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5 信号永远无法到达


北洋信估算着时间。回到堪培拉下榻的酒店,北洋信立即和科伯贝克先生通了电话,后者答应在下一次听证会开始前,与北洋信见一次面,但他再三强调,自己没有办法对最终结果做任何担保。

“我不能透露太多,”他说,“情况改变了,北洋先生。形势对你不太有利。”

“您知道反对的议员都有谁吗?”北洋信问道,“我想和他们见见面。”

“我没意见,”科伯贝克说,“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这个过程本来应该非常顺利,至少,在那个欧洲特派员参与之前。”

北洋信默默放下手机。塞巴斯蒂安·科宁斯……也许,这个名字将长久地萦绕在他心头。他和科宁斯无冤无仇,无非是工作事务上出现了冲突。他们不是你死我活的仇敌,这就意味着,在必须迎战的理由出现之前,他仍然能避免北洋重工遭受巨大损失。

他看了看时间。优子大概已经到机场了,他想。他发了条短信过去,接着刚才的通话。

“我想弄清楚他的底线在哪儿,”北洋信说,“我有一个冒昧的请求:我和这位科宁斯先生素昧平生,也从未生过什么嫌隙,因此,有没有可能……由您出面,向科宁斯先生传达我的问候,希望我们能开诚布公,把我们的想法讲清楚。您知道我绝非好斗之人。”

“我不觉得他会照看任何人的面子,不过————”科伯贝克犹豫片刻,“别说是你了,即使我们,对这位特派员也知之甚少。老实讲,我对他如此大张旗鼓地干涉你们也颇感意外。”

“拜托您了。如果他是个讲道理的绅士,我有信心说服他。即使不是,至少我也弄清楚了,对手会是什么人。”

“唉……祝你好运,北洋先生。我会尽绵薄之力,只是你不要抱不切实际的愿望。”科伯贝克说,“你也记得他说过:他不是政客。”

挂掉通话后,北洋信靠在沙发椅上,把脸深深埋进双手。和堪培拉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交谈一番并没有减轻他的焦虑,反而更严重了。科伯贝克向来胸有成竹,这是唯一一次让他感到为难。似乎与科宁斯缠上之后,他经营的澳洲关系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与他划清界限。

“中岛,查得如何?”

十分钟后,中岛从外面回来了。他的神情十分严肃。

“如您所担心的那样,社长。此人是个疯子。”中岛说,“据公开的档案显示,塞巴斯蒂安·科宁斯少校自2020年起一直在陆军服役。被派遣至澳新联邦之前,他所在的陆军第十四‘极点’兵团广泛参与了塞拉利昂,埃及,叙利亚和车臣区域的军事行动。2026年,也就是战争前————”

“————‘该死的战争’前,”北洋信默念一句,“当时他没有来过日本,或者什么其他地方吗?”

“从未有过任何联系,社长,”中岛说,“那一年他上了军事法庭,指控是‘对平民使用过度武力,以及滥用私刑’。虽然报告显示他并未坐牢,或许是哪位高官保了他一次,但自那之后,他便不知所踪,直到2029年出现在特勤局外勤人员名单中,担任澳新战术警察ANZOT(Australian and New Zealand Operation Tactics)的顾问。”

“‘滥用私刑’……这人有创伤后遗症,或是其他的精神障碍吗?”

“这是他脱罪的原因之一。军医的证词显示,科宁斯少校患有严重的创伤后遗症,伴随有强烈,无差别的攻击行为,在服役期间由于缺乏治疗导致病情加重。结果是,在免去牢狱之灾的同时,他也不得不从军队退役,并被强制接受定期的体检和药物治疗。”

“他有家人和其他比较亲近的关系吗?”

