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奏乐之人

  • 作者: 星移
  • 更新时间:2022-05-03
  • 字数:2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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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区,望天大厦的顶层,突破云海。

巨大的落地窗将繁华的都市夜景收入其中,整个人类世界是那么的渺小,即使它车水马龙,昼夜不停。

落地窗边极具设计感的沙发里,坐着一个略显老态的中年男人,他的双鬓已经有了发白的痕迹,而一双眼睛却如鹰隼一般锐利。他穿着几个纪元前流行的西装款式,而另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微笑着向他鞠躬。

“先生,有人奏响了白珂纪元的罪孽之曲。”

中年男人的脸上没有表情,抬眼看向漆黑的虚空,喃喃道:“那些‘不生不灭,与天地同在’的家伙们又要重临世间了吗。”

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依然微笑着,说:“需要我将奏乐之人找出来吗?”

“让他到我的身边来。”

燕尾服依然保持着绅士风度的微笑,手放在胸前,微微鞠躬:

“遵命。”

燕尾服退出顶楼巨大的房间之后,走进了另一个漆黑的房间,墙壁上正放映着另一个遥远的平民区里群情沸腾的演出,他在寂静无人的房间里,一个人鼓起了掌。

“真是一场让人难忘的演出!现在揭晓迷烟乐队的票数!”比赛的主持人用故作激动的嗓音喊着:“197票!他们打败了虚拟乐队Master,成功晋级6强!”

台下的观众一片欢呼,网络直播的屏幕上不断飘过“迷烟最强”的字样。

坐在贵宾休息室观看比赛的人嚷嚷:“什么?就那个老古董乐队,打败了我们公司的Master?”

一个大肚子的男人拧着眉头道:“喂喂,看来不能小瞧了这个迷烟啊,搞不好会把Filter也干掉!那我们花这么大价钱打造的虚拟乐队,岂不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他们本来想让迷烟来做虚拟乐队的陪衬,却没想到反被迷烟干掉!

大肚子的男人吩咐助手道:“给我接通埃博商场的老秦!搞什么飞机啊!”

助手接到命令,马上执行,大概两分钟之后,在大肚子男人耳边说:“方总,秦总说,迷烟到此为止了。”

“这才对嘛!一群搞乐队的小混混,还真指望着能靠这场比赛出人头地?”

迷烟听见自己晋级的消息,在舞台后面紧紧拥抱在一起,安然说:“大家干得好!加把劲,我们还能赢!”

莫里在激动之余,紧张道:“我们下一场的对手是Filter.”

何米拍了他一把:“别怂!虚拟乐队也不是大罗神仙!”

伊诺满怀希望的望着舞台,手指抚摸着心爱的琵琶。

下一场6进4比赛,伊诺的手指拨动琵琶的一瞬间,好像短暂地抓住了未来,就像在放一只风筝,眼见着风筝在无垠的蓝天里越飞越高,越过了世间上的一切高楼,一切嘈杂和悲欢都随着风筝的尾翼洒在了大地上。她渴望着,实现理想之后的自由。

如果她从未见过那样的景象,这颗心也不至于如此肆无忌惮。

主持人故作难过的宣布:“很遗憾,迷烟以一票之差输给了Filter,止步6强。”

伊诺在向台下观众鞠躬告别的时候,依然是恍惚的。好像她的风筝还在天上自由地飞着,可是握在手中的线却已经断了。

罗伊斯特黑着脸坐进了他们家的英翼飞车。这台车的座椅立刻根据记忆调整了一个最适合的角度,呈着果汁和甜点的托盘自动降到了罗伊斯特的手边,可是舒适豪华的轿车并没有驱散他心中的愤怒。

“迷烟不可能输给Filter!我在台下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有更多的观众投给了迷烟!”

罗伊斯特往日的风度都被他抛到了脑后,他气呼呼地吩咐管家:“联系埃博的老板,他们一定搞了鬼!”

管家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头对罗伊斯特说:“罗伊少爷,联系埃博的老板必然会泄露您的行踪。如果夫人知道您没有上补习班而出来看演出,一定会很生气。我们不是说好要保密的吗?”

“可是迷烟更加需要这个出道的机会,他们输的不明不白!”

“您是为了伊诺小姐吧。”

“我……”罗伊斯特的脸从愤怒微微变得尴尬,“我只是在质疑比赛的公平性!”

