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覆水难收。
葛学斌苦着一张脸，除了认命只能认命。况且他本来就不是那种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的人。
林芃看着这一出逼上梁山的戏差不多告一段落，上前搭上葛学斌的肩膀，带着他就往二楼走。
“诶，你把人带走，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高歌看了眼林芃，表情是说不出的怀疑。仿佛林芃就是那个是要领小妹妹去看金鱼的怪蜀黍。
“啧啧，你这人可真污。”林芃鄙视了高歌一眼，“我们兄弟间有些话要说，闲杂人等少哔哔。”
说完，他也不理会高歌是不是呲牙又咧嘴，径自拉着学弟上楼。
等到了二楼，林芃停下脚步。
“今天可真是灾难啊！”林芃感叹。
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脑，葛学斌却听懂了。他愁眉苦脸地叹口气，算是默认了林芃的说法。
看见学弟一脸忧郁，林芃想了想，拍拍葛学斌的肩。
“小葛，要是实在不乐意，你可以拒绝。我和刘妍那个暴力狂沟通一下，她应该不会打死你。放心吧，林哥这点面子还是有。”
完全不能放心好不好！
葛学斌嘴角抽搐。学长难道是试图安慰他吗？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不乐意做小芳的模特……
他还在犹豫着，对面林芃似乎就已经看出他的心思，轻松拍手，脸上也重新带了笑。只听林芃欢快问道：“看来你是没意见了，那好，我们来说说如何合作打败楼下那只小白脸吧。”
“学长，等一下……”听到林芃这么说，葛学斌下意识打断。可是话说出来之后，他又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些什么，一时间他就这么僵立在原地。
对于葛学斌的这种反应，林芃一点都不吃惊。早知道以这个人纠结的性格，就算有刘妍刚才的胁迫，现在缓过劲来，肯定还是会摇摆不定。
“小葛，你给个准话吧，你到底愿不愿意给小芳帮忙？”
“这当然是愿意的！”葛学斌猛然抬头，对于这一点他毫不犹豫。
“可是……”但他又突然沉默。
林芃接过他的话。“可是做模特你又犹豫，你是不敢近距离接触人家姑娘？”是的，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葛学斌语塞，沉吟许久，苦闷地点头。
“所以说，你到底在怕什么？”
“没错，这一点我也正想问你！”两人身后，忽然传来充满力度的女音。
“学姐……”葛学斌讶异转过头。
林芃看见刘妍，撇撇嘴，“都说好了，这是我们兄弟间的谈话，你怎么也来了？”
“切，老娘要是不来，怎么能发现某人在背地管我叫暴力狂？”
一句话搞定，林芃不再多言。
镇压完毕，刘妍继续问：“好了，回归到刚才的问题。小葛，你告诉我们，你到底是为什么才觉得自己配不上小芳？”
葛学斌诧异。
刘妍靠在楼梯扶手上，眸光锐利。“怎么，我说错了？”
“……没说错。”
林芃其实也认同刘妍的判断，葛学斌至今为止的态度的确有这种味道。可是正是如此，他才想不明白，所以他就问出了口：“这倒是奇怪了，凭你的条件，就算高攀也是小芳，你哪里用得着烦恼这个？”
“不是的！”葛学斌第一次变得激动。“小芳那么好，她怎么会是高攀我呢！她耿直真诚，能吃苦，肯努力。被别人说了闲话，也不生气，反而检讨自己，谦虚又温柔，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还有她……”
“好了好了，小芳是个好姑娘，这个我们都知道。”林芃打断已经开启粉红泡泡模式，歪楼歪成比萨斜塔的年轻人。真是要命，所以说恋爱中的男男女女麻烦呢！
“你该说说，你觉得哪里配不上人家？”
葛学斌听到这个问题，立刻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脱离情人眼里出西施的亢奋状态，再度变回了那个温吞的青年。
