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明听完前因：“所以你打了她？”
“老陆，我是服了！太难了，你给我支个招，怎么教她。”李寻无奈点头，疲累地趴在桌子上，他更多的是心累。
实在没招的李寻冬就把读大学的陆启明叫了出来。两人约坐在简单的洋快餐店角落的位置，李寻冬背着大门坐，他把脸上的口罩脱下来露出丑脸。
“你啊！”陆启明摇头叹气：“我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
李寻冬喝了点可乐，捂着额头：“我累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她以前很乖的！也很努力，上了初中就……”
“人是会长大的嘛！她不可能永远都是小女孩。”陆启明也叹了一声：“都冷静点，有什么事好好说清楚就行了，为什么动手呢？”
“她以前都完全不用操心。我每天每天工作干活，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她，她怎么就不懂？干活被老板骂我也忍了。别人怎么样，我也不会跟人计较太多。忍气吞声，辛辛苦苦都是为了她，她就是这么回报我？”李寻冬用手叩着桌子，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就想气死我。别人都是越长大越懂事，她倒好，越大越不争气！你知不知道私立学校每年学费多贵？她一点没想过的，就tm想干嘛就干嘛！”
“李寻冬，你压力太大了，你要学会释放压力，这次其实你打她，有一部分原因是你已经积聚太多压力了。”陆启明抬抬眼镜：“觅夏只是引爆点。平心而论，你做这么多，你想让她回报你什么？”
“我只想她好好长大成人，没有想要她回报我什么。”李寻冬呼出一口气，将火气卸去。
“那就是咯！觅夏现在正是青春期，叛逆的时候。你家里这情况又特殊，她身上又有残疾，现在是最需要人陪她，倾听她的。”陆启明问：“你除了赚钱，回家跟她有过多少沟通？我说的是除了学习上的，你们什么时候谈过心？你和她说话说最多的是什么？你想想。”
李寻冬一时语塞。
“我知道，你很努力！但是很多东西你都搞错了顺序，不是说学习不重要，你不觉得让觅夏健康成长更重要点吗？”陆启明不等李寻冬接话，他又继续说：“你有多久没有和觅夏认真谈心了？你不要把所有东西都一个人扛，觅夏也已经不是孩子了，你不要把自己身份摆太高，你不是她爸，不是她叔，你是她哥！多些交流，她为什么不想去学校，总得有原因的吧？你有问过她，和她商量过吗？”
李寻冬嘴硬道：“她，她不跟我聊！”
“兄弟，有什么事别憋着多点和我聊，最好是和觅夏说跟她聊聊。”陆启明出主意：“而且，她也有压力，读书你以为这么简单的吗？”
“能有我辛苦？就坐着读书，能……”
“读书那么简单吗？你无形中把压力给到她了！三句两句不离好好学习，你们住一起，你每天早出晚归。她不是傻子，看在眼里也知道你的辛苦。在我看来你就和那些望子女成龙成凤的穷家长一样，无可厚非，但是你能不能多考虑一下她的心情。”陆启明有些看不过去。
“喂喂喂，你帮谁的？我叫你出来是想想办法。”
“帮你认清现实这还不算帮你吗？好好和她谈一次心，把心里话都说出来，比动手要强多了，也这样有助于培养你们的感情。“ 陆启明喝完了面前的橙汁，吸管吸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我觉得你都出来干活了，钱这方面应该还行吧！应该搬个大点的地方，觅夏一个女生，平时跟你大老粗挤十几平米的单间多不方便，你们都需要自己的空间。不然每天住一起，她是喘不过气来的，你也一样。”
