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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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觅夏每天问十次什么时候搬走的唠叨声中,终于迎来了李寻冬毕业的日子。他信守诺言,毕业当天晚上就和李辉文一家说了搬走的事,可把觅夏高兴坏了,饭都多吃了半碗。

“搬啥啊,在这里安心住!”李辉文沉默一阵才开口说:“还能饿着你们肚子不成?”

“那可不是这样说,人家寻冬争气,对吧!”梁淑芬接话:“有志气,读城里的学校好!”

“对,我想搬出去,正好在那边读书干活。”李寻冬呵呵笑道:“觅夏也需要看着,也一起在那边读书算了,落脚的地方已经租好了,明天就出发,而且我那边有个同学家开饭店的,我没事去那里打杂也能赚点钱。”他望了一下吭哧吭哧扒饭的觅夏。

“那,要是生活有什么困难的就跟我们说。”李辉文说着被梁淑芬在桌底踢了一脚。

晚饭过后,觅夏异常兴奋,洗完澡背上阁楼就一直在床上拱来拱去。

李寻冬望着像条肉虫一样的觅夏笑道:“干嘛呢?中邪了?”

“高兴,感觉今晚睡不着了。”觅夏爬起来又躺下,躺下滚了两圈又爬起来,头发乱糟糟的像个疯丫头。

“那可不行,明天奔波起来可能会有点累呢!”

“我现在就睡,人生快进键,启动!”觅夏马上躺下,闭上眼睛:“哥哥晚安!”

“这才八点呢!”李寻冬无奈摇摇头,把灯关上也躺下睡觉。

第二天,两人一大早就起来收拾东西。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就几件衣服一些书籍笔记和生活用品,很快就收拾完了。

兄妹俩收拾妥当,看着这个住了一年多快两年的小阁楼,窗户贴着发黄的报纸,光线昏暗。要离开了,两人心里一时间都有些发堵,多多少少有点感慨。

       觅夏突然提出建议:“我之前在电视看到一个叫时间囊的东西,不如我们也弄一个,把我们的愿望放里面,等以后回来就可以看看现在的梦想有没有实现。”

“好啊!”

两兄妹各找了一张纸条,各自写自己的愿望。李寻冬很快写完就伸着脖子偷看觅夏写的。

觅夏娇嗔着打了他一下:“不要偷看!”

“没意思。”李寻冬找来一个木盒子,将一些照片放到里面,然后将自己的愿望放进去。觅夏也赶紧写好把自己的纸条写好,看着李寻冬把盒子藏在一块木地板的下面。

“这就是我们的藏宝盒。”李寻冬踩了两下地板:“以后你可得记住了,你老哥我可没什么记性。”

“我们的过去,就这样埋在这里了。”觅夏莫名其妙说了一句,语气却带着轻松。

“……”

和李辉文一家道别后,李寻冬就背着两袋大行李,再放一大袋给觅夏让她放在腿上,推着轮椅走出大路。

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行在大路上。公路上不时呼啸着飞驰过一些车辆,带起一片风尘。

觅夏抱着行李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走,她望向漫漫长路,抬头看了一下李寻冬:“哥,我们要走路出城吗?”

“当然不是!傻,我们一边走一边看小巴,有车来我们就上。”

“哦。”觅夏环抱行李袋把头貼在行李袋上,路有颠簸,她随着轮椅身体轻微摇动:“哥,你说已经找好房子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觅夏又开始期待:“那,我们的房子漂不漂亮?”

“有得给你住就算好的了!”

“那就是不漂亮啦!不过没关系,跟你一起就好。”

李寻冬听得好笑,揉揉觅夏的头。

小巴来了,李寻冬急忙拦车,在全车人嫌弃的目光中,李寻冬才把轮椅,觅夏,行李全部弄上车。

车子继续往前开,觅夏显得特别精神,神采奕奕看着窗外向后飞驰的山和水。

李寻冬靠在一边的扶手,口罩上的眼睛迷茫又阴郁,没有人在意这对刚刚上车的兄妹。

路上的风景并不好,不是树就是山体和栏杆,觅夏却不觉得无聊,看得入神。

车子到了城里,两兄妹又转了两趟公交车,又加上十多分钟的步行才来到租好的房子。地方是在一个城中村里,楼窄人多,楼和楼之间几乎貼到了一起,电线在空中纠结,地上坑坑洼洼,还积着污水。

李寻冬推着觅夏来到一栋居民楼,将看到地面脏得不行,觅夏穿着一条米色的长裙,想了一下在觅夏前面蹲下:“搂紧点,我一下子将轮椅也搬上去了。”

觅夏扒拉着他肩膀上了他背上,看着他将行李全部提起,手里还抱着行李,沉重地踏上楼梯。每一步都发出沉重的闷响,没走几步阶梯就有些微微喘息起来。

“你要不先把东西拿上去?”觅夏看得他辛苦就建议道。

“周围比较乱,不碍事。”李寻冬摇头:“要是再把你丢了就没了。”

觅夏看着楼道那些什么假证,黑枪的广告电话写满了墙壁,心知李寻冬所言非虚,只好安心趴在他背上。

好不容易爬上了三楼,李寻冬把东西放下,也把觅夏放在轮椅上,缓缓气就把面前破旧的门打开。

出现在觅夏眼前的是一个十来平方的小屋子,屋子对出可以看到一个几平米的小阳台,卫生间也在那里。房间只有一张小木床,还有一张破旧的小桌子,连椅子都没有,地面铺着灰尘,墙壁上还有发霉的痕迹。

“好了!这个就是我们的家了。”李寻冬试着用精神点的语气安慰:“虽然小了点,但……”

“我喜欢!”觅夏摇着轮椅进去,脸上兴奋地笑起来:“小也没有关系,等我们长大了再换大房子!”

