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暄把自己的想法和顾无忧说了。
顾无忧略有些迟疑：“具体要飞多久？花太多时间可不成，宏院长只给了半个月，况且你总不吃饭也会饿死。”
“用不了那么久。”吕暄默算了一下，“保险点，飞上12个时辰也就是一天，如果月球真的和我认知中的一样，怎么着也能到了。”
“好，那就试试。”
虽然虚空中依然有空气、能呼吸，却和地球一样基本没有重力，飞起来分外轻松，速度也更快。
吕暄估计，假设中土月亮的距离和地球相当，可能只需要三四个小时就能抵达。
然而顾无忧飞了足足十个时辰，月亮依然遥不可及。
期间日月星斗一直运转。
一个事实是，靠肉眼判断星球之间谁围绕谁转，并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地球科学从地心说发展到日心说、宇宙说，实际上也属于基于资料的归纳总结。
某一时刻，吕暄喊顾无忧停了下来。
“看来是飞不到了。”吕暄捏着下巴说道，“而且飞了这么久，周围竟然依旧有空气，虽然稀薄了点……好吧事实摆在眼前，我不得不承认，中土和地球完全是两码事。”
顾无忧：“日月都是假的，就像无量界？”
“不仅日月，我猜星斗也是。”
“可我们一直在远离中土那颗球，贫道观察过，不像无量界，咱俩可并没原地踏步。”
“也许小世界卷曲后会进化，空间变得无限？”吕暄沉吟道。
顾无忧：“直接问小机灵不行吗？”
“对呀，问我多简单嘛。”小机灵的传音在两人耳边同时响起。
好吧，这货显然早憋不住了。
吕暄：“那你说说，这到底是啥情况？”
小机灵：“徐有容猜对了，中土世界的前身就是神仙炼制的洞府。你不能用地球的情况硬套中土，这毕竟是神秘侧，而不是你我以前熟悉的科技侧。”
“也就是说，它和无量界一样，是独立的？”
无量界作为一个小世界，至少表面上看和所在的主世界——也就是中土并不连通。进出必须使用特定的法诀，或者……天道开后门。
地球以及太阳系就在宇宙中，是宇宙的一部分。
小机灵：“没错，类比修士的自成世界。”
吕暄：“它还是无限的？”
“不是。”小机灵立刻否认，“小世界能不断进化发展，变得越来越大，甚至出现多个星球，乃至星系。但它的空间永远都不可能无限。”
“那为什么顾无忧飞不到月亮上。”
“因为他不够快呗。”
“……”
“你必须明白，中土是个成熟的世界，天道兄长都发展出了自主意识，可见其岁月有多长。如此悠久的时间，它自然会变得非常庞大，远超你想象。”
小机灵娓娓道来。
中土存在的时间，生灵无法想象得久。
但对世界来讲，时间尺度是以亿年为基准的！
站在世界的尺度上，中土依然……很年轻，还没进化出星系，只有一颗孤零零的星球。
然而对其中的生灵来说，这个世界的空间又绝对广阔。
和吕暄认知中的宇宙差不多，中土世界的主体是寂寥的虚空。唯一有生灵的星球，在整个空间中所占的比例极为渺小，怕是连千万分之一都不到。
“况且，你们自己也说了，日月并不存在。”
小机灵顿了顿。
“在中土世界里，日月只是法则孕育出的……嗯，景物，它们其实没有实体。顾无忧想抵达月球，等同于要抵达空间的边缘，以他的能力当然不可能做到。”
好吧，道爷成了元婴真人，依然会被鄙视。
但是没办法，谁能和世界相提并论。
吕暄迷惑：“超空间跳跃可是科技侧的东西，按说就算失败，咱们也应该在正常宇宙中，怎么会跑到这样的地方呢？”
小机灵：“首先，超空间跳跃技术还不成熟，科学家们都没完全搞清楚，你一个小白鼠，不，纯用户能了解多少？其次……谁说这不是正常宇宙了？”
吕暄：“别抠字眼，我的意思你明白。”
“我当然明白，问题是你明白吗？”小机灵呵呵一笑，“这个宇宙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剩下的自己慢慢体会，再透露下去天道兄长就不乐意了。”
吕暄越发茫然，它到底要表达什么？
然而小机灵似乎受到了警告，坚决不肯再解释，反而开启恐吓模式，语气严肃的传音：“球都看完了赶紧回去哈，虚空可没你们想得安全。”
“什么意思？”
“上次神虚峰对战罗伯特，宏三是在哪儿击碎战舰的，你们应该还记得吧？”
顾无忧和吕暄对视一眼，都紧张起来。
“虚空里……有白魔？！”
“确切点说，是白魔的武器、设施。”小机灵说道，“白魔本身没能力在太空生存。”
吕暄：“也就是说，白魔来自世界之外？”
修士界对白魔的来历有两派观点，界外派和蛮荒派。妙音宗属于蛮荒派，但吕暄和顾无忧都倾向于界外派。
