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正好响的时候，谢静初踩着点窜进教室溜回了座位上，一脸正直坦荡地面对语文老师盯向她的目光。
“你跑哪儿去了……”看着她拿着书一通乱翻，同桌叹了口气，敲敲自己课本的页脚，“这儿。92页。”
谢静初扫了一眼，“哗啦啦”翻到同一页，“肚子疼。”
“扯淡吧你………老师发现少了个人吓得跟什么似地，你说那么大个爷们儿怎么一惊一乍成那样。反正我跟他说你去洗手间了。”
估计是怕我跑羽毛球场去了吧。谢静初撇撇嘴，一声哼唧：“谢谢你啦……”
“谢静初！”这时语文老师回到了讲台上。他刚刚被人叫出了门外，回来之后看上去像是死了爹妈。
“诶在！”谢静初举手，缩着头向同桌嘀咕，“你说他那表情什么意思……”
“刚刚体育课下课，你没去集合？”老师在讲台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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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静初心里突然不太舒服，像是你满以为是次小考偷偷翻了书，结果老师把你抓出了教室说这么严肃的考试你怎么可以作弊？然后你才发现，只有你不知道这次考试成绩计入期末总分。
大张旗鼓地做什么事，么是恐吓，要么就是事情真正地糟糕。谢静初宁愿是第一种，把课文抄个十遍八遍就此揭过。可她脑海里，却又浮现出昏暗的体育馆中那个血腥的笑脸来。
“……对啊……我肚子疼让同桌帮忙请假了。”她面不改色地说。
语文老师点了点头，说：“年级长找你。”
喔。要完。她听到这句话，暗中翻了一个濒死前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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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真是不舒服？没有乱跑？”年级长继续问，眉头还是皱成一团，面色不善。他已经问了三次同样的问题了。办公室里的灯光白亮如同锋刃，把室内的每个死角都拽离阴影。办公室里窗帘拉的密不透风，墙边空调嗡嗡作响。尽管空调的合页向下打着，可暖气还是顽固地向上爬升，吹不到她冻得有点僵的小腿上。谢静初坐在桌子的对面，手规规矩矩按在腿上面。十分钟过去，他们俩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她看着年级长，尽量让自己茫然又困惑的表情更加逼真点。
“总觉得自己一不小心知道的太多了啊……”她不安地想，慢慢捏住了袖口。
不过每当他重复那些问题，她脸上就又隐约露出的不耐烦倒是真真切切。
“真是不舒服！真的！老师我只是没去集合而已，我同桌帮我请了假的啊。”
“别人身体健康不代表我也得半点事儿没有对不对……”她小声嘟囔，又暗暗确保着声音能被对方听到，“到底怎么了啊以往也有没签到的请个假就没事了……又不会乱跑。”
她的话确实起了点作用。男人又皱着眉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把一直捏在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拍，声音不响，但看上去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你先走吧！下次记得直接和老师请假，不要到处乱跑。”
过关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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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偷偷松了一口气，推开椅子起身的时候小心不让它发出太大的声音：“那我先回去上课啦……老师再见。”
“快点回去。不要耽误学习。”他没挥手，也没看她。而是仍然盯着他的桌面，还有刚刚的那支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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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她不是咯？”女生趴在桌面上，手指敲了几下键盘，把电脑上正在播放图像的页面关掉。从体育馆回来之后他们去打了个万恶之源的小报告，然后要了权限把电脑接上了学校的监控系统，来看老师找有嫌疑的人谈人生的实况。期间还没忘在QQ上问其他人中午叫不叫外卖。
