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暴戾

王都耶克萨尔,占地3000余公顷,是全伊斯亚斯大陆最大最为繁茂同时也是人口最多的城市,内有歌剧院、竞技场、大型花园等娱乐生活设施,同时也有其他国家入驻的大使馆,譬如身为瓦尔德拉大使馆的龙血骑士团之耶克萨尔分部,而此时某位紫发男子正在分部里忙的焦头烂额。

“尤里乌斯团长!骑士团的运输车队还没回来!这边也联系不上他们,咱们要不要派人去看看呀?”

“尤里乌斯,艾伯纶二世等下要召开大使会议,半个小时后马车就来了,你赶快准备一下!”

“副团长大人!米诺斯大迷宫那边似乎有了新动静,皇族那边不太放心,叫咱们再去安排个时间调查一下!”

“尤里乌斯!你……”

各种各样的呼喊声回荡在尤里乌斯的耳旁,他虽然是龙血骑士团的副团长但几乎绝大多数的事物都被压在了他的身上,这主要还是归功于身为团长的欧阳枫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天天什么正事也不干,一回想起对方笑着将事务推给自己然后迅速开溜的模样,他不禁暗自头疼。

“队长队长!不用派人去了,车队他们回来了!正在卸货,而且好像还带回来了一个人!”

“嗯?什么人?”尤里乌斯将头艰难地从的文件堆中抬起,随后向对方问道。

“我。”他的话音刚过落下,这时一个银发男子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并缓缓的走了过来应道。

看着擅自闯入的来人,尤里乌斯愣了一下,随后他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随后带着哭腔喊道。

“哇咔咔,冰河兄弟救救我呀。”

来者正是被车队顺手带回来到冰河,此时到他正满脸黑线的看着眼前哭的好似梨花带雨的男人,无名的杀意在心中涌动起来,但随后便很快消散了。

“哎不对?你为啥会在耶克萨尔?我还以为你现在还在加格达地区活动呢,话说你工会的同伴也来了吗?”就在这时尤里乌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直起来身子,满脸疑惑的看着对方问道。和封夕一样,他的脸上也毫无泪水,敢情哭声也是装的。

“……”冰河再次沉默了,片刻后他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转而说道。

“我……退出龙腾盛世了,他们回瓦拉德尔去了,还是一个人行动比较适合我,哈……哈……”

“对了,封夕她也来耶克萨尔了吗?”

“诶?她来了哦,我还以为你们私下有联络呢,现在她应该去教会了。既然你退出工会了,那正好要不要重新考虑加入我们龙血骑士团呀?封夕她肯定会很高兴的,不过实话实话我也一直都想拉你进来。”

“……不了,谢谢你的好意了。我只是顺路过来跟你打个照面罢了。”冰河缓缓地说道,说罢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了。”

可惜的是,尤里乌斯并没有听到那后半句话,他本来是想忽悠对方来帮自己处理事务的,但冰河的状态属实暗暗吓到了他,没有了平时那种友善的感觉,衣服上也处处都是血迹和污渍,蓝色的瞳色如今也变的暗淡无光,从中透露出的一股绝望与暴戾的气息吓得他不敢再继续挽留,只得默默的目送对方离开。

“尤里乌斯团长!马车已经在楼下等您了,您再不下去人家就走了!”

“哇咔咔,知道了知道了!”

随后,尤里乌斯用手抓了抓头发,拿着一榻子文件便急匆匆地下楼了……

另一边,冰河来到了钟楼的顶层,那里的瞭望台可以清楚地看到耶克萨尔的全景,也只有这样才能暂时让他平静下来,希尔薇站在他的身旁,默默地注视着对方。

“希尔薇,我……这是怎么了?”

“你是指什么?”

“刚刚尤里乌斯提到天马他们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股无名的怒火,这……很不正常,有一些东西影响到了我……是镰刀吗?”

“……嗯,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但看来你已经发觉了呢,灾祸它……比较特殊,它会把被杀死的对象的灵魂吸收,从而越来越强,但代价也是很大的,因为死者灵魂也常常蕴含着强大的戾气,而戾气日积月累就会潜移默化的影响使用者的心智,乃至最后可能丧失人性成为一只野兽。”

冰河沉默了,他回想起之前与死棺的那次战斗,当解开的镰刀的封印之后他就恢复了意识,但本能却驱使着他化身成为一只野兽,眼中只有对鲜血与杀戮的无尽渴望,而突如其来的饥饿感则使他啃食敌人的肢体,所以直到现在他都能感觉到口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

“还有一点就是,我没办法一直和你保持联络,因为你的灵魂似乎非常强大,强大到直接将我的灵魂给压住了。”见对方一直没有动静,希尔薇便又开口补充道。

“那是……怎么个压住法?”