顾无忧：“蛮荒的白魔也可以造战舰飞到虚空吧？”
“白魔来自界外。”小机灵简单粗暴直接揭秘，“蛮荒派的猜测毫无道理，蛮荒只是它们的集结地。白魔首先占据虚空，其后才会进入中土，在蛮荒落脚。”
得，不用纠结了，妙音宗是错的。
“走，回去。”
顾无忧揽起吕暄，认准蓝色星球的方向，转身就飞。
以他目前的修为实力，罗伯特已经不够看了，可是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对付得了所谓的战舰。当初宏三可亲口说过，如果不是罗伯特自己露出破绽，他都很难破防战舰。
道院院长宏三，可是长生境界！
这一飞，又是十几个时辰。
顾无忧元婴巅峰的修为，都累得差点口吐白沫，真元法力消耗大半。当然了，如果不是怕被白魔堵上而全力飞行，稍微留点力，再及时吸收灵石补充，也不至于如此。
回到蓝色圆球上空，顾无忧才终于放松下来。
这个距离，就算白魔忽然出现，顾无忧打不过，应该也能及时返回中土那块大陆。
“贫道想到一个问题。”顾无忧边吸纳灵石边说道，“既然白魔要灭世，天道为什么不直接弄死他们，非要留给修行人呢？练手？”
小机灵沉默片刻，反问：“你觉得天道牛不牛？”
“至高无上，掌控一切，当然牛啦。”
“然而你见过天道出手战斗么？”
“呃……”顾无忧想了想，“它是天道又不是人，战斗方式肯定和我们不一样嘛。降雷劫劈人，说白了不就是战斗？”
“它能劈你，因为你是天道化生，受天道管制。白魔并非中土之物，天道的一切手段，无论具象化的雷劫，还是形而上的气运，对一群外来侵略者都效果欠佳。
最可行的应对，是调动整个世界的力量。
你们这些生灵，不管修士、普通人还是妖怪，正是它所调动的力量。”
顾无忧恍然大悟的同时，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可仔细思考，又找不出问题所在。
罢了，道爷就不是善于思考的主儿，刻苦修炼增强实力，把白魔赶出中土或者杀光就完了，想那么多干嘛？
……
钧元9104年8月10日。
大约一百名元婴修士在太浩道院集结。
除了顾无忧等八个新晋的元婴，其他人都是此次完成轮休，返回蛮荒战场的“老兵”。
将白魔阻止于蛮荒之中，是各宗门既定的战略。
第一次灭世之战的经验表明，不管白魔来自界外还是蛮荒的土特产，总之他们会把进攻基地设定在蛮荒。
那么只要修士主动出击，将蛮荒变成主战场，岂不就能避免中土陷入战乱？
当然以上是最理想的状况。
白魔并不傻，修士也不会傻乎乎当他们傻。
中土被波及应该是难免的，大家的目标无非是能晚一天算一天，损失越轻越好。
元婴修士蛮荒诛魔，化神以上精英坐镇中土，随时应对突发状况，并培养金丹及以下修士，为前线源源不断输送力量……大体的战略，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话说回来了，化神以上修士也没准备做缩头乌龟。
最艰苦的战斗，永远在最后。
元婴以军队的形式配合作战，成就绝对可圈可点。但战场太危险了，总绷着一根弦显然也不成，时间长了容易出现心理问题，这对修士来讲尤其凶险。
所以隔段时间，都会有元婴修士返回中土修整。
此次妙音宗新晋修士去蛮荒，宏三特意留了半个月时间，就是为了让他们和修整完毕的同道一起走。
广场上，上百元婴列队等候。
除了顾无忧八个，其他元婴都是战场上下来的，一个个神情彪悍，浑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息。乍一看完全不像修士，倒更接近于刀头舔血的江湖好汉。
好吧，江湖好汉的形容依然不贴切。
号称不畏死的江湖人，可不会乖乖列队。
这些元婴修士最独特的地方，不是明显的杀气，而是对修士来说极为罕见的纪律性。
顾无忧观察这群“老兵”，心中暗暗称赞。
不得不承认，宏长空变道士为修士的决策挺有道理。试想万年前“清静无为”的道士，即便战场上走一遭，怕是也很难这么快由自私的修行人，变成铁血战士吧。
至于说坑了神虚派……那真能怪宏长空吗？
顽固不化、墨守成规，神仙也救不了。
顾无忧不清楚的是，他观察别人的同时，其他元婴修士也在暗中观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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