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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注意点，”两人坐在熙熙攘攘的早茶馆，田建嘴里叼着一块肠粉，含含糊糊地说道。
“你说什么？”韩尹奇道。
“我说……”田建努力地将那块肠粉咽了下去，慢慢说道：“我让你注意点。”
“注意点什么？”
“注意点坐姿！”田建不耐烦地说道，“你不觉得你的姿势很娘吗？”
韩尹低头看了看自己，“没觉得啊。”
田建伸出一只脚，伸进韩尹膝盖中间，左右连踢了几下，“膝盖，膝盖别挨这么紧，你脚打这么开，膝盖贴这么紧，是怕别人看你裙底么？”
韩尹吐了吐舌头，换了个坐姿，笑道：“好久没有当男人了，连着换了几次都是女人，都快忘了现代男人怎么生活了。”
田建将桌上的肠粉吃了个精光，问道：“你上一次换男人是什么时候了。”
韩尹抬头看着天花板，努力的想了想，“应该是……应该是92年？要不就是93年，我记不太清了，反正还在20世纪。”
“天，”田建叹道，“那真是有点久了。”
“那是，”韩尹笑道，“那个男人我足足用了四五年呢，一直没换过。唉，最近是不是换的太勤了，要不怎么会……”
田建看了韩尹一眼，说道：“阿尹，出什么事了？”
韩尹看了看四周，嘈杂的餐厅中，根本没人听得到他们在说什么，但韩尹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感觉身子越来越不耐用了，用不了几个月就得换一个，而且新换的身子也要花很多时间来适应。”
田建眉头一皱，也低声说道：“几个月？你……以前有过这种情况没有。”
“没有。”
“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
“一直一来都没有？”
韩尹一只手按在桌上，身子前倾，两只眼睛盯着田建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告诉你，从我在父王身旁受印的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两千多年以来，都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田建点了点头，韩尹颓然地坐回了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双手，说道：“以前进了新的身子，马上就能行走、书写。昨天我换了这男人的身子之后，连站都站不起来，这感觉很不好。”
田建喝完了最后一口粥，满意地舔了舔嘴巴，从桌上拿起纸巾，一边擦着一边说道：“我觉得吧，咱们得先看看到底是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然后再研究是怎么回事。”
“怎么看？”韩尹奇道。
“去找这个人，”田建递了一张名片给他，“看看他是不是和你一样有类似的症状。”
“姬——明——觉——”韩尹念着那人的名字，“啊！难道……”
田建点了点头，从他手中把那张名片拿了回来，放回了钱包里，“没错，和你想的一样。”
“天哪，田哥！”韩尹一脸惊奇地说道，“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田建露出了一个微笑，“秘密。”
“讨厌，你说嘛……”韩尹又开始撒起了娇，田建看看四周，连忙低声说道：“喂！你现在是个男人，注意点！”
“不嘛，我就不，你说不说，”韩尹扯住了田建的袖子，“田哥哥……”
旁边端着点心正找座位的大妈目睹了这一幕，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田建，田建连忙甩开袖子，抓起钱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早茶馆的大门。
“老不死！别跑，等等我！”韩尹追了出来，两步就跑到了田建背后，田建急忙转身伸手按住了他的嘴巴，“别叫了，我回头给你说，现在先闭嘴，否则我马上跑，行吗？”
韩尹被他捂着嘴，点了点头，田建这才松了手，说道：“把身份证给我，买票。”
“去找那个姬明觉吗？”韩尹掏了掏兜，从钱包里翻出来了那男人的身份证。
“对，在北京。”
“呀，在北京啊，还真巧呢。”
田建看了看那身份证，“杨俊，这是这男人的名字？”
“是呀。”
田建看了一眼韩尹的脸，“还真挺俊的，会起名。”
