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早知道是梦一场

她什么时候学会的篮球?

这段记忆太久远了,她将它尘封了太久,久到她以为是一场梦。

那年夏天的篮球场,也如今天一样,明媚却不热烈的太阳挂在天空上,偶尔有阵阵清凉的风吹来。

那时候他们学校只有这一个篮球场,在整个操场的最边缘,还是红砖地。但是丝毫不影响男生们三五成群的凑在这里。她还记得那天她是拿着书包去找在篮球场玩的忘了时间的叶宇哲。

男生在运动的时候总是很有魅力,蕉雨看见叶宇哲时,他正带球过人玩得正欢快。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光。于是蕉雨没有打扰他,直接拿着东西去了一旁的台阶上。拿出纸笔一边构思明天家长会的发言稿,一边等他玩尽兴一起回家。

蕉雨和叶宇哲的家在同一个方向,每天都一起回家。只不过顺路的同学很多,他们两个只是一大群中的两小只,而且蕉雨第一个到家。可是今天正巧被老师留下的同学中,顺路的都不在,只剩他们两个。

因为明天他们要举行家长会,所以老师留了明天要发言的和需要布置教室的几个同学,放学的时候晚回去一会。

蕉雨和叶宇哲属于第一类需要发言的,叶宇哲是班级副班长,同时学习成绩很优秀,所以发言的人肯定少不了他。而蕉雨则是作为学习进步人选出现的。

老师安排完明天发言顺序和注意事项之后就放人了。可是就当二人要走的时候,布置黑板的几个同学实在是画不出老师的设计图的效果,叶宇哲突然想到蕉雨绘画很好,就跟老师推荐。可是蕉雨从来没有画过黑板板,只能试一下。

“你就当黑板是纸就完事了,粉笔色彩不鲜艳,重在形神不在色彩。”想着叶宇哲刚刚告诉她的话。蕉雨拿着粉笔在黑板前构思了一会,就开始行云流水的画开来。叶宇哲点点头,放心的去玩球了。

发言稿写完一半的时候,纸上落下一道阴影。抬起头便看见叶宇哲大汗淋漓的站在跟前。

“等多久了,你怎么没叫我?”叶宇哲边擦汗边问。

那时候的蕉雨比现在还要腼腆,和同学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看他们的眼睛。但是由于和叶宇哲前后张桌很熟了,才敢自如一点。“应该没有多久,我才写了这么几行字。”说完指了指本子。然后又问:“你还要接着玩吗?”

“不玩了,得回家了,本来放学就晚了,回家除了作业还要写发言稿呢。”边说边拿起书包。

蕉雨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站起身来,顺便递给叶宇哲一包面巾纸。“走吧,我也得快点回家吃饭,突然感觉有点饿了。”

叶宇哲笑着接过面巾纸,打趣的说:“那快走吧,我们的学习进步之星。”

蕉雨脸刷一下就红了,伸手就去抓人。没想到叶宇哲很有先见之明,早就提前跑了两步。她便没有去追。

“我这个学习进步之星可真的有点丢人。”蕉雨情绪低落的叹了口气。

“怎么说?”叶宇哲疑惑的问。

“我上次随堂考失误,打了35分。这次正常发挥打了83分,所以才有了这个学习进步之星。”蕉雨几乎要哭了的说。

叶宇哲有些吃惊她居然打过这么点的分数,顿了顿还是开口道:“以这个分数的作为对比确实有点尴尬,不过我真的不知道,所以那句学习进步之星真的只是开玩笑,并不是真的在打趣你。”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觉得明天这样说,我妈妈会觉得很丢脸。”蕉雨随手把刚才擦手的纸巾团成团,扔进了路边距离很远的垃圾桶。

叶宇哲看着蕉雨无意识的动作,心下惊奇道,虽然只是扔个垃圾,但这个距离很少有女生有这么准的命中率啊。然后安慰她说:“没关系的,反正明天也不会说具体的成绩,而且你的分数妈妈应该早就知道的吧?”

看蕉雨点头,他便接着说:“所以,你妈妈应该是会开心的,因为这次你真的有很大进步。”

蕉雨看着叶宇哲满脸认真,心中的失落缓解了不少。于是扬起笑脸对他道谢。

叶宇哲温柔的笑着说不客气。心中暗自长舒一口气,幸好有及时安慰,要不这么一句玩笑误会了就不值了。

道路两旁的柳树在风中摇曳,杨树笔直站岗,二人背着书包,拿着球在这长长的路上蹦蹦跳跳的走着,远远看去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这画面莫名的让路过的人出神的回忆起自己上学的那些年。

而此时的他们两个,正值青春年少,十几岁那是最美好的年纪。

走到路口转弯的时候,叶宇哲的球一下没拿稳,掉在地上,蕉雨顺手就拍了一下,然后抱住球递给叶宇哲。然后出其不意的问了一句:“你能教我打篮球吗?”

