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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柯,男,二十岁,计算机系研究生,现在正处在一个相当玄幻的状况之中。
事实上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卷入了什么样的事情当中。三十分钟前他花了三十秒以他那连跳四级的还算高智商却几乎没有好好用过的大脑想了想,得出了“我在三次元认识的人都没有水平搞出这种恶作剧”的结论,当然二次元的更不可能。于是他花了三十分钟来思考自己昨晚写的论文是否合教授口味,然而最后并没有得出一个可靠的结论,反倒是右手腕和左小腿齐齐麻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他默默在心中槽道。
一只蟑螂从他脚边欢快地爬了过去。
既然不知道在什么事件当中,就更别说做出应对了;可他犹豫半晌,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事实证明他的选择相当明智。一本厚如砖块的牛皮笔记本危险地擦过他的鼻尖,从房间的这一头砸到了那一头,不知撞在什么地方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伏柯扭过头去看:真相是,房间那头的中年男人凭借惊人的反应速度和运动能力,宽大厚实、遍生老茧的手把那本笔记本抓得紧紧,同时朝房间另一头一声怒喝,震得伏柯头皮发麻:“你疯了吗,给我停下!别在上头要的人的面前搞些有的没的!”
上头要的人——也就是伏柯——正不明所以地皱着眉头,然后以尽可能小的动作幅度耸耸肩,以示对现状的无限槽意:抛开那内容不明的牛皮笔记本、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阴森凄惨而且还上了锁的房间不谈,戴着像cosplay道具头罩的,身材壮硕的一男一……女和他们谈话的内容明显都大有问题。
……虽然那螺旋长角牛头骨和西洋棋似的黑底红眼马头看起来很帅气但是它们根本不适合戴在人头上吧更不用说搭配的还是这种肌肉暴突的身体啊!其中一个还是妹子!妹子啊!
通常情况下嗅到“有故事”的味道,伏柯是会很开心的(想他计算机学院八卦第一人的称呼可不是浪得虚名),但是像现在这样右手被手铐铐在生锈的桌子上而且逃脱无望之下,他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心情八卦。
不过一牛一马的造型设定……看起来好像很眼熟。只可惜伏柯以他那理科生的脑袋,冥思苦想偏偏没想出来一牛一马到底是什么幺蛾子。
马头虽然罩住了女人的脸,但罩不住她熊熊怒火。马头(姑且先这么称呼她)一巴掌拍在墙上,制造出的响度丝毫不输于牛头(也姑且先这么称呼那个男人):“好啊,你什么时候也成了这种趋炎附势的垃圾了?老子现在心情很垃圾,谁敢拦着老子就算是阎罗王老子都——”
牛头大惊失色。“喂!你说话——”
可惜他的提醒晚了一步。尽管伏柯敢发誓之前那破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可运动轨迹如一个正常人行走般自然地,门锁在刚才竟诡异地自动滑开了去!随着门的打开而先一步入屋的,除了外头的黄昏的橙黄色光线,还有一声氤氲着十足笑意的男音:
“哟,马面,就连阎罗王都怎得?”
马头,不,马面的身子刹那间绷紧了,不看脸(的确也看不见脸)都能感受到她如临大敌的心境;牛头捂着牛骨脸,毫不掩饰自己周身气场中散发出的“不忍直视”四个大字。至于伏柯,此时正因刚才信息量略大的场景目瞪口呆。
这这这……马面、牛头……牛头马面?!
阴曹地府?!
不不不我还更愿意相信是有哪个变态在跟我开这种玩笑呢。
就在他被水淹没不知所措的时候,两个年轻人已经从门口跨了进来,如出一辙的黑发黑眸、清秀面庞,似乎是一对双胞胎。两人都是衣着考究,只不过配色一黑一白,黑衣青年面无表情,白衣青年笑意晏晏——刚才说话的显然就是他。牛头已经肃然站到门侧,略表敬意地一欠身:
“黑无常先生,白无常先生。”
等等等等等一下!黑白无常?!
不要告诉我真的是阴曹地府。伏柯闭眼。
“诶下午好啊牛头,午饭吃了吗?”白无常把手里拿的手机放回口袋里,和善地同他打招呼,黑无常则高冷地冲牛头一点头以回应。
角落里的伏柯愣了一下。从门外的天光来看天都已经快黑了吧,为什么要问午饭吃了没啊。他这才想起自己连午饭都还没吃:照这样看自己似乎一个下午滴水未进也粒米未食,能撑到现在也很不容易。念及此处,他的肚子很应景地发出了一声尴尬的叫声。
黑无常瞥他一眼,吓得他赶紧往后缩。
“还没有。”牛头居然十分正经地答,“刚刚把您和黑先生要的人送到没多久呢。正等着二位过来,交接完就去。”
“哦,辛苦了。”白无常拍拍他的肩,又转向马面,面上仍旧笑嘻嘻的,“马面诶,你刚才话可还没说完哪,我还等着呢。”
马面僵了一下。虽然不情不愿,但她随即当机立断地欠身道:“抱歉,我失言了,一时冲动,还望先生谅解——请千万莫要上报,下级在此谢过。”言下之意,我欠您一份情。
“哎呀,无妨无妨,马面请起——我怎么会记得这一点东西呢。”白无常道。他看上去似乎还想继续说什么,可黑无常自后头伸手轻轻一拍他后腰,低声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脸上笑容又扩大几分,话头一转:“好啦,我俩就从这里接手了。你俩辛苦辛苦,别把这事太声张便是,劳烦了。”
“不劳烦。”牛头马面默契十足地齐声道,不过语气各有不同。在伏柯震惊的目光里,一男一女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同时消失在原地,只发出类似氢气实验中的那种轻微的“噗”的一声微响。
要是说这是个魔术,世界上哪有这么真实的魔术?要是说这是某种高科技,可高科技哪有这种真人传送的功能?
