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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孙左劝回去睡觉浪费了我十分钟，唇焦口燥，真没想到这家伙责任心还挺强，以什么助手自居，非要我说出个一二三来，迫不得已，最后只得以我的胆量保证绝不作死，这家伙才带着疑惑悻悻而去。
找风里见！——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我才忽然意识到一个悲催的事实——没她联系方式！这个不靠谱的！呆了两秒钟，我开始找师父的号码，正好问问他咋回事，反正我是不相信他会告风里见的状，为难一个小姑娘，咋可能。
联系人在屏幕上滚动，我存的是“赵守信”，他的名字，不是说存称呼可能被骗子利用吗——“赵”肯定是最后——恩？等等——刚刚掠过去一个什么？
方醴涧？
手指一动，列表滚回去，盯着这个完全陌生的名字，我苦苦思索：这谁啊？
点进去，居然还有头像——呲着白牙的姑娘，举着剪刀手自拍，背景是学校的小树林——我去！这不就是风里见吗？！方醴涧——风里见——我默念一下，回想师傅短信里的“小方”，忽然间好像明白了啥，感情是我汉语听力没及格？也是，方醴涧，这才像个正常名字嘛。
这家伙一定是趁我吓晕了的时候自己存的！毕竟连个锁屏密码都没设，以风里见——方醴涧的身手，拿我个手机不是小意思？
这种行为……该说她靠谱还是不靠谱？
我咧咧嘴，点了一下电话的图标。
“喂？”响了很久，她才接，声音很不耐烦。
“喂？我是赵乐，你不是说要带新人吗？现在我急需组织帮助，请速速支援。”
“赵乐？”这疑惑啊，不会一天不到就把俺忘了个一干二净吧？“哦……你还真给我打电话啊？”
“……”我无语了，姐姐你这工作态度，怎么还没被开除？
“啥事儿？”
我简单一说，她的反应是咯咯地笑：“那——那你昨天变麻雀是为了撒盐？”
“为了练习！”我一脸黑线。
“哈哈——太逗了，没想到你们学文科的，还挺尊重科学。”
不是我想的！但现在不是扯淡的时候，多折腾一分钟，鱼妖姑娘就要多受一分钟的苦，那可不行，俺还是很怜香惜玉的：“别笑了！到底怎么弄水汽？”
“见面再说，包我身上。”她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好像get到了什么点：“你在校医院？”
“对啊。”校医院怎么了？
“那离西门挺近的，你帮我取个快递吧正好。”……靠，这是什么事儿！“就是这个手机的尾号，然后咱在——在我宿舍门口见吧，6号楼！——嘟……”当然，最后的“嘟”不是方醴涧的发出的，她把电话给挂了！挂了！有没有搞错，我答应给你取快递了吗？还送到宿舍门口？
但是——但是——求人帮忙，还是姿态放低吧。我提着她的快递出现在6号楼楼下，思考了一会儿人生，就看见方醴涧从楼里出来，随手抢过了她的快递，拆包的熟练度几乎满点。
同上次不一样，她今天把头发扎成个高高的马尾，深色T恤，白色裤子，看起来有点帅气。
“好了吧？快带带新手吧！”我双手合十，开玩笑一样做个拜托的手势。
“嗯。”她点着头，把拆出来的包装塞进垃圾桶，最后手里还剩个——望远镜？恩？姑娘你买望远镜干啥？但我没问出来，因为望远镜眨眼之间就被她变到了不知哪里，她拍拍空空的双手，说：“走吧，新手！”
“去哪儿？”
“河边啊。”她头也不回地迈步就走。
“什么河？”这臭毛病怎么跟孙左一个德行，我赶紧追上去。
“护城河。”
……
城墙护着城，护城河护着城墙，在外围也是绕了西安一圈。我们学校就在城墙根，从北门出去，走个十来分钟就到，来了西安这么久，虽然看过城墙，但竟然都没怎么注意过这条河——现在站在它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它绿油油的、好像马上就要见底的水，我有点儿懵，书上的护城河好像不是这样的吧？这么点儿可怜的水，还拦千军万马呢？蒸发出点儿水汽都悬。
等等，我突然有了个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想让我变鸟洒水吧？”
“哼哼，”方醴涧扯动一边的嘴角，露出嘲讽满满的笑，只回答了俩字：“脑残。”
……我忍了，看你有啥好方法！
“走，咱们下河。”她说，转身看见个台阶就往下走，好像丝毫没注意到台阶的尽头是面墙。
“喂！”我想提醒她，却见她三步并两步已经到了那墙边，接着连个停顿都没就翻了过去，行云流水，秀发飞扬，整个人像矫捷的燕子，看的我目瞪口呆。
“快过来！”我听到方醴涧的声音，却已看不到她人。没办法，人姑娘都翻过去了，我还有什么可推脱的？好在从小也是翻墙无数，这点——恩——还难不倒我。
一使劲儿撑上墙头，我尽量优雅地摆过两条腿，落地，转身，正迎上方醴涧的目光。我不自觉脸一红，总觉得她在嘲笑我。
“还不错。”然而她说。
“跟你差远了。”我拍着一手灰，看她的白裤子依旧一尘不染，不好意思道。
“那当然。”方醴涧挑挑眉，语气那叫一自然。
“呃——咱们下来干什么？”转移话题可是俺的拿手绝活。
方醴涧摇摇头，却没急着回答，她踱到河边，低头看着那绿得吓人的丑陋浮萍，高高的马尾垂在颈边，像个女侠；两只脚尖悬在水上，仿佛随时都要迈进去。
不知怎么，看着她的侧影，我忽然有种不真实感，莫名而强烈——这天地，这城墙，护城河，还有方醴涧，一瞬间都仿佛跨越千年而来，带着令人窒息的苍凉，横亘在我与现实之间。
果然，方醴涧的回答也像是神话。
“找龙王。”她说，头发无风自动，语调莫名伤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