的进攻手。
兰斯洛特会抢攻自己右手——谁都能做到的，简单的逻辑推断。
就在兰斯洛特前突刺腕的同时，灰侍向后退了一步，拔刀。
黑骑士的抢攻，就被灰侍如此从容不迫的接下了。
刀锋撞在了大剑靠剑尖三分之一处，那是被称为弱剑身的部分。
对付刺击的方式，用刀剑的强剑身拨开对手兵器的弱剑身是最合适的——这是基础的杠杆原理。
但是仅仅是一次防御的话并不能让任何一个有经验的剑士停下，他不会像影视动漫之类的作品里的角色一样停下来惊讶自己此次进攻的失败，而是调整态势，马上投入到下一次进攻，循环往复，一直到对手出现破绽。
兰斯洛特便是如此。
进攻灰侍右腕的刺击被拨开的瞬间，黑骑士便极为自然的蜷缩转动握剑的双臂，大剑朝上竖向挑出半个圆弧，便转到了灰侍的左侧掠向武士的颈部，而这一击同时也封锁住了灰侍在格挡之后将长刀转入刺击的路线。
这并非出自思考，而是在经历上千场战斗之后，雕刻于兰斯洛特意识深处的本能。
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他紧盯着眼前的武士。
——但是显然只是阻挡下一剑是不够的，刀剑的攻防交错，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本来就是基本功。
休息室中的默陈如此想到。
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作为《火与钢》官方主打宣传的人物，兰斯洛特的战斗录像默陈看过很多，而且很多遍。
默陈知道兰斯洛特是个什么样的剑士。
剑术精巧，擅长缠斗，是能够在短距离内伺机进行精妙连击的类型。
如果抢攻手臂被阻，以他的习惯，大概是会向上翻转剑刃，作出交击，封住自己长刀进行穿刺的机会的同时斩击颈部。
所以重点就是，在这个时机玩点花样。
惊叹声如浪涛一般，在观众席上此起彼伏地荡漾开来。
他们看见灰侍的长刀在撞开黑骑士的大剑之后蓦然变向，在空中勾勒出一道赏心悦目的刀花，就像是对变招交击的大剑早有预料一般，出现在剑刃的前方。
甚至没有多少人能看清楚灰侍的手腕是如何翻转的。
大剑再一次被长刀阻挡，而这次，灰侍做的并不只是招架。
武士紧握刀柄，反射着寒光的利刃伴随着灰侍的动作幻影般向前迫进。
正如兰斯洛特所熟知的一样，两点之间，没有什么动作比直线压近更为迅速。
兰斯洛特眼中映出不断放大的刀刃，心头狂跳。
长刀结结实实地劈中了黑骑士的面甲，船头式的面甲上顿时出现一道斩痕，不过这一击从数据层面来说并没有造成实质上的伤害，只是削减了面部的护甲值。
可惜不是战锤，不然这一下应该能让兰斯洛特晕上半天。
一次的失利不会影响黑骑士的判断，兰斯洛特当机立断向右侧撤开步伐，大剑第二次翻转划出四分之一道圆弧，剑锋便再度斩向灰侍的头颅。
兰斯洛特的变招极快，他对自己这一剑很有自信，很少有人能防住这样的快速连斩，更何况灰侍刚刚斩中他一刀之后向右划出，无论如何都来不及回防。
兰斯洛特想的没错，灰侍的武士刀来不及对二次变向的大剑作出反应。
灰侍用的是左手。
他紧握左拳，以上臂为轴，霍然向上挥起。
大剑落下的剑刃撞在了灰侍左臂上，溅出一片火星。
——金属制的扎甲，向来就不是好看用的摆设。
那不是简单的格挡，而是狙击着弱剑身进行的打击防御，击打在这个位置，即便对手握剑的双手有多稳，都非常容易让剑偏离原本的轨迹。
兰斯洛特的第三次攻击再次以失败告终。
在黑骑士做出下一次变向之前，灰侍提腿迈出一步。
下一秒，武士如陀螺一般旋转起来。
在观众席上再度响起如潮的惊呼声中，兰斯洛特看到对手从左侧视野中消失，然后背上传来重压。
人们看见灰侍脚步错落，他轻轻起跳，然后贴着黑骑士的背转了一圈，落在兰斯洛特的右侧。
……还能有这种操作？！兰斯洛特心中愕然。
灰侍在猛地停在兰斯洛特的侧后方。
兰斯洛特本能的觉得不妙，但是为时已晚。
长刀如一道幽光，掠出新月般的轨迹，切过黑骑士的膝后。
被弱化到三成的锐痛刺激着黑骑士的神经，他发出一声痛哼，被斩伤的膝盖向前弯了下去。
兰斯洛特半跪在了地上，又一次。