林芃猜测道：“难道你还在介意高歌那个小白脸？都跟你说了，他和小芳之间没有暧昧。”倒不如说，那货每天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就陶醉地能吃下三碗饭，也不知道这辈子他还能不能爱上人类女性。
“高先生毕竟一表人才。”葛学斌揪着袖口，闷闷道。
“那是因为你没看出那货的花瓶本质！”林芃抓狂。
然后，刘妍也附和道：“对的，男人不能只看脸！”
“那要看什么？”林芃问。
刘妍犹豫了下，“嗯……看经济实力？”
“啊呸，你怎么这么俗气？你应该说看内在美！”
“我这是实事求是。”
差点又一次被带歪，林芃赶紧安抚话题中心人物。“小葛，刘妍这种充满邪念的回答你可以不用参考。嗯，虽然这一条的确是你的加分项。”
“这才不是什么加分项呢……”
葛学斌的情绪低落了下去，林芃隐约觉得他可能已经触及到问题核心了。所以他打算再接再厉，“怎么说？”
谁知道葛学斌之前爆发过后，又开始装死，不管林芃怎么问，都支支吾吾，不作正面答复。
“啊——烦死了！”刘妍突然一声暴喝。
“你这家伙有完没完，哼唧个毛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点给我老实交代！”话音未落，刘妍手边的楼梯扶手就被暴怒中的女战神徒手捏成了粉末。
开玩笑吧！那可是实木的！葛学斌已经彻底被吓呆。
林芃也被惊呆了，不过他的关注点有些不同。
“我去，刘妍！你又搞破坏，你知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本月房租上涨百分之五十，不解释！”
刘妍眼光扫向葛学斌。
“学长，赔偿由我来付，由我来付。”
林芃这才作罢。刘妍满意了，继续逼问。
“小葛你现在可以回答问题了吧？”
“是！”闻言，葛学斌立刻背脊一绷。
林芃微囧。合着他刚才苦口婆心，循序渐进劝说了那么久都白搭了，还不如刘妍这一手毁坏公物有威慑力？
刘妍用眼神得意回应。那是当然。这年头，虽然武力不代表一切，但是很多时候，武力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
林芃摇摇头，开始聆听葛学斌的解释。
“小芳她有着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而我没有。我有的，只有金钱。”而且，这些其实并不该属于他。
他是大哥的替代，父亲眼中的瑕疵品。和小芳不同，他至今为止，只是走在早已被决定好的道路上。他既没有必须要实现的理想，也没有为之努力拼搏的决心。
他就像是被圈养太久的鹦鹉，虽然翅膀还在，可是已经因为体重超标，早被养成肉鸡，飞不起来了。
他是很富有，可是除去金钱，他一无所有。
正是因为这样，小芳勇敢迎接未来的姿态，在他眼中才会如此闪亮。
林芃的声音打断了葛学斌纷繁杂乱的思绪。
“所以呢，那又怎样？”
“嗯？”
“我是在问你，你说的这些和小芳有关系吗？”
“啊？”
“说到底，这不过是你的自卑。我还有其他人都已经决定助小芳一臂之力，但那不是因为你的请托，而是因为小芳通过自己的努力，告诉我们，她值得我们付出。那你呢？你曾拜托我要尽全力帮助小芳，可是你又有没有能够让我行动的能量呢？那是你喜欢的姑娘，比起我这个外人，最应该行动的难道不是你吗？”
“我……”
林芃直视着葛学斌的双眼，不容他躲闪。“最重要的是，小芳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你想逃吗？”
葛学斌哑口无言。
“哈哈，霉神，看来你偶尔也会说些不错的话嘛。”刘妍忽然抚掌大笑。
“哼，小爷的话一直都很精辟。没发现，也只能说明你有眼无珠。”林芃随着这笑声，收敛了浑身的锐气，没好气地斜了刘妍一眼。
“切，还说高歌自恋，我看你也不差。”刘妍挖挖耳朵，没把林芃的抱怨放在心上。她对着小指懒洋洋轻吹一口气。做完这些，她正容肃立，双眼像是两把尖刀，牢牢把葛学斌钉在原地。
楼道里响起了女战神充满迫力的声音。
“好了，小葛，现在你告诉我们，你的选择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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