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北方妖乱,南城遇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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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扬州城可谓是热闹非凡,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有卖纸鸢的,有卖甜水的,也有街头卖艺的,好不热闹。洛红狸紧随李浮生步伐,走着走着却是戛然止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处,却是怎么也挪不开脚,她舔舔嘴唇,疾步走上去,轻轻拽住师父衣袖,晃着手臂,弱弱道:“师父,糖葫芦!”李浮生古怪的看着洛红狸。片刻后,洛红狸美滋滋的拿着两串糖葫芦,满脸幸福。

二人轻车熟路,走至一楼阁,楼阁牌匾上字‘来往’,龙飞凤舞,气势不凡,想必出自大家之手。店门口一个身着绿色短衫的少女见二人来了,却也是赶紧招呼:“李爷爷,红狸姑娘,二位来了,爹爹的在后堂哩!”

李浮生摆摆手,说不用麻烦掌柜的了,二人直接上了楼,这茶楼分三层,一楼食客海吃,内掌厨之人技艺高超,能满足老饕口味;二楼评书喧嚣,说的多是人情世故,又夹杂些许情爱传奇;三楼乐音妙妙,喜是好乐曲,听曲交友的好去处。二人上去,却也是有人认识,打着招呼,喊道‘红狸姑娘和她爷爷来了’诸如之类的。二人放下行李,李浮生接过古琴,便有跑堂的小子为洛红狸拿来了瑟。二人立于帐幔之中,李浮生率先起手,随即便是琴音。

李浮生十指灵动,琴音回旋,颤若龙吟。他不时侧耳,听着众人的谈笑。

西南角落坐着数人,围成了一个圈,当中坐着一古稀老人。周围数人都催促他快说。他却也不急,见旁边人倒了茶水,便端起茶杯,细细品味,咂咂嘴,赞道‘上好的龙井’,随即一指敲着桌面,缓缓说道:“且说小老儿那知己也是厉害,年初北方有异族来犯,他也是参与了此事。”有人便大笑,说老头儿你就会诓人,那异族听说是大妖,但凡能参与的,几乎都是异人修士,你那知己有几手功夫,参与此事,莫不是找死不成。老头也是不恼,待那人说完,骂道:“嘴上没毛,急急躁躁,年轻人,谁告诉你我那知己是常人?说道他,却也是一串苦事。二十年前,他走镖为生,膝下儿子快要成家,那年腊月举家迁移,路过孤坟湾儿,被妖邪毁了家业。一家十数人,只剩他一人,幸是遇到了仙人,收了他入门。倒也是柳暗花明,自此我二人见面甚少,但他年年回归,我也有幸得见,可惜小老儿我已是胡须发白,他却容貌不变,羡煞人也。我知你们铁定要问我为何不求,我也是问过了,没曾想人家说问道需机缘,这机缘一说,玄之又玄,小老儿我便也只有哀叹。”

那质疑了的年轻人满脸羞红,却是硬着头皮又道:“这机缘,怕也是巧言,所谓仙人,也只不过异于常人的,那些仙人,便都是自私,不若公开修炼的方法,修士增加,还怕挡不住大妖吗?”只是他这话刚说出口,便有人大骂了起来。老头更是气的吹胡子瞪眼,面颊通红:“竖子休得胡说,修道一事,岂是儿戏,你心眼极小,只看得到片面,却不懂思考。你我能安居,能吃饱喝足,不被大妖入侵城市,便就是那些仙人拼命守护。这般安稳的生活,你莫非真以为来得容易?他们若是自私,遇到大妖来犯,便放任不管,于他有何损失。”那人遂掩面遁走。

他人见老头子情绪有些激动,心存疑虑,都想这位大爷平日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那年轻人虽口不择言,但也不至于这般。没曾想老头突然掩面哭泣起来,不时拍桌,闹得响声不小,众人都是被他这般模样传染,皆是心头沉重,忽听得他泣声道:“便是前日,仙鹤传书,信上书写我杀数十山精,岂料学艺不精,伤重难愈,然了无牵挂,但想念旧故,望故人身体安康,清明扫墓,照看祖位。”众人大悲,齐齐劝说,老头儿这才渐渐稳住了情绪,只是神色依旧低落,慢慢下了椅子,佝偻着背,一拐一拐的下了楼,背影有些萧瑟。

李浮生听了全程,对这位老头子的友人倒也是佩服的紧,若是他未离开昆仑,恐怕这次抵御大妖,便也有他的名额了。正想着忽听得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便见一人上楼,道爷打扮,身子肥硕,走路好似小山,大饼脸,五官挤在一起,煞是丑陋。他坐在堂口,叫小二沏了茶水,也不好生品茶,两眼直直盯着帐幔。

李浮生手下一顿,出了细微差错,转瞬即逝,不懂的人倒是听不明白。洛红狸好奇看了过来,见师父无恙,眼有疑惑。一曲奏完,李浮生快速收了东西,叫跑堂拿去了后屋,默默进了后院,嘱咐洛红狸在房内等候,切莫乱跑,晚些他回来时再出去观光。洛红狸应。

茶楼后门,李浮生悄悄现身,拐到偏僻无人的小巷子,便停下等待。不消片刻,只听后方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天下茶楼见的道爷跟了上来。李浮生转身望着,便道:“道爷有事?”他记忆之中却未曾有过这么一人,但这人明显是冲他而来,想来若想了解,怕只有动手之后观其道法了。那胖道爷听了,脸上露出讥讽:“嘿嘿,别装了,道爷眼精,把你脸上的东西取了吧。”李浮生双目微凝,却是不语。那胖道人面带笑意,手起处一道紫光,直冲李浮生头顶。李浮生没想到一言不合便出手,仓促间也慌了手脚,左右闪避。胖道人却是连连挥臂,紫光中,仙剑嗡鸣。李浮生来回乱窜,他提纵之法及高,身轻如燕,每每都能闪避过去。几个照面之后,李浮生脸上忽的闪过一丝异色,喜道:“小师弟?”胖道人哈哈一笑,手臂一挥,便收了仙剑,又是一抹脸颊,露出一张清秀脸庞,不由叫道:“大师兄可好。”李浮生断然没想到竟会在这种地方见到老朋友,当即面容大喜,衣袖一挥,恢复了原来的容貌。

这小师弟名为白寺。与李浮生关系匪浅,深似兄弟,只是当初李浮生走的匆忙,没能和白寺打招呼,而后出来,更是不敢在昆仑附近待,思索之下,南下到了扬州,这一待,便是十几年。此次见面,便是师兄弟情深。李浮生道:“往年师弟身体不似这般。”白寺尴尬挠挠头,笑道:“嘴馋喜欢偷夜食,几年下来,的确胖了不少。”便哈哈大笑起来,虽说多年未照面,但情义犹在,没有半点隔阂。白寺道:“方才试了下师兄,师兄风采依旧。”李浮生苦笑,他知道白寺在安慰他,十几年前,他仙剑被断昆仑,逃离在杭州安家,便改头换面,未敢乱来,也没那争高的心思,一来二去,修为其实落下不少,便道:“师弟不要安慰为兄了,且说说师弟,还有师父他老人家可好。”白寺笑意收敛,面容凝重,说道:“年初北方大妖闹腾,师父去了一趟,受了不轻的伤。”李三俗忧心,心中也暗惊这北方的大妖竟是如此厉害。白寺见李三俗担忧,安慰道:“师兄放心,你也知道,山中珍药不少,师父不日便可恢复,说不准现在已经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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