“他们今天还是统一了口径要煎饼果子。”许逸凉把手机一放，窝进沙发里“她应该不是吧。一周啊。还是十二份煎饼果子。不要香葱。”
“是谁提议的等我找到肯定要逼他吃上整整一年。”女生狠狠地戳下了关机键，“不过什么叫应该不是？她是最后一个。我们之前已经连肚子疼上课去洗手间的学生都查了个遍，没有一个是。你到底准不准的。”
“看足迹是女生啊。鞋码小步距还小，明显是个矮子嘛。可是不承认的话，也确实没有什么办法对不对？”
“那怎么办。这件事就这样完了？”
“被这么谈过人生，普通人也知道不要乱说吧。要是传出去了再说好了。”许逸凉褪开袖子看了一眼表，指针已经开始往十一点半的位置爬动。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眼镜仔细架在了鼻梁上，露出平淡的笑容，“我决定不帮那群人订外卖了。中午去吃FamilyMart吗。现在去还不用排队。”
“喔那你要帮我买一个鳗鱼饭团！”女生立刻支起身体来，把手提电脑一拍合上了往包里塞。
“……你中午就吃那个？”
“当然不。我只是想额外买了下午吃。”
“那个饭团上次已经让房间里全是鳗鱼味了。祁颜。”
祁颜听到他这样说，把电脑包扣上，理所当然地抬起下巴，笑得明媚动人：“又不是韭菜盒子，虚什么。”然后她偏过头，捏起鬓边的发卷捻了捻，“上周新买的，你还没说好看。”
“为什么总带假发，不麻烦吗？”许逸凉选择性无视了问题，把左手插进口袋，走到门口关了灯。
“不要好奇你得不到的东西啦……就是不给 看。”她起身，用轻快的小碎步跟上已经出门了的男生的时候，小皮靴的低跟在瓷砖地上磕出清脆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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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2]的办公场所空调常年恒温26°C。当然在冬天也会有不少人暗地里发表比如要脱上五分钟衣服才能开始上班这类生活不顺心找个茬的意见。说这种话的大多是实习生，电脑配置不够高上网还被监控，偶尔还能听到卡机到被迫重启的哀嚎。当天没完成指标补贴全扣这种事大多数也发生在他们身上。许逸凉进门的时候，差点被办公室里的嘈杂的噪音吓得退后十米。
他停在门口大概半分钟有余，才默默捂住耳朵快步溜回了角落自己的座位上。
“他们在吵什么？”重复了三次，许逸凉不得不再次提高音量让隔壁同样戴着耳机躲避噪声污染的人听到，“听上去很惨啊。”
“当然咯。”旁边的男生皱着眉头一蹬地，坐着椅子滑的离许逸凉近了点儿，朝着吵闹的方向指了指，“万能钥匙没送到玩家手上。”
“嗯？”许逸凉伸手把开机键按下，坐起身插上耳机，“加密程序被人破了？”
“听说是从正规渠道被不知道哪个账号拿走了。谁都没有查账号的权限，现在全和疯了似的，一点办法没有。”
“疯了有什么用。找不到就是赔钱呗，再从他们补贴里扣。”对面有人拖开了椅子，满不在乎地开始自顾自拆起什么东西的包装。许逸凉抬起头，不出意外看到了祁颜笑意盈盈的脸。午饭过后她借口跑了趟洗手间，大概补妆去了。不过她化妆技术很好，不熟悉的人大概会以为她顶着素颜。深栗色的卷发轻巧地勾出脸的轮廓，眼线描的很细，只在眼尾的地方露出上挑的痕迹。青涩的少女妆容上面，笑意的妩媚却属于成年的女人。
她上午还不是这般模样。整个人元气得像只小动物到处乱蹦，会爆粗口会摔东西。可是现在脸上多补了几笔不易察觉的颜色，就全都不一样了。
人类的雌性真可怕。许逸凉想着，眼睛却在她解围巾的手上多停了一会儿。
“不过万能钥匙的程序是纪无明在负责吧？”祁颜咬了一口饭团，含糊不清地说。她刚刚果然是在拆包装纸，“他那个人共情能力是个位数，发起脾气来会出什么事还真不好说。”
“要是他们没搞定这件事，那就只能上交给纪无明处理。”许逸凉戴上耳机，伸手去调音乐，“不过不关我事。”
“对极了。”祁颜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喔。这次来玩的人很多嘛，一百三了？还有四个属性破10%的。嗯……一个裁纸刀，一个方糖，两个火柴。他们好像组了小队你加不加？”她看了一眼许逸凉，晃晃手机。
许逸凉却一皱眉，把耳机摘了下来。手撑着脸：“你加了[乐园]玩家的群？”他音尾懒洋洋地拖着，表情也慵懒，只眼睛亮得浸了水似的，又暗如深潭。
祁颜像是料到了他的反应，微微一笑：“我不像你。不用想方设法搞情报都能全身而退，还杀那么多人。”
许逸凉表情不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讨厌你这么说话。”
“那好吧。”祁颜纤长而密的睫毛扇了扇，做出有点儿委屈的表情，“我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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