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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飞速地行驶着，很快便进了河北境内。田建正和韩尹聊着天，忽然听到列车广播说道：“旅客们请注意，7号车厢有位旅客突发疾病，急需医生诊治，哪位旅客是医务工作者，请到7号……”韩尹一听，说道：“田建，你去不去？”田建点了点头，下了座位，一路小跑到了7号车厢。一到车厢门口，就见几个乘务员围着一个座位，座位上正坐着一个人，正是之前那个金丝眼镜。
那人也看见了田建，田建向他走了过去，他眼睛盯着田建，身子不住地打颤。
“你好，我是医生，”田建对乘务员说道，“这人怎么了？”
“不知道啊，刚才他从后面跑过来，跑太快了直接摔倒在那了，我们就把他扶到这坐会儿，他身子不停颤抖，好像……”那乘务员拉着田建到一边，低声说道，“他好像特别害怕的样子，是不是这里有点问题。”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田建点了点头，也没说话，默默地走到了那人身边，那人一见田建过来，身子不停地向后躲着。
“你害怕我吗？”田建轻声说道。
那人瞪大了眼睛看着田建，紧闭着嘴巴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田建身后一个声音说道：“我是医生，是这位生病了吗？”田建回头一看，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大概也是听到广播过来的。
那人一见又来了一个医生，马上喊道：“是我！是我！快，快让这人走开。”他指着田建。
田建连忙举起双手退了出去，乘务员悄悄问道：“他怎么这么怕你啊。”
田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他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低声笑道，“真是这里有问题。”
那个医生坐在了那金丝眼镜旁边，摸着他的脉搏，看上去他似乎平静了很多。
“没事了，既然有医生了，我回去了，”田建对那乘务员说道。
“麻烦你白跑了一趟，不好意思。”乘务员笑着说道。
“没关系，”田建又看了一眼那金丝眼镜，发现那人也在悄悄看他。
田建回到了座位，韩尹问道：“病人怎么样？”
田建摇了摇头，身子往靠背上一躺，“一个精神病，就刚才大叫的那个，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特别怕我。”
“怕你？”韩尹笑道，“对对对，就该怕你，让你天天凶我，凶别人时间久了，脸长得也凶巴巴的。”
田建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凶吗？这么多年，就只有你说我长得凶。”
“别说笑了，”韩尹哼了一声，指着田建的鼻子，“你忘了？萧衍的小女儿，不记得了？哎呀……王哥哥，你凶死了……”
韩尹尖着嗓子，学着别人的腔调，田建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能记这么长时间，也真是亏了你。”
“哼！”韩尹，“你那个无耻的样子，还能再记一千五百年。”
田建刚想反驳，忽地想起了什么，整个人一瞬间凝固了，韩尹看他半张着嘴，伸手将他的下巴向上一推，说道：“怎么了，傻了？”
田建摆了摆手，“你别乱，我想起来……不对，不对，应该不是，我想多了。”他身子又往后一靠，看着窗外，笑道：“怎么可能这么巧。”
“干嘛啊你，”韩尹敲着田建的身子，“天天说半句话。”
田建不理他，静静地看着窗外，没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韩尹气呼呼地坐在座位上，两只手叉在胸前，心道：做了男人，连脾气都不能随便发，真是烦！
尽管他经历了无数的身体，男女的经验都十分丰富，但进入现代社会以后，身边的环境日新月异，十年的变化顶得上以前两三百年，他连着做了几十年女人，早已习惯了现代女人的生活方式，现在骤然换了男人的身子，感觉浑身不舒服。
韩尹看了看熟睡中的田建，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千年老妖精，什么都不用干就活得好好的，气人！他一脚踢在了田建小腿上，然而他纹丝不动，压根没吵醒他。韩尹长叹了一口气，身子一松，也在座椅上睡着了。
列车到站，两人下了车，田建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对面接的很快：“喂？田哥吗？”
“是我，”田建说道，“我在北京，想见见你，有时间吗？”
“有啊，你要见我，我能没时间吗？”
“哪见？”
“国贸南边有个咖啡馆，我大概半小时能到，你到那附近了call我。”
“我也是差不多的时间。”田建挂了电话，对韩尹说道：“走吧，打车去。”
两人坐在出租车上，韩尹望着窗外，叹道：“变化真大呀，我有一阵没来北京了，又快不认识了。”
“你说什么呢？”田建奇道：“上半年咱俩不是来过一次吗？还不到四个月。”
韩尹瞪大了眼睛，“有吗？”
“你忘了？你那时候……”田建低声道：“你那时候叫邢小辰。”
“邢小辰……”韩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低声道：“天啊……我……我都不记得邢小辰干了什么了。”
田建默然，韩尹叹了口气，说道：“换了身子，上一个身子的记忆竟然都损失了这么多，这次……不会真是大限来了吧。”
“别自己吓自己，”田建柔声道，“你当年受印的时候，他跟你说过有什么大限么？”
“没有，”韩尹摇了摇头。“他说我永远不会死，否则父王也不可能让他给我施印。”
“对吧，”田建拍了拍韩尹的手，“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可是……”韩尹说道：“你不是经常说，不能太相信他……”
田建急忙捂住了韩尹的嘴，“别说了……”
韩尹一把扒开田建的手，低声说道：“这里就一个司机，咱们说话声音这么小，他能听见？你别天天疑神疑鬼的好不好。”
田建看了看司机，司机开着音乐，听得正津津有味，丝毫没注意后座的两个人。“我只是经常想，”田建靠在车门上，看着窗外说道，“他为什么要给我们施印呢？如果他真的是神明，如果他真的是为了……为了我们，他为什么不自己出手呢？”宽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道路两旁，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鳞次栉比，到处洋溢着生活的气息。“不，”田建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相信这世上有神明。或者说，我不相信世上有这样的神明。”
韩尹伸手环住了田建的脖颈，柔声说道：“看来千年的经历，将你塑造成了一个无神论者呀。”
“滚开！”田建一掌砸开了韩尹的臂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