“打个比方,你的灵魂产生的威压就跟浪潮一般,有涨潮自然也有退潮,这取决于你的情绪和目前的精神状态,在你濒死的时候意识薄弱,就是退潮期,反之你处于愤怒等兴奋状态时,就是涨潮期,加上灾祸会影响你的情绪导致涨潮期进一步变长,所以目前我只能在你濒死的时候控制你的身体,而像现在这样正常聊天也必须是你处于平静的状态下才行。”

“那为啥你一连几个月没动静呀?我总不能兴奋几个月吧?”

“别提了,自从上一次在林子里控制过你的身体后,你就进入了无限涨潮模式,那威压甚至直接让我进入了休眠状态,老实说我都很好奇你一个普通人是怎么产生那种威压的,然后我就睡呀睡不知多久以后才终于等到退潮,结果一醒来就看见你快要没了,这才慌慌张张的链接你的意识,所以说我也想早点帮忙呀,但我也很无奈呀。”

看到对方如此,冰河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的看向远方,在陪着他看了一会儿风景过后,希尔薇便挥了挥手示意告别,只见她化为黑烟瞬间钻进了对方的胸膛之中,像极了恐怖片中的鬼魂附身。

中午的酒馆一反常态的清闲,少年坐在角落里默默地盯着眼前的炖肉,不知怎么明明眼前的食物香气扑鼻,可他却迟迟没有动勺,反倒胃中一阵翻涌。直到现在他已经近48个小时没有进食了,饥饿感迫使他颤颤巍巍的挖了一块肉送入了口腔之中,但随之而来的浓厚血腥味让他迅速吐了出来。

“怎么了小伙子?嫌我们店做的炖肉难吃也不至于吐出来呀。”就在这时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走了过来笑着打趣道,他有着浓密的棕色胡子,浑身散发着一种酒馆店长独有的气势。

“没……没事。”冰河笑了笑,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但他肚子仍然在咕咕叫个不停。

男人见状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只见他转身离去,几分钟过后将一碗热粥放在了少年的面前。

“这是杂粮粥,里面给你放了一些葡萄干和豆子,趁热吃吧。”

冰河点了点头,随后试探性的盛起一勺送入口中,浓浓的谷物香味夹杂着葡萄的甘甜充斥着整个口腔,没有了血腥味,受饥饿驱使他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刚开始还老老实实的拿勺子舀着吃,后来便直接双手捧着仰头往嘴里灌。

店长见状将整个锅从厨房端了出来,站在旁边负责添粥,几分钟过去,已经有四碗下了对方的肚。

“我说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你这种人来到店里。”男人叹了口气,随后平静的说道。此时对方也停下了进食,呆呆的看着他。

“看你这身装扮,应该是冒险者吧?而且还是异邦人。”

“啊?……嗯。”冰河楞了一下,随后便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是有同伴牺牲了吗?”

“……”然而冰河并没有回应,而是继续埋头进食,只是速度明显变慢了许多。

“不用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异邦人了,因为死了同伴就摆着一副死气沉沉的脸。当然我也有听说你们那边没有魔物这种东西,世界也早已迎来了和平,可你们现在毕竟是在伊斯亚斯这片食人的大陆上,我说话比较直,所以劝你还是调整心态振作起来比较好。”

男人自顾自的说着,可惜他的话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同伴被杀死的画面一幕幕闪过少年的脑海之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似乎又从喉间涌了上来。冰河捂住嘴巴,压制着胃液从口中涌出,就在这时一瓶果酒被放在了他的面前。

“今天中午难得清闲,陪我喝酒吧,喝醉了就不会想其他事了。”只见男人将木制瓶塞用牙拔出,猛灌一口后满足的说道。

犹豫片刻后,冰河也照着对方的模样拔掉瓶塞,咕噜咕噜猛灌了几大口,醉意很快便涌了上来。

“哎呦呦,这酒量看着还可以啊,我再给你去拿几瓶,今天咱爷俩不醉不归!”

不知过了多久,桌子上的酒瓶已经码得如同小山一般高,肥硕的男人高声哼唱着不知名的民谣。他似乎很高兴,几口便喝完一整瓶酒液,接着开下一瓶。而坐在他对面的银发少年则早已不省人事,早早地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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