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卷 第四章 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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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离开港口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舷窗外面一片漆黑,耳朵隐约地能听到海风呼啸的声音,反而让周围更加寂静。整个船舱在海浪中摇摇晃晃的,尼古拉斯的心中偶尔会对黑区有所不安。但一想到现在其实还在近海就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豺狼人先生在船长室聚精会神地开船,留下尼古拉斯和坦娅娜分别单独在船舱里。昏黄的油灯燃烧出有些呛人的烟气,不过比起魔晶矿产生的烟更容易忍受——尼古拉斯也只能忍受。可不能打开窗子,让冰冷的海风灌进来。

少年能够感受到船正在缓缓前行,而一想到未来的目的地是未知的异国,一股颤栗般的激动感便悄悄地席卷全身。与这比起来,临走时伙伴们的挽留,警长的唠叨以及偶尔产生的孤独感都微不足道了。

在颠簸之中,一股难以抑制的困意袭来,少年在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陷入了梦境。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早上了。外面刺眼的阳光就直直地射入船舱,照的尼古拉斯眼皮发烫。少年被迫支起身子,却发现浑身都酸痛无比,显然这艘船并不能让人睡个好觉。

“我们大概今天下午就能够到达这边的坐标礁石,然后就向东转,一直前行,直到黑区的尽头。这样我们就能绕过整个黑区。”

尼古拉斯拖着有些僵硬的身躯来到了船舱中间的餐厅里,豺狼人和白发结辫的少女已经坐在那里吃早饭了。他们边吃着边商量接下来要怎么走,而且似乎已经有了头绪。

“嘿,小羔羊,啊不,我说尼古拉斯”豺狼人朝少年眨眨眼:“昨天睡的怎么样?”

“很一般”尼古拉斯坐在餐桌旁边,顺手拿起一块干干的黑面包:“我们大概还要多长时间?”

“哈,多长时间!”豺狼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坐在另一边的坦娅娜接过了话:“我们想要彻底绕过黑区,就只能从它的边缘一点点的走。”她边说边把水泼在木桌子上,再用手指画出一个大致的轮廓:“在走到了黑区的极限之后,我们再掉头朝西行。这样虽然花的时间长了点,不过会很安全。”坦娅娜用手整理了一下发辫:“根据非常有限的和异国有关的情报,大概要花上半年左右。”

尼古拉斯愣了一下,他在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对整个旅程有着实际的认识。

少年吃完饭之后就走上了甲板。或许是因为在海上的缘故,太阳显得火辣辣的,而周围根本看不到底的海水则泛出碧蓝的颜色,充斥了所有的视野,一直蔓延到地平线。一股浓重的海腥味冲入鼻腔,转头还能够看到来时的大陆,几只微不可及的海鸥展着翅膀在天边游荡。

一般人处在这种情况下,一股难以抵御的孤寂在不经意间就会袭来,最后转化为不可逆的绝望。不过尼古拉斯刚刚出海,目前心中还是充斥着无比的新鲜劲儿,仿佛疲劳都不那么可怕了。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下午,来时的港口已经不可见,而似乎不远处则有一根突兀的礁石直指天空。

“看,是那边了。我们已经到了礁石这边,接下来只要向东走就可以了。”不知什么时候,坦娅娜也来到了甲板上。凉凉的海风吹拂着她的发辫乱晃,少女一直抿着的嘴唇也微微放松,显然是因为情况和预料的一样而感到安心。

那是尼古拉斯最后一次听她这样轻松悠闲的说话。

豺狼人在确认了礁石的存在之后,就开始根据太阳的方向把船头调转朝东,然后加足魔晶矿,开始朝着黑区的边缘驶去。

临近黄昏的时候,原本蓝蓝的天空突然变暗,灰色的云层几乎要塌下来压在海面。一丝丝细雨开始落在甲板。少女为了不弄湿她那头白发而进了甲板,只剩下兴奋劲儿未消的尼古拉斯还在雨中欣赏海景。周围的大海开始呈现浑浊的脏青色,并且时不时的就有很大的浪拍打在船的边缘,造成不大不小的摇晃。

小镇里也常常下雨,下的也是这种细雨。因此尼古拉斯姑且能够忍受雨水。然而没过多久,尼古拉斯就发现雨已经悄无声息地大的吓人,豆子大的雨滴,砸在他脸上生疼。而整个天空也都彻底黑了下来。不远处甚至还有闪电在云层之中游走。

“真见鬼,我们似乎遇到强烈的暴风雨了。”尼古拉斯回到船舱中部的餐厅,发现豺狼人和坦娅娜都沉默着吃着晚饭——腌肉加干面包。看他们的表情,情况似乎很糟。而且尼古拉斯在餐桌旁坐下之后,就听到外面的下雨声越来越大,甚至让人心生恐慌。

豺狼人草草把饭吃完,就一头钻进了船舱底部的仓库。随着一阵翻东西的声音,它穿着一件橙黄色的雨衣走上出来,手上还拿着另外两件一样的以及三个小桶:“我们必须到甲板上去排水了。不然这么大的雨,船迟早要沉。”

另外两个人都没有异议。于是稍作准备,尼古拉斯三人就走向了甲板。

通向甲板的舱门紧紧的关着,走在最前面的少年正伸手想要推开它。然而不知怎么的,他竟然对此感受到了一丝恐惧。只是下雨而已,尼古拉斯这样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这样想着,少年一用力,推开了舱门。

“哗!”

那一瞬间所倾斜而来的雨水几乎淹没了少年和背后两人,到底还是豺狼人眼疾手快,推着少年窜上了几乎成了湖的甲板。而迅速反应过来的坦娅娜也紧随其后,并且利落地关上了甲板门,这才避免了船舱被雨水灌满。

从一开始,尼古拉斯就发觉全身从外到里全部湿透,雨衣就好像是一个笑话。迎着雨水勉强一抬眼,少年依稀能看到天地间一片苍茫,唯有雨水占据期间。之前还沉静的堪称大家闺秀的海水此时疯了一般,一个又一个大的过分的浪墙在天边生成,然后越来越高的朝船这边涌来。让三人不由得心惊胆战。

“该死的!都这么下的大了!”豺狼人的脑袋被雨衣帽所覆盖,只能看到它突出来的嘴上那灰色的毛发湿漉漉地立起:“快动手排水!不然船真的要被甲板上的水压沉了!”

坦娅娜闻言立刻用手里的桶舀起水,然后冲到甲板边想要把水倾倒到海里。然而就在这时,一直还算平稳的船身突然倾斜,她脚下一滑连人带桶全都摔到了甲板上,眼看就要落入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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