这些人……到底是谁?
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因为没喝水而哑了,所以只发出一声无意义的音节。
这下黑白无常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来。白无常刚才一直是双手插兜的,这会子拿出来了。他身高腿长,三两步就跨到伏柯身前,竟然垂目朝他微微欠身,话语中还带了几分肃然的敬意,和刚才嬉笑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不得不用这种手段将您带来,真是分外失敬,望先生恕之!因为现在情况复杂,上头怕是出了点乱子,所以即便以您荧惑星君之职也暂时只能低调行事,所以没有告知牛头马面您的身份,他俩诸多逾越之处,还请您海涵!委屈您了。”
极其轻微的“咔哒”一声,黑无常将他手铐解开、收起,从他身后转到白无常旁边,与白无常并肩而欠身。
可伏柯完全没心思注意自己已经在行动上重获自由,还保持着僵硬的坐姿:海潮般涌来的大量信息让他的大脑稍微有点运转超负荷了。他沉默地坐着一动不动,艰难地消化着现实——世界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爱开玩笑!
他那高智商的大脑迅速选出了现在时下最重要的几点事情进展:
一, 他死了,要么也就离死不远了。前一秒还在Apple官方体验店里造作,醒来时已经连阴曹地府的鬼使(会这些超自然手段的不是非人类是什么?)都见到了,不是要挂是什么?
二, 他在这些不正常的家伙中好像有些地位,但因为非正常群体中似乎有内乱,所以他不能暴露身份。自己好像是个什么荧惑星君……嗯中国神话里有这玩意儿么?哦等等荧惑星好像是火星,来着。
我是火星人?伏柯被自己的想法给乐到了,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摇摇头把思绪拉回来,继续罗列,却没发现太多特别重要的信息,只有一些零散的细节:除了牛头马面身上都有几道疤、黑无常把手铐收起来了以外,还有……
这些非人类根本不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以他电子产品控伏柯的阅读量还是看过几本网络垃圾小说的),二十一世纪还一身古色古香、满嘴文言文神神叨叨、不是神器就是画符的。他们似乎还相当接地气:白无常进来的时候手上拿着iPhone,马面还戴着串了表带的Nano(初代的东西,伏柯记得现在苹果已经停止生产这玩意儿了)。
事实上这些家伙除了会搞些凭空消失之类的炫酷技能以外和小说里说的完全是两样啊!
垃圾网文,毁我青春。伏柯腹诽。
他自己天马行空去了,优哉游哉地,现实中黑白无常看他沉默不语还以为真得罪了这么一个大佬,登时心下惶惶然。白无常见他双眼放空,疑似要施法的样子,只得硬着头皮试探道:
“荧惑星君?”
“啊?”伏柯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发现面前这一对兄弟还规规矩矩地欠着身等他回复,赶紧动了动手腕,清清嗓子:“啊不必,黑白无常——”他适应了一下称呼,感觉自己像在说什么cosplay剧本中羞耻的台词,“——请起。”
黑白无常直起身来,同时松了口气。轻松之余,白无常谨慎道:“既然这样,我们兄弟俩也就先请星君去吃个午饭,毕竟和人界时间相比已经过了一天了……”
“哦午饭就午——咦等等,午饭?”
还有那个已经过了一天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已经二十几个小时滴水未进了吗!
“午饭。”白无常看起来挺吃惊,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应道。
“不是我说……现在不已经晚上了吗?这光线不是黄昏才有的吗?”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
“星君您应该是还没从人界的日照模式中恢复过来吧?您忘了吗,这里是地界,二十四小时几乎都是这个光线,看上去和人界的黄昏差不多。”
地。界。
两个字像晴空霹雳般在他心上用力地开了两枪,可他没来得及想太多,因为他的肚子相当没骨气地嚎了一声,把他努力维持的高冷假象打得粉碎。伏柯顿时懒得管了,原形毕露之下心累地挥挥手,有气无力:
“走走走,先去吃一顿,我要饿死了!吃饭的时候能不能麻烦你把情况跟我说清楚?……哦还有,我想吃麦当劳……你们应该知道什么是麦当劳的,对吧?”
PS:
第一主角伏柯同学出场啦——掌声欢迎——没有礼品!
写了写,跟自己一开始想象的画风稍微有点出入,不过总体还行?
其实关于文中伏柯脑补的高科技传送,那是有可能的......会在预计第三四幕的时候让文中的人物装个逼解释解释,看过科技类纪录片的朋友们应该也会知道。
谢谢所有来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