“呀，看上了？”韩尹笑道。
“滚，什么时候换回女人来？”
“最近李医生没找过我呀，我听他说，一直都没有漂亮姑娘死呢，我也没办法。”
“你这个身子……”田建听到这里，回头按住了韩尹的肩膀，“韩尹，你这个身子，是濒临死亡的身子吧，不是活人的吧？”
“当然，”韩尹有些心虚地说道，“怎么啦？”
“你可别忘了联合条款，”田建指着韩尹的鼻子说道，“若是你敢触犯，我可饶不了你。”
“哼，”韩尹“啪”地一下打开了田建的手，“条款条款，就知道联合条款，条款在你心里比我还重要。”
“韩尹，”田建抓住韩尹的手，认真地说道，“你别给我一把年纪了在这里装小女孩，我跟你很认真地说，你绝不能触犯联合条款，听到没有？”
“我怎么不是小女孩了，我就是小女孩，”韩尹扭头就走，“我知道了，我发誓，绝不触犯联合条款，行了吗？天天说，天天说，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韩尹！”
韩尹忽地停住了脚步，回头望着田建，轻轻地说道：“我知道，我也很认真地说，我绝不触犯联合条款。若是哪一天被你发现我犯规了，你就杀了我，好吗？”说罢，给了田建一个微笑，转身走了。
高铁站前的进站口，田建和韩尹排着队，田建看着前面巡逻的武警，略有担心地对韩尹说道：“你这个身份证，不会被标记上已死亡的信息吧。
这男人之前还活得好好的呢，韩尹心道，但她绝不敢告诉田建，只得说道：“放心，我都处理好了。”
两人进了站，上了车，韩尹说道：“四个多小时到北京呢，你要不要睡会儿？”
“不了，”田建说道，“我看看风景，你睡吧。”
“天天看，还没看够啊，”韩尹嘟囔了一句，他累了一晚上，现在吃饱了饭，昏昏沉沉的，头一沾座椅，立马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快三个小时，韩尹被下车的人吵醒，伸了个懒腰，看了看窗外，说道：“这是到哪了？我睡了多久？”
“到济南了，”田建答道。
韩尹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想点旧事。”田建依旧看着窗外答道。
“怀古啊？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啊？”
田建笑了笑，“瞎说什么呢？”
韩尹指了指窗外，“这不到你家的地界了吗？想起什么了，想你的妃子了？”
田建看了看四周，说道：“小声点。”
韩尹哼了一声，“怕什么呢，这又没别人。”
田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想起的是五代时候那件事。”
韩尹一听，恍然大悟道：“哦，你说那个……那对夫妇，嗯……齐州……就是在这济南附近。”
两人这一回都沉默了，田建叹了口气，冲着窗外抬了抬下巴，“你看那两个人。”
韩尹顺着田建的目光望了过去，从电梯上下来一对夫妇，男的腿脚似乎不太灵便，女的搀扶着他，两个人带着两大包行李，一瘸一拐地向着高铁走了过来。
“和那对夫妇多像。”
“是啊，”韩尹轻声说道，“所以说我们现在很幸福，不是吗？”
田建点了点头，韩尹将头微微靠在了田建肩上，田建一个激灵，一把推开了他。
“哼！”韩尹大怒，掏出手机，拨通了号码，“李医生？是我，是我，老韩。嗯，来问你有没有新的能用的身子，有？漂亮吗？身材怎么样？交通事故死的？严重吗？天啊，那算了，还有别的吗？要女的，不要男的。那好吧，谢了，再见。”
韩尹挂了电话，气呼呼地说道：“换了女的之前，我再也不碰你了，可以了吧！”
田建还没答话，忽然听得前面有个人大叫了一声“啊！”田建急忙站起身来，发现往前数三排的座位上跳起来一个男人。那人大概不到三十的年纪，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一脸惊恐地看着后面，周围站起来不少人，都是被他吓了一跳的乘客。乘务员也匆忙赶了过来，问道：“这位先生怎么了？”
“没、没事。”那男人从座位上走到了过道里，“我去个洗手间。”他推开乘务员，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先生，洗手间这边就有！”乘务员叫道。
那人理都不理，飞快地向前走着，周围的人都莫名其妙，议论纷纷。韩尹问道：“怎么了？”“没事，”田建答道，“一个精神病。”说着坐回了座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