蕉雨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生出了这么一个想法,但是刚刚她在拿起他的篮球后,心中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一下子撞击到她的心。

也许是那种场上奔跑的感觉吸引了她,也许是带着汗水的笑容吸引了她,也许是那夕阳太美映衬的叶宇哲太耀眼,反正蕉雨就很想贴近这个抱着篮球奔跑的男孩。

叶宇哲愣了愣,以为她只是想玩篮球,便随口答应道:“可以呀,你想玩篮球,那明天找时间看看带你玩一会。”

就这样,当第二天蕉雨发言完毕去篮球场找叶宇哲学篮球的时候,在场的几个人听说了都很吃惊。而叶宇哲这才知道蕉雨是认真的。

在场的同学,都是他们班的。今天家长会,除了他们班级需要发言的同学,学校没有别的班的学生。

这五个人都是发言完事要等家长一起回家,正巧看见叶宇哲有带篮球才过来一起玩的。也不能因为蕉雨一个人就不让其他人玩了。

所以叶宇哲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这样吧,我们玩砸王八吧。蕉雨你可以先感受一下投篮的手感。你们觉得怎么样?”

“可以啊,我们还第一次和女生玩这个游戏呢。”大家都是为了等家长,玩什么都是玩。

征求到大家的同意,叶宇哲将游戏规则讲了一遍,还特意教了蕉雨投篮的基本动作和注意事项。让蕉雨先投几个试一下。

蕉雨很认真的记住要领,然后眼睛对准篮筐,投出一球,没等到球筐位置就落下了,力道有些小了。众人都安慰她说没事这是第一次投,多练两次就找到感觉了。

的确是这样,蕉雨后面的发挥,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只要在罚球线附近的区域,无论什么方向,都是站定,出球,中。

这让本来想让一两球的男生全都燃起斗志。一个女生第一次玩,姿势标准,进球率这么高,一会不是等着被砸吗?

结果真的差不多,一场比赛下来,都是蕉雨抱着球砸来砸去,一群男生抱着头排成队蹲来蹲去。偶尔几次蕉雨输了,要当小乌龟蹲在篮筐下,还都被叶宇哲保护着,怕真的砸到头。他知道这些男生玩起来可是不会注意的。

结果后来其他同学都不玩了,纷纷嚷着:“不玩了不玩了,正常玩篮球也没有这么累的,我要歇会了。”

“真的是,这么玩可真的是太没意思了。”

“一直被砸,蕉雨你投的也太准了吧。”

“宇哲你快教她基本动作啥的吧,把她教会了,我们再跟她好好来一场正经的比赛。”

听着大家的抱怨,蕉雨开心的笑了起来。一直自卑的她这一次真实的体会到,大家看自己的眼神中,是带着不可思议和佩服的,那是对自己的肯定,而不是嘲笑。原来自己投篮这么有天分。

蕉雨圆圆的眼睛眯成弯弯的月牙,这发自内心的笑,像温暖的阳光,一下照进了叶宇哲的心里。他第一次发现,这个有些含羞甚至唯唯诺诺的女孩,也是闪着光的,有着她独特的色彩。

接下来的时间,以叶宇哲为主要指导老师,其他同学为助教,对蕉雨展开了一场非专业的但是全面的关于篮球玩法的讲解与训练。然后让蕉雨自己练习。

叶宇哲一直在一旁看着蕉雨练习。有时候会在蕉雨带球的时候故意过去干扰。其他男生都觉得这种方式挺好,也都偶尔去抢个球顺便投个篮啥的。大家打打闹闹的,时间过去的很快。

家长会结束了。他们都是相对优秀的,有进步的在老师眼中的好孩子,所以根本没有其他同学那种“家长会恐惧感”的状况出现,家长会时候很开心的玩,家长会结束了就很开心的各找各妈,各回各家。

蕉雨也在和叶宇哲道谢之后,和妈妈一起回家了。不过他们有约定每天放学都会有半个小时的教学时间。

那时候他们谁都没想到,这每天日积月累的半个小时,让蕉雨练成了怎样的球技;也都没有想到,这每天的半个小时将会在彼此记忆中占据怎样的份量。

那又真实又久远的回忆,现在想来都有些模糊了,让蕉雨觉得就像是梦一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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