“罗伊少爷,您应该明白,德玛纪元没有所谓的公平性,一切都是为了资本服务,被资本看中的,将带着无上的光环引领潮流。比如,那些虚拟乐队背后的公司已经筹划了一年多了,他们绝不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地下乐队而轻易放弃投入的金钱。”

罗伊斯特沮丧地靠在真皮座椅里:“如果我变得更强大,我可以帮到伊诺。”

管家吩咐司机开车,并说道:“您会的,家族会为您做任何想要做到的事情,前提是放弃去音乐学院深造这样的念头。”

英翼飞车慢慢地升空,进入了空中航道行驶,脱离了拥挤的地上道路。和13区不同,康沃即使设立了空中航道,也没有几辆飞车,所以航道畅通无阻。罗伊斯特静静看着窗外,思索着他的未来。

当他第一次和严厉的母亲说自己想去音乐学院的时候,母亲毫不客气的往他脸上甩了一个巴掌。那张让全校女生都为之着迷的白皙脸蛋,瞬间印上了红色的掌印。

“够了罗伊斯特!你根本就没有那样的天赋!见鬼,你怎么会和你爸爸一个德行?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你去学大提琴!”

其实罗伊知道的,他没有那么高的音乐天赋,也知道他会被打,但他还是这样坚持,说自己要去学音乐。或许是几千年都解决不了的青春叛逆期问题,或许只是他不满于被安排的人生,非要试着对着干会是什么下场。

所以,他特别羡慕伊诺。

每次看见这个女孩仰着下巴背着琴包从他身边经过,他都觉得她在发光。她身上有着一种让他着迷的气息——自由和理想的气息。

而现在,这股气息被这肮脏的社会玷污了。他们在迷烟的演出结果上做手脚,就等于在乐迷的自由和理想上泼了一盆屎。

迷离的夜色里,林乔治带着迷烟进了一家小酒吧。

这间酒吧是地下乐队常聚的地方,偶尔也会有一些小型的演出,迷烟的第一次演出就在这里。

酒吧的投影仪里正在播放着比赛的后续,却没有人的眼睛还看着屏幕,人们都看着跌跌撞撞走进来的迷烟。

他们都没有想到,迷烟是今年唯一一支进入6强的队伍的真人乐队,其他名额都被虚拟乐队包揽。

投影仪里,埃博的老板登上了舞台,满怀真情实意地宣布:“埃博新人乐队大赛的冠军——Filter!我很高兴,今年有一批如此优秀的乐队参加了我们的比赛……”

比赛又感谢了一堆赞助商,就是只字未提6强的迷烟,似乎整个真人乐队都被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迷烟的男孩们什么也没说,只是不断地接过其他乐队的朋友敬的酒,直到喝的酩酊大醉。

伊诺只是沉默地靠在暗红色的布艺沙发里,看着她的伙伴们喝得烂醉。

伊诺莫名的感到火大,伸手要拿起桌上的一杯金汤力。

安然一把夺走那杯酒,对伊诺严厉道:“未成年不许喝酒。”

伊诺吞了吞喉咙,说:“安然,我们还可以参加其他的比赛。”

安然的脸已经喝到全红,摇摇头:“没用的,小诺。我们就是阴沟里的老鼠,翻不了身的。”

伊诺站起来:“为什么这么说……音乐不是我们共同的理想吗?你不是说,我们是undergound,虽然是见不到光的种子,但我们一定会更强大?我们再坚持一下!”

安然突然间将手里的酒杯狠狠地砸向玻璃面的桌子。

“坚持?老子已经坚持了十年!十年!你懂什么!”安然一边撒着酒疯,滚烫的泪水从眼眶涌出。

何米拉住他安抚道:“好了,兄弟,别在小诺面前犯病。”

安然朝伊诺伸出三根手指,他的嗓子沙哑的厉害:“我组过三支乐队,没有一支活过了两年。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我只是告诉自己,时机未到,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了真正的音乐,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是我们的悲哀!”

林乔治拍了拍安然的肩膀:“安然,你是生不逢时,如果迷烟再早一百年,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伊诺感到更加莫名其妙:“不就是没有赢下埃博的奖金吗?迷烟又不是要解散了!你们这些大老爷们为什么一副天已经塌下来的样子啊?钱的事情,我也可以去想办法。”

伊诺看见几个男孩瘫作一团的样子,鼻子酸了,却不想被人看见自己软弱的样子,她一把拿走自己的书包,说了一句“我回家了”,匆匆忙忙离开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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