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
谢静初站了队点了个名，然后就偷偷把课翘了，跑在二楼某个小角落里，趴在栏杆边看楼底下操场上其他的人玩命跑，一个个龇牙咧嘴，喘得好不狼狈。第九区的冬天确实冷，但还没有到能逼着她像体育老师吆喝的那样在操场上跑个十圈八圈的地步。底下的人渐渐有几个停了下来，走到一边扯衣服系鞋带装肚子疼。她靠在那儿，站久了之后，铁栏杆贴近她皮肤的地方都隐隐生出一圈的白雾。谢静初把视线从操场上移开，活动了一下有点发僵的腿，托着脸拿手指在雾上画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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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同桌早就约好要和其他几个女孩子一起打羽毛球了，早上夹在课桌之间的球包差点把打算进座位里的她绊倒。实话说当班主任宣布羽毛球场不能用的时候，她往同桌那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视线藏在支起的手肘后面。看到她同桌那双睫毛纤长的眼睛明明白白露出失望的神情时谢静初还有点并不同情的同情。不过在操场上打球也没差，还会有男生特地挑的较低的台阶坐着，边聊天边试图悄悄瞟女生的裙底。
操场上三两个男孩子丢了一个足球在草地上，渐渐人都聚拢过去。
像是找到蜂蜜的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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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明白他们怎么想。把场地设在学校里？他们也不怕被人发现么。”一个女生的声音传过来，满是抱怨。谢静初猛地回头，这角落算是个小平台，建在体育楼外面，通往羽毛球场第二层的看台，还有音响室。这里上下只有一条楼梯，可她后面什么人都没有。
“发现了就是玩命的事，死人了怎么办？那么多小萝莉小正太待在学校，哪一个发现了，谁去堵着他们的嘴？”那女生越说越气愤，音调都不自觉高了起来。谢静初仔细听了听，发现声音是从稍高一点的地方，音响室没关的窗户传过来的。
“安心。不过就征用旧实验楼和球场而已，没人会过来看的。不过你搞定那个监控器没有？快点回去我们说不定还能听一节课。”这次是一个男生的声音，懒洋洋的温柔。
“快了快了，不知道谁把那玩意儿线剪断了。我马上就好。”
“那等会儿从看台下去吧，还暖和点。”
“好说。”
接着就没了说话的声音。谢静初等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没意思。操场上远远地吹了第一遍集合哨，她有点想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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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那边少女在招呼她同伴准备回去，然后是门“吱呀”打开的声音。谢静初已经下了两级台阶，然后听见了一声还算及时压低了的，惊惧的叫声。
“Fxxk！”
谢静初犹豫地停在了那里，又放轻了步子贴到靠墙的位置上站好。不出所料地，那个少女接着暴怒地低吼起来：“谁把那群XXX放进来的，游戏还没开始呢这是示威吗？！许逸凉你这回别拦着我我要去x他全家。规则说明不许伤害无关人等，他们连这个都不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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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六点整开始布置场地。首先开工的就是这一片区域。如果那几个人…那个时候还在球场里的话……禁令就是无效的。”男生犹豫地，慢慢地说，“我觉得，还是理解成嘲讽比较合适。不过恶心到我了，这没错。”
沉默了有一会儿，那少女低声说：“我要去打个报告，你和我一起吧。这日子没法过了，好歹是我们划的地儿。再怎么折腾也轮不上[花冠]那群傻逼。”
“说的不错。从看台那边走，小心别踩上了。”
那男生说完这句话就再没声音传出来。操场上集合哨响了第二遍，其他人都已经把借来的球还了回去，开始到死命吹哨子的老师那儿集合。谢静初在小平台上磨蹭地绕圈儿，脑子里总有一个小魔鬼鼓动怂恿，要她上去看一看。
“那就……去看一看咯。反正也没人会看得到。”谢静初停下来，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声音细小。
这么打算着，她小跑了几步轻巧地跃到门那层的平台上。这个门已经许久没用过了，绿色的漆大片地翻开，露出里面红褐色的铁锈。谢静初用指尖捏着门把手，轻轻把门扯开的时候锈蚀的金属在瓷砖上刮出刺耳的尖叫。她从门转开的狭缝里挤过去，裙子和门摩擦的时候心一阵滴血。
羽毛球场无人使用，十分昏暗，只几个很高的窗户里有光投下来。尘埃在细长的光柱里盘旋飞舞，相互拥抱，又寂静地跌落消失于浓黑的阴影之中。从门口的角度看不到球场地面，瓷砖地上有人踩过的痕迹，清晰又干净的鞋印顺着楼梯一直往下到把上下看台分开的平台上，然后足迹就变成烦躁而模糊的一团。谢静初下了两层，跟着鞋印走到灰尘被擦得一团乱的地方，踮起脚，往下面的球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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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意慢慢地从她脚边爬上来，吐着信子滑到她耳边，轻声呼吸。
血哗啦啦撞击她的耳膜，她心跳如鼓，听见自己张嘴无声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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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么鬼……谁……”她深吸了一口气，嘴唇哆嗦着急促地喘息。匆忙间退后时脚后跟踢到了台阶，差一点摔倒。
昏暗的地上，九个穿着校服的身体排成圆环。从这个距离看，他们的表情并不明晰，但仍然足够看清那些开在他们身上的花。每朵花开的地方都有血肉塌陷下去，露出模糊的黑色空洞来。身体与身体之间被干涸的血迹粘连，圆环的中心还用血浆泼洒出了一个黑色的笑脸。
羽毛球馆里没有风，但是仔细去闻，还是能从粘稠的空气里嗅出轻微的腥臭味道。当然那或许是想象也说不定。
人能够流那么多血？泼得到处都是。
而且那两个人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好可怕”……太淡定了吧？听口气是实习部的。实习部都是这样的怪物吗？看见这么多死人都不眨眼……
而且那些死掉的都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啊……同一个学校。
等一下……他们之前的对话够奇怪的。
布置场地。规则。愤怒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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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游戏随随便便就死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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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僵在那儿，也不知道下课了没有上课会不会迟到。羽毛球馆里的时间像是和空气一样胶着粘合，指针都黏糊糊地不愿走动。那个男生说的没错，死人总是恶心的事情。不过仔细一想，她居然也没有害怕。
或许有一点儿吧，这种事要是轮到自己头上怎么办呢。
她想起班主任那个看见死老鼠一样的表情，突然想知道学校是不是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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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说你到底把什么丢在上面了？动作快点我要去听课！”楼下突然传来那个熟悉的少女声音，谢静初如同受惊的鸟雀般浑身一哆嗦，腿差点软的直接跪在灰尘满布的地面上。
“被发现就玩笑大了……”
楼下的门还没被推开，谢静初慢慢倒退着上台阶，到了门那层之后听见了楼下门被推开的“哐当”声响。她迅速从之前那个没关上的门缝里重新挤了出去，门发出一声轻微的碎响，吓得她差点卡在门中间不敢动弹。
好在她终于咬牙切齿地握紧门把手，半提半扯地把门关上。然后头也不回地，三步两步蹦下了台阶。
往教学楼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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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毛球场。
“就是本书。没别的。”男生小心地避开了最后的一滩血迹，爬上平台的时候愣了一下。
“怎么停下了？”
“喔……”他看了一眼脚印凌乱的地面，轻声笑了起来，“有学妹来过了。”
“而且，刚刚一直在外面听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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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因为在美术集训所以更的比较慢。年后应该会停更准备高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