“搬吗？”李寻冬点点头，认真思索。
“对啊！你想就算再亲密的关系，这样住也受不了啊！多压抑啊，搬了！那地方又不是什么宝地！”陆启明补充：“多用点心。”
李寻冬转回开头的问题：“你先帮我想想这事怎么解决吧！我打了她，她会不会恨我啊？打得挺狠的，我感觉我俩现在挺尴尬。”
“道歉咯！”
“道歉？小时候我哄她倒是没怎么想，现在你一说，我向她道歉……”
“大男人哪有什么不好意思，她是你妹，别想太多。你还要脸吗？你有脸啊？”陆启明瞥了一眼李寻冬脸上：“老实说，我一直没敢看你的脸，太丑了。”
李寻冬听了撸起袖子：“你再说一遍？”
“我有说话吗？”陆启明抬头东张西望，一副装傻的样子。
李寻冬笑着轻轻锤了一拳他肩膀，这样和陆启明一聊心里舒坦多了，也想明白了很多：“谢啦！”
“谢谢？！”陆启明怪叫起来：“我这专业的心理辅导可是收钱的，谢谢就完了？赶紧给钱！”
“我还没告你无证行医呢！”李寻冬白了他一眼：“你这心理学学得可以啊！以后有什么问题就找你哈！”
“行，收你便宜点，八折！防止你赖账，以后先收钱，后辅导！”陆启明抱着双臂一脸得意。
“谈钱伤感情，我宣布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御用太医。而且我单方面宣布我的宣布有效！”
“去你丫的！”
………………………………
“哎呦～哎呀～”觅夏趴在床上不时无病呻吟，像被官差打了八十大板的犯妇人。
“没事吧！要不要帮你涂点药？”小晴坐在一边，她得知觅夏被揍了下晚修就过来看看情况。她帮觅夏察看了一下伤势，小屁股都肿得鼓了起来：“你哥也太过分了吧？”
“他就是个暴力狂，受不了了，我要离家出走。”
小晴看着觅夏的腿，对她离家出走的说法保留意见：“这事还是等你好点再说吧！你现在怎么样？要去医院吗？”
“不用，这点小伤，医院很贵的。”觅夏摇头，将下巴放在手臂托着：“唉，我有点不想呆在这里了。”
小晴环视十来平米的小房子，也叹气不已：“那你能去哪里呢？”
“不知道。”觅夏也叹息一声：“我有点想原来的李寻冬了。不开心时他会哄我开心，和我一起耍宝，他也很细心。现在变得又猥琐，又啰嗦，只会问我的学习，也不关心我。他以前从来不会打我的！”
小晴也躺在觅夏的床上，床有点小，她就躺在觅夏的腰上。一人趴着，一人躺着，呈一个十字状：“其实吧！我说点其它的，你别生气哈！”
“说什么？”
“你哥打你固然是可恶，不过我觉得不是他变了，是你变了。”
“我？”
“嗯，你想想，你哥和以前比，那些缺点是突然他才有的，还是以前就有不过现在你才发现？”小晴摆弄手指：“我们都长大了而已，看东西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
“你不觉得吗？我就有这样的感觉，前两年我喜欢男团里的小白，觉得他很帅，我的小学课本都写着他的名字。但是现在我就很讨厌他，他除了帅，演技又差，歌也唱得不好听。现在想起当初写满他名字在我的课本里，我都有些羞耻。”小晴嘿嘿笑了起来：“但是那时的我完全没想这些，看他长得帅就完事了。其实小白还是那个小鲜肉流量，是我变了。”
“去你的，你帮谁的？”觅夏有些不满，心里被说中了一些事，有些恼羞成怒。
“肯定是帮你啊！你哥我又打不过，那只能安慰一下你啦！”
“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觅夏反手打了一下小晴。
小晴捂着手臂：“哎呀！那我不说了。”说完又捱了一下。
“说！有什么就说！我倒要看看你的狗嘴能不能吐出象牙！”觅夏还想打一下小晴，小晴已经躲到一边的桌子去了。
“我觉得……你是笨蛋！”小晴哼了一声：“不识好人心！你哥也是笨蛋！养了你这只白眼狼！两个笨蛋，笨加笨！”