“这一点就更奇怪了。有照片显示,他曾经结过婚,他的妻子也有过预约妇产科,购买奶粉,纸尿裤和一系列婴幼儿用品的账单记录,但是根据庭审录像,他对于自己的婚姻矢口否认,声称自己根本不认识那个女人,也不承认有过孩子。我们不知道……究竟是他的记忆缺失了,还是另有隐情。”

“你想说,他杀了自己老婆?”

“如果说他干得出这事,我毫不怀疑,”一瞬间,中岛的神情有些犹豫,“因为,他真的————”

“说吧,中岛。也许这能帮我们找到他的弱点。”

中岛打开电脑中的一个隐藏文件夹。当北洋信意识到那些马赛克下藏着什么时,他差点惊叫出声————

“妈的!这个野蛮人————”

“照片和录像是我从暗网找的,”中岛说,“因为内容实在过于惊悚,我处理了一下。这是他刚来的时候,在千禧城GZ区发生的一件大案。科宁斯手下一个卧底,因为惹了当地一个黑帮头目,回家途中被冲锋枪打成了马蜂窝,尸体被缠上高压线烧成了灰。结果到了第二天,就有人行刑式处决了那几个枪手;过了三天,一名黑帮小头目被发现倒吊在路灯上,尸体被挖眼割喉;又过了三天,一支神秘武装袭击了第二名小头目的别墅,杀死了包括儿童老人在内的全家10口,而此人的骨骸也在十公里处一座化工厂的酸池被发现;第三名头目坐不住了,带队反水干掉了老大,提着人头向警方自首。虽然科宁斯从未承认过自己与此事有关,警方的调查也不了了之。就这样……一个盘踞当地七八年的犯罪集团,不到一周就灰飞烟灭了,连痕迹都不剩。”

录像是由头盔摄像机拍摄的:三名黑帮成员跪在地上,双手反绑,脸上蒙着黑布。摄像机的主人举起一只射钉枪,慢悠悠地走到他们身后。“噗哧”,第一名黑帮触电一般倒下,血迹蔓延开来。第二名黑帮浑身剧烈哆嗦,大小便已经失禁。“噗哧”,第二声枪响,那个人也毫无悬念地倒下了,淹在自己的屎尿之中。轮到第三人,射钉枪“咔哒——”一声卡住了。杀手恼怒地扣动扳机,“咔哒———”声不绝于耳。“等一下,就……等一下,等我一会儿。”杀手咕哝道,声音是柔和的女声。她低头在墙角翻着什么。不一会儿,她举起一只焊接枪,慢慢走到黑帮面前。“嘘——嘘——”她取下黑布,擦拭着对方脸上的汗水,“一会儿就好……来,深呼吸——放轻松,放轻松,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你看————”突然,她将那只焊接枪插入对方的嘴里————

“停!够了————”

中岛收回电脑。北洋信回过神来,他感到衬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似乎自己才是那个被处刑的人。

“帮我倒杯葡萄酒,中岛————”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我想,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你继续调查,继续————”

“您还好吗,社长?”

“我自己能处理,中岛。你回去休息吧。把文件发到我邮箱里就好……”

中岛离开后,北洋信叹了口气。他又倒了一大杯葡萄酒,一饮而尽。

今天是多倒霉的一天啊。

北洋信锁上房门,挂上“勿扰”标记。自从调查开始以来,他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北洋信盯着那些文件,不一会就感到无边的困倦,屏幕上的字仿佛透着一层水,不住地波动。他拉上窗帘,关掉房间里所有的照明,衣服也没脱,借着酒力一头倒在柔软的床上。优子没有回短信,一定是上飞机了,他想。理智告诉他,或许该打个电话什么的,但是他的精神已经极度疲惫,视线渐渐模糊下去。飞机上信号不好,他想,还有十个小时呢。这是一场舒适且无梦的睡眠,如果十小时后,他没有被如雷的砸门声惊醒,发现手机上有一百多个未接来电,他可能还会伸伸懒腰,然后点上一支香,让自己完全舒展在浴缸之中,看着堪培拉在黎明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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