……又一次？
他猛然回想起了刚才自己半跪在地上之后发生的事，骇然抬首。
灰侍这一次没有踩黑骑士的膝盖，他碎步前掠，然后抬脚踩在了兰斯洛特的背上跃起。
从上而下的身姿，令人联想到掠食的雄鹰。
第四局结束了。
兰斯洛特不是死在那自上而下劈斩背部的凶猛一击上，他坚固的铠甲救了他一命，灰侍那一刀只是带走了黑骑士大部分的血量，让他陷入了残血。
不过实际上这和败北没什么区别，只是稍微延迟了一下必然的结局——带着一身重伤DEBUFF的兰斯洛特完全没能形成什么有效的反击就被灰侍砍翻在地——不过至少这一次没有被斩首。
和第二局的状况何其相似——只是对象完全反了过来。
三分钟后，两人再一次站在了竞技场的中央。
兰斯洛特瞪着第三次摆出着居合起手姿态的灰侍，神情忧郁。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第一次可以说大意，但是第二次就是实打实的博弈了。
这个叫灰侍的，明显远比自己原来以为的要强得多。
前两局，这人完全就是在玩吧。
阴险，太阴险了。
他倒没有对武士产生什么怨懑，毕竟这不过是游戏里的一次对战而已，只是有种自己被耍了的不快。
黑骑士把大剑向下拄在地上，即便是开局倒计时结束之后也没有拔出来。
他决定先和这家伙套套话。
默陈瞅着黑骑士的动作，皱了皱眉。
……这家伙想干嘛？
“怎么了？”他问。
“没事，就是觉得我们可以聊聊？”
“聊什么？”
“你很厉害啊。”黑骑士说，“我很久没碰到过你这样的玩家了。”
“……还好。”默陈挑了挑眉，“也没那么强。”
他的语气诚实，因为他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只是这话在刚刚才被默陈砍瓜切菜般战翻了两局的兰斯洛特听起来却不是这么个味道。
“过分的谦虚就是傲慢了。”黑骑士的声音透过头盔，显得有些瓮声瓮气，但却依旧保持着足够的风度，“你刚刚两局赢得真是漂亮。”
“这个啊。”默陈眨了眨眼，“也不是很难。”
兰斯洛特一阵沉默。
默陈盯着兰斯洛特，想了想。
“我就是事前推断出了你的动作而已。”他解释道，“事先知道你会做什么样的动作，就很好对应了。”
“事先……推断？”
默陈点头。
“你的意思是你事先就预测好了我的动作？”
“是。”默陈说，“你信吗？”
“嘿……朋友。”兰斯洛特笑了起来，微微昂起了头。
默陈对这种笑声和动作很熟悉，这是很多人都会有的反应。
你怎么可能看透我在想什么？神棍——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
人当然不可能知道别人在想什么，除非是超能力者。
但是引导别人去想什么，这不过是一种技巧罢了。
“开玩笑的，”默陈抢在兰斯洛特的下一句之前开口，他观察着将昂起的头轻轻垂下的兰斯洛特，补充道，“不过有一句是真的。”
“什么？”
“无伤赢你真的不难。”
默陈看着抬起大剑的黑骑士，静静地笑了起来。
比分最终定格在了2：3上。
有了前两局的铺垫，人们似乎对兰斯洛特在最后一局的败北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到最后一局还看不出端倪的，除了眼力不够强，大概也只有兰斯洛特的脑残粉了。
而当最后灰侍将长刀刺入骑士咽喉的时候，观众中爆出的喝彩声几乎直冲天际。
默陈关闭了观众席频道，他听不见任何来自观众的声音，然而他当抬头看见看台上那些密密麻麻攒动的人头，不由还是一阵恶寒。
他拒绝了兰斯洛特再战的邀请，然后退出了竞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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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中，在某处坐落于郊区的庄园中，有两名女性并排而坐，一同盯着投影在墙上的巨大屏幕。
