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杜杜发脾气，是在吴烈的火车侠修理屋，当时他喝醉了，算是一次真情流露。
今天，杜杜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狠狠怼了池扬几句。
池扬被怼得说不出话，他从没见过杜杜这样，也从没想过杜杜会这样。
“你说有大老板请你组建团队，我同意跟着你试试，你可以认为这是还人情债。后来大老板挂了，我还跟着你，你觉得是为什么？”
杜杜解放了安全带，侧身直视着池扬，说得手舞足蹈。
池扬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对，看着杜杜的眼睛，脑中百转千回。
“你觉得是为什么？觉得我还在还人情？兄弟，这里是夏城，该还的我自认为已经还了。”
“不，杜杜，你不欠我什么。”池扬低着头，不与杜杜对视，心里有些乱。
“是不是欠你我说了算！你……你闭嘴！”杜杜伸手扶住包头巾，刚才情绪太激动，晃动得太用力，险着掉下来。
小天在一旁冷冷看着，不出声，也不动。
“我原来在夏城混什么？五六七八年，就是开出租。撞过人、翻过车、被抢、被打劫、被人用枪抵着头。我还帮人带过货，有送到地方拿不到钱的，有送到半路出了事，还要赔钱的。”
说着说着，杜杜鼻子酸了，用袖管盖住了眼睛。
“杜杜，我……”池扬看到杜杜难过的样子，他也有些伤心。
每个人都不容易，特别是在夏城这种地方，能活着就很幸运。
“这种生活我早就过够了！老吴劝过我，叫我陪他修车。我能这样做？他和小妹还不是一样，朝不保夕。”
池扬听了一愣，之前他还以为，吴烈的生活还算可以，起码有自己的店铺。
可现在听杜杜这么说，看来实际上并非如此，没有看上去那么好。
“说这些，我不是给你老池卖惨！我是想告诉你，当朋友不用了解过去，也不用预见将来，但必须要知道现在！”
听到这里，小天拍了一下杜杜，同时送上纸巾一张。
池扬则是茫然的看着杜杜，胸膛里的火焰翻滚不停，有种苦涩的感觉在喉咙里打转，就是说不出来。
池扬心服口服，因为杜杜说得对，他没想过家里这群伙伴的过去，也没有考虑过以后。
最不该，是连现在都没有好好去理解。
想起大和健司在垃圾场外面说过的话，当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只是不太真切，慢慢便又忽略了。
直到今天杜杜说了这一大堆话，他终于醒悟过来，想通了这之中的意思。
听到堵在后面的车按了四五次喇叭，见池扬和杜杜都彻底沉默，小天用手肘顶了池扬一下，然后对杜杜说：“走吧！先去把事情做完。”
杜杜转过头，用纸巾擦了把脸，扣上安全带，再次发动引擎。
池扬继续看着车窗外，回忆来到夏城这段时间的经历，回忆六年前的摩鲁斯小镇。
“扬。”小天再次拉住了池扬的手，十指相扣，攥得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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