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赶路

  • 作者: 俄耳
  • 更新时间:2015-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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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人赶路,自然是选择骑马。

秦三来桐城接苏琦,原本是打算让小孩坐在他身前将就一晚的,可如今还多了个叶简,一匹马就坐不下了。两个小孩都不会骑马,秦三只好在城里租了辆马车,又买了干粮和被褥,让两个孩子坐到车厢里,自己则坐在车辕上暂时当了车夫。

马车摇摇晃晃地驶出桐城,奔向少年未知的远方。

苏琦是第一次离开家,出了桐城后便坐不住了,老是掀了窗帘探头出去四处打量。叶简却比他冷静许多,先拿着秦三塞在车里的被褥把苏琦裹好,自己则坐在苏琦边上,拿了床毯子盖在腿上。苏琦不住地指着窗外的景色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再过会儿又嫌被子盖着热,两只腿蹬个不停,叶简好脾气地由着他闹,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再也看不清外面的景色了,苏琦才渐渐没了精神,歪在马车上昏昏欲睡。叶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只手搂着他,一只手笨拙地拍着他的背哄他睡觉。

夜风掀起窗帘,叶简侧过头看着漆黑的夜色,过了许久才闭上眼。

远游,习武——这是他曾经梦寐以求的。

哪个少年愿意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城镇?哪个少年没有一个大侠梦?

可真正得到了,叶简心中除了兴奋,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临走前父亲交代的那些话不自觉地在他脑子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却又抓不住那个念头,心中的不安和兴奋夹杂在一起,让他顷刻就变得沉稳起来。

他仿佛在这一夕之间就长大了。

马车吱呀吱呀地叫了一整晚,车厢里颠簸得厉害,里面的人自然睡不好。叶简整晚都是迷迷糊糊的,早上天色灰蒙蒙的时候便睁了眼,苏琦比他稍稍好上一点,醒来之后也不停地打着哈欠。秦三一夜没睡,却比他们俩精神得多,听到车厢里的动静便朗声道:“水壶里有水,饿了就吃点干粮吧!剩下没多远,中午便能到啦!”

苏琦一听,又闭上眼倒头继续睡,叶简拿着干粮和水壶递给他:“小琦,饿不饿?吃早饭了。”

秦三留在车里的干粮只有一小包,硬得要命,苏琦吃了几口便不愿再碰,叶简就着水小口小口啃了一半,余下的一半又重新用油纸包好收在一边,苏琦眯了一会儿又觉得肚子饿,最后还是拿过剩下的干粮慢慢啃。叶简拿着水壶坐在他旁边,看他皱着眉苦大仇深地吃着早饭,心中那股郁结的情绪终于消散了些,一边递水给他一边小声安慰:“等中午到了山上就能吃上饭了。”

苏琦小声问:“那山上真有饭吃吗?该不会咱们以后都只能吃这个吧……”

车外的秦三听到两个孩子的对话,便哈哈大笑起来,苏琦和叶简都被他吓了一跳,立刻端端正正坐好,闭上嘴不敢再交谈了。

过了正午,秦三驾着马车终于到了苍梧山下的苍梧镇。他将马车停在镇上唯一一家酒店门口,下车掀开帘子喊两个小家伙:“饿了吧?下来吃饭啦!”

叶简忙拍拍苏琦,苏琦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困……”

秦三好笑地看着苏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等他们俩下了车,便领着人进店。他是这家店的常客了,那小二见了他便熟络地问:“哟,秦三侠这是从哪儿带回来两个孩子?”

秦三道:“路上收的俩徒弟。你看着上两个菜吧,动作快些,小孩子经不得饿。”

“那……还是老三样?”

“酒就不要了,上壶茶就成。”

“好嘞!”

那小二吆喝着进了厨房,没多久就端了两盘荤菜出来,苏琦看着那盘子里的肉终于精神了些,拿着筷子迫不及待就要开动。秦三见他一副饿惨了的模样,再看看旁边的叶简,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二哥当年温文尔雅君子如玉,举止有礼进退有度,怎么生出来的儿子却这般……这般……

他在心里“这般”了几遍也没能找出合适的词语来,只能作罢,却又忍不住想:这屠户的儿子看起来倒像是书香门第里出来的了,总不会是当年弄错了吧?仔细瞧,这孩子同二哥长得也不太像……

苏琦压根就不知道秦三心中所想,只自顾自地咽下去几大口饭,然后才有心思去看叶简:“阿简哥,这个肉好吃!”说着就夹了一大筷子放到叶简碗里。

叶简朝他一笑,也帮他夹了一筷子菜:“你喜欢就多吃些。”

秦三看着他们俩兄友弟恭,心中又想:这俩小子感情倒是不错,跟我们兄弟当年似的。

一顿中饭吃下来,秦三心中不知转过了多少个念头,饭也没吃几口,苏琦却吃撑了,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拽着叶简直哼哼。秦三结了帐,问俩小孩:“吃好了没?好了咱就上山了。”

苏琦和叶简齐齐点头。

秦三领着他俩出了酒店的门,看着他们俩直直往马车边上走,忙拉住两人:“诶!马车上不去,不坐了。”

苏琦问:“哪怎么上去啊?走路?还是……骑马!”

秦三摇摇头,领着他们走到山脚下,蹲下身子:“你上来。”说着指了指叶简。

叶简和苏琦对视一眼,走过去趴在秦三背上,秦三伸出一臂扶着他的膝盖,另一只手抱起苏琦:“抓稳啦!”说罢便运起轻功,腾身往山上掠去。

叶简和苏琦皆是第一次见识到轻功的奇妙之处,只觉得忽的一下便被秦三带到了半空之中,耳边风声呼啸,一起一落便到了半山腰。苏琦看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忍不住惊呼出声,叶简也睁大了眼看秦三在山间飞纵,心中惊叹不已。

这便是苍梧派功夫?真厉害……

秦三轻功极好,不过半晌便到了苍梧派入口,他蹲下身将苏琦放下,叶简也松了手从他背上滑下来。秦三指着路边立着的石碑道:“咱们到啦!”

叶简和苏琦仰着头去看那块石碑,只见上面写着“苍梧”两个大字,看起来雄壮威武,又透着一种古朴内敛的味道。

秦三道:“这块石碑乃是我派开山祖师爷立的,到现在已经有八百年啦!”

“八百年?!”苏琦忍不住惊叹,“真久……”

叶简走到石碑前想仔细看看,却发现石碑后面还刻了些小字。

秦三道:“背面刻的乃是咱们苍梧派的祖训。”

苏琦便好奇地问:“祖训?是什么?”

秦三收起脸上的笑,一字一句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

苏琦听了,便跟着重复一遍:“‘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叶简也在心中默念了几遍,低下头来细细琢磨。

秦三见他们俩都安静下来,就笑着问:“怎么?能听懂吗?”

两个小家伙点点头又摇摇头,秦三便笑起来:“等你们入了门,就会有人来教你们啦!”

正说着,就有一人分花拂柳而来,声音如莺啼燕语,婉转动人:“可是三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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