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四章:尘封记忆(下)

当孟婆看到墨子明手中那支黑色骷髅状的判官笔时,她就已经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是所有人都无法逃避的命运。

这原本是孟婆日日夜夜思念的场景,只是当这一切真的要发生在她面前时,她自己反而却没有了之前的果断。

“你真的打算要这样做吗?”孟婆向墨子明问道。

“是的,如果这样真的改变些什么的话。”墨子明此刻却果断的多。

“也许你会永远都回不来了,你将永远变成上一世的你,你……你的,会有一些人思念你。”孟婆再一次说道。

“我……”墨子明的脑海中突然闪现过几个画面,几个猝不及防的小画面,有着霸下、徐尘他们三人的身影,真是令人怀念啊,还有着他与灵儿第一次相遇的那个竹林,现在想来那时的阳光真是柔和的紧啊。

明明当时只是一些完全不起眼的画面,但现在突然浮现在墨子明的脑海中却美到想让人流泪。

洞穴被照亮了,被孟婆所化出的一团灰白的冥火照亮,比之前墨子明的光芒更为明亮。

“你……哭了?”孟婆这才看到了眼角微微湿润的墨子明。

“没,没,我只是——”

“——你真的不是他,你只是一个软弱的家伙,一个徒有其皮囊的家伙罢了。”孟婆向着眼前的墨子明说道。

“是的,我并不是他,一直都不是。”

“那么,你会留恋这个属于你的尘世吗,你会介意他剥夺了你的一切吗?”

“一切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墨子明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句先知时常挂在嘴边的话突然之间会从他的口中脱口而出,而且是那么自然。

“更伟大的利益……”孟婆一愣,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她失神了,因为在那个瞬间她似乎看到了前世的判官就是此刻的墨子明,那样一句话也是曾经判官对她所说话的。

“可恶,你明明不是他。”孟婆这样说着,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多虑,她将墨子明手中的那只判官笔一把夺过,然后平举在自己胸前,口中默念起了阵阵的口诀。

判官笔上有幽幽的蓝光开始流转,顺着笔杆上一颗又一颗的人头开始渐渐流转,最终流淌遍了全部,整支笔都在闪烁着蓝色光芒。

之后,孟婆突然轻轻放开了手,但是那只判官笔却没有掉落,而是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要开始了。”

“恩。”

“那只小狐狸……会想你吧。”

墨子明一愣,然后微微皱了皱眉:“开始吧。”

孟婆缓缓地后退,后退,直至退到了洞穴的边缘,她抬头,正眼望向墨子明,那是墨子明从未看到过的温柔的眼神,似乎有着无限的思念和温软,能化掉一切。

下一刻,墨子明的那只判官笔突然爆射出强烈的光芒,令墨子明突然陷入了一片白茫之中,然后在那瞬间,那只判官笔又在孟婆的驱动下,正中了墨子明的眉心所在。

“啊——”墨子明甚至还来不及大喊,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从判官笔中突然涌现出了一团黑色雾气将墨子明完全环绕了起来,从墨子明的每一个毛孔中钻入他的体内。

“判官,终于又见到你了,只是没想到我们会是这样的方式相见。”孟婆望着眼前围绕在墨子明身上的那团黑气,渐渐浮现出了人影的形状。

只是那个人影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任何的动作。

“一切就如同你当时所预料的一样,但我真希望你是错的。”孟婆对着那团黑影冷冷的说道。

※※※

墨子明只觉得自己陷入了无尽的深渊之中,全身传来阵阵钻心的疼痛,就好像有无数的木蚁在啃噬着。但是他的脑子现在却分外清楚,就想能感受到周遭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一样。

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堕落着,就像没有尽头一般,但最终却停留在了那样的一个瞬间,在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只是对面的那一个人却是穿着一身的黑衣。

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同样的阴柔,但是墨子明对面的人却露着杀伐之意。

“你就是……判官?”墨子明问道。

但是对面的那个人没有回答,相反,那个身影只是猛然上前了一步,然后双手中幻化出蓝色的火焰重击在了墨子明的胸口。

“啊——”

墨子明只感觉胸口一沉,然后整个人蜷缩了起来,而更奇怪的是,他全然感觉不到疼痛,而是有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突然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之中涌进了他的脑海之中。

——在一片全无生意的大地之中,没有太阳的天空竟然隐隐泛着白色的光芒。一切都是灰色调,带着亡者的耳语与对生者的祈愿。

——有无数的人出现在墨子明的脑海中,明明从未见过,但是确实那么熟悉,没有一丝的陌生感,每一张模糊的脸都有着一段清晰度的回忆。

——那是判官的记忆,墨子明是明白的。

判官的又一击重拳击落在了墨子明身上,比之前的那一拳更加沉重。

这一次,孟婆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墨子明的眼前,那时的孟婆还是少女初长成的模样,一副纯真的样子,青葱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岁月的痕迹。

他们相爱了,缠缠绵绵。

也是从这时开始,判官的攻势虽然依旧猛烈,但是墨子明却全然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脑海中只是一遍又一遍过着判官的全部回忆。

最终,那个黑影,判官,终于停下了攻势,然后冷冷的望着墨子明。

墨子明只是再也感觉不到疼痛了,即使他被判官揍得已经站不起来。

“你就留在这里吧。”那个黑影,判官,终于对着墨子明沉沉地说出了第一句话。

“求求你……求求你挽救这一切。”墨子明倒在地上,但是手却死死地抓住了判官的衣角,他不愿意松手。

“那是你的一厢情愿,与我无关。”判官说完化作了一阵的黑烟,完全散去了。

只留下了空空的手掌,让墨子明久久凝望,他完全愣住了,然后像是失了神一般。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除了被困在这永久的黑暗之中。

黑暗,渐渐席卷上来,将一切吞噬,将墨子明的身影同样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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