李寻冬把安慰的话咽回去,将东西拿进去:“嗯。”他靠在轮椅背,摸摸觅夏的小脑袋:“我先把这里弄干净。”

“我也帮忙!”觅夏兴致勃勃。

两人就开始忙活把这个小屋子搞干净,觅夏腿脚不方便就拿抹布把桌子,床和墙壁擦干净。李寻冬扫地拖地,还用水把整个阳台和卫生间大清洗了一遍。

忙完已经是下午了,屋子经过两人的努力变得干干净净。

“饿了吧?”李寻冬坐在干净的地板看着觅夏笑道:“哥现在就去买东西,买的东西有点多呢!先买热水壶,再买个电热棒,再买一些日常的用品……”他摆着手指说。觅夏托着下巴不时补充要买的东西,李寻冬口头记不了就拿出纸和笔记录下来。

“行了,太多了,先买这些必需品,剩下的一些不是用到的就以后再说吧!”李寻冬掂量掂量兜里的钱:“我走了,你一个人可乖乖待好。”

“知道啦!”觅夏目送李寻冬离开,她在铺上被褥的床上高兴地滚来滚去,她习惯了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心里的幸福。

阳光洒在阳台,清洗过的防盗网上的水珠折射出晶莹的光。觅夏拿出收音机摆在床头,打开收音机,里面传出主播甜美的声音。

“又到了我们的好歌送给你的环节,今天先送给大家的,是张悬的《宝贝》。”

轻柔的歌声回荡在小小的屋子,觅夏仰头看着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咕噜咕噜~

等觅夏从床上醒来,听到热水壶烧开水的声音,她看到桌子上多了一个正在烧热水的新水壶。

桌子上还有一袋子新买回来的东西。李寻冬正坐在地上,把一桶方便面打开,看觅夏起身他打招呼道:“起来了,累了吧!”

觅夏摇摇头想过来这边,李寻冬看到就把她抱到轮椅上。

“抱歉啊,买了这些用品,没想到用了太多了,钱也有些不够了,今晚就一桶方便面啦!”李寻冬有些无奈。

“好耶!”觅夏举起双手欢呼:“好久没吃过方便面了!”

“你啊!”李寻冬叹了口气,在觅夏期待的目光里把开水倒进泡面桶,咕嘟咕嘟的水声从泡面桶发出,热气腾腾的开水浇下去泡面的味道散发出来。

“哇!好香啊!”觅夏深深吸了一口空气发出感叹。

李寻冬把盖子盖起来,拿出刚买回来的两个杯子,都是最便宜的玻璃杯,没有一点装饰。他用开水洗一遍就往里面倒开水,提前先晾着,等凉了就可以喝了。

“还没可以吗?”觅夏有点迫不及待搓搓小手。

“可以了。”李寻冬看着也差不多了,就打开了泡面桶,把叉子给了她:“吃吧!”

觅夏叉起一团面条,大吃了一口,久违的味道,加上今天确实饿了,午饭没吃,也不用李寻冬催,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不用看别人脸色,也不用低头沉默,也不用听人冷嘲热讽,这顿晚饭可是她这么长时间吃得最舒心的一顿晚饭了,虽然只是简单的泡面。

“哥,你怎么不泡啊?”觅夏看李寻冬只是看自己吃,嘴巴也张开了样子有些奇怪。

李寻冬闭上了合不上的嘴巴,才说出想要说的话:“给,给我留点。”他刚看觅夏一个劲地吃没说出来。

“啊?”觅夏把刚刚吃进嘴里的一口面又吐了出来:“你没有吗?”

“没钱了,就整了一桶。”李寻冬动动嘴巴:“你,你吃光了?”

“还有一口。”觅夏低头看了一眼,还是刚刚吐出来的。

“没事,当减肥。”李寻冬把泡面桶拿过来:“还有一口比没有好。”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面和汤都吃了个干净。

觅夏的目光看着自己瘦瘦的肚子,又看了一下李寻冬更瘦的肚子,不知道他说得是谁减肥。

“丫头啊!你哥我不是什么厉害的人。以后的日子不会很好过,可能会很难,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心里有个谱。”李寻冬拍拍桌子语重心长:“最重要是听话,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我们家是这种情况。爸妈走得早,你我就算相依为命了,有什么事呢,相互扶持。最重要呢就是好好读书,做个有志向的人,其它事你不用担心太多………”

觅夏听着李寻冬总有一种听老头说教的感觉,她连忙打断说:“放心吧!哥,我会好好听话。什么困难我们都能克服的!”

李寻冬听了老怀大慰:“好!”

两人相互激励斗志昂扬,一副刀山火海都能闯一闯的气势。兄妹同心气氛和谐,两人称兄道妹坐在桌前畅想美好未来,对这样的两人还有难题吗?没有难题经历了生死爱恨的两人能克服一切困难!困难?不存在的!

于是才过了一个小时,觅夏就遇到了两人共同生活的第一个大难题。

那就是,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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