“哎！死丫头，你过来！”觅夏翻过身坐了起来，屁股又传来火辣辣的痛，向小晴招手：“过来！看我不打你！”
“上梁不正下梁歪！略略略！”小晴做着鬼脸。正得意间，忽然后衣领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抓住，她回头一看，露出笑容：“嘿嘿！寻冬哥哥，回来啦！”
李寻冬抓着小晴的身后的衣服，口罩上的眼睛弯了起来：“小晴，来我们家玩哈！刚刚我来得晚没听清，你说上梁下梁什么的？”
“没有！我说三天不打上梁揭瓦，李觅夏不听话就是该打！”小晴竖起大拇指：“打得好！”
“别放过她，给她几个大嘴巴！”觅夏躺在床上行动不便。
李寻冬摇头晃脑：“这样不好，过门也是客！我看她嘴巴也说累了，我给她倒两杯辣椒水润润喉咙。”
小晴大叫一声挣脱李寻冬的手，直接跑出去了。李寻冬笑着摇头。
“走晚点腿都打折她！”觅夏仍旧忿忿不平，坐在床上屁股痛痛的。
小晴一走，屋子就留下李寻冬和觅夏二人。尴尬的气氛顿时开始蔓延，觅夏将身子转过去面靠墙壁，不想看到李寻冬。
李寻冬走到床沿坐下，犹豫半天挠挠头：“那个……对不起。”
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觅夏没有说话，心里暗自不屑。
“打你是我不对。”
当然是你不对，难道还是我不对？觅夏暗自翻起白眼。
“是我太忙了，没有发现你的变化。”李寻冬继续说：“你也到这个青春期的年纪了，有些叛逆是很正常，是我不会教你。”
觅夏抱着手臂不置可否。
“你呢！从小没了爸妈，而且腿脚不方便，我清楚你的难处。我们是同一个爹妈生的，爸妈都是有本事的人，我做得没有他们好。”李寻冬眨眨有些湿润的眼睛：“都是我的错。唉！你……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多点沟通吧！我有什么也跟你说，也是委屈你了，挤在这种地方。你一个女孩，也是应该有自己的空间的。所以，这周吧！我们就搬，搬个大点的地方，你自己一个房间，你觉得怎么样？”
沉默良久，觅夏才微不可闻地说：“我不想去学校！”
还是这个问题，李寻冬刚刚平和的心情又有火星蔓延：“为什么？”
觅夏没有说话。
李寻冬觉得心力交瘁。
搬家那天两人几乎不怎么说话，李寻冬觉得觅夏还在生气。觅夏确实还在生气，她坐在车上经过电脑城，她看着大广告上的笔记本电脑有些出神。
新家在一个旧公寓的四楼，两房一厅。空间比旧住所大了许多倍，但这次搬家和上次搬家差距很大。打扫，搬东西，几乎都是在沉默中完成。
两人的接触基本就是在觅夏不能上楼要李寻冬背的时候，其余时候两人还在冷战。
新家布置好，颇大的空间，让两人都有些舒心，终于不用憋在那个狗窝一样的地方。觅夏在收拾好自己房间后就进了自己房间，把门关上。
望向觅夏紧闭的房门，李寻冬躺在沙发上疲惫像潮水般涌来，忙碌了一天的他累得睡了过去，微微鼾声响起。
不多时，偷偷留意客厅动静的觅夏就摇着轮椅从房间出来。她无声地来到沙发前，看着李寻冬呼呼大睡的样子，只深深叹了一声。她应该退步的，也许她是觉得要是这样就退步还不够，她有些讨厌自己，怎么就不能和李寻冬好好说话？还是说自己还在生气，李寻冬到底是自己的谁？她内心知道自己实在是太任性，李寻冬的努力她心里清楚，她为什么会生气，不是因为李寻冬打了她。其实在之前她就一直跟他赌气了，读书是孩子才做的事，她不是李寻冬的孩子。她讨厌李寻冬这种看自己那种像看孩子的目光……
觅夏伸手摸着李寻冬的脸上凹凸不平，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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