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千金终不负(三)

云舒许久后才抬起头,他