那是两名同样漂亮，但是气质却不尽相同的女性。其中一人留着梨花头，发尾做了紫色挑染，修长的睫毛与闪耀如星辰般的双眸相得益彰，灵动的眉眼之间透露着天然的妩媚，又散发着青春特有的活力。而另一人看上去稍微年若，蓄着一头乌黑的长直发，精致的五官构成如落雪般的美貌，然而细长而些许上挑的眼角间却带着一缕锐利的淡漠，似乎对一切都有着不可逾越的距离感。
一个似火，一个如冰，有着截然相反的气息的女性慵懒地坐在一处，因为刚刚出浴的缘故，两人身上此刻都是白色的浴袍，濡湿的青丝和在宽松浴袍之下若隐若现的娇嫩胴体交相辉映，形成如画般的旖旎美景。
不过和此情此景不相符的，却是她们全神贯注的关注着的，在巨幕中投影出的画面。
那是黑甲的骑士与使用武士刀的战士决斗的影像。
伴随着名为灰侍的武士的胜利，梨花头女性发出欢呼声。
“我说了吧！”她兴奋地叫了起来，神情之间满是骄傲的笑容，“小默他会赢的！”
“……是呢。”长发女孩凝视着屏幕上投影出的西甲武士，轻轻点头，“他赢了呢。”
打开《火与钢》直播的是长发女孩的动作，她一直关注着兰斯洛特，那是她见过的《火与钢》主播玩家中较为出色的一个，要说的话，应该是一流末端的水准。
只是没想到在看到黑骑士的对手之后，女伴却惊奇的叫出了声。
“咦？那不是小默嘛？”
少女听见她这样说。
“你弟弟？”少女问。
“小默很厉害的，肯定能赢。”友人一边点头一边笃定地比划着，信心十足。
然后那个灰侍就不争气的连输了两局。
虽说知道友人对兵击格斗几乎一窍不通，有所误判在所难免，但是少女还是情不自禁地向她投去了调侃的笑意。
少女看见她鼓着脸，然后拨通了通讯。
一通对话之后，少女禁不住有些同情起通讯对面的那个灰侍了，被自己这个朋友缠着向来都不是一件容易摆脱的事情，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那要不然，你要是赢了，就给你介绍漂亮的女孩子？”友人一边说着，一面促狭地朝少女看了一眼。
少女顿时向友人投去了警告意味十足的视线。
只不过对面的回答有些出乎少女的意料。
“千万别，我会输的。”那个声音说，“您就别浪费人家的大好时光了。”
……姐弟都是怪人呢。
有一件事少女有些在意，那个声音似乎没有说自己赢不了。
很累，但是能赢。仿佛是在表达这个意思。
“赢给你看。”那个听起来没什么特色的声音最后这么说。
不过在少女听来，那不是勉强的托词，就是盲目的自信。毕竟就前两场的表现来看，虽然不是全无可能，但是很明显的，兰斯洛特的赢面更大。
少女窥视着友人挂断通讯后心满意足的神情，思索着在灰侍输了第三局之后是不是该安慰一下她。
那时的她并没有料到在二十分钟之后，局面会变成与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的模样。
他赢了。
不仅赢了，如果不考虑前两局的话，那就是完胜。
这哪里很累了？！
……看走眼了。
“他很厉害呢。”少女承认道，但是又抱有一些其他的疑问，“那为什么前两局……？”
“他就是那个样子。”提到这点，友人皱了皱鼻子，有些惆怅的叹息了一声，“虽然是专业的，但就是没点压力的话总是不愿意认真做事呢。”
“专业的？”
“是啊。”友人伸了个懒腰说，“他是剑修会的那个……呃，叫什么来的？”
她没有注意到少女在听到剑修会这个词时微微收缩的瞳孔。
“啊，对了。”她一拍手，露出笑容，“剑修会的十刃之一。”
原本斜靠在沙发上的长发女孩霍然坐了起来。
“剑修会的十刃？”少女的身子猛地向着友人的方向前倾，一对修长的眼眸中散发着光芒，或许少女自己没注意到，这个动作令她本就美丽却锐利的容貌看上去更加具有压迫感。
“他是哪一个？”
“呃？嗯……这个我倒是记得不太清楚，不过……”
被少女突如其来的迫力压倒，友人缩了缩脖子，偏过头做思考状。
“应该是最讨人厌的那个吧。”她想了想，语气肯定。
PS：其实上下是一章而已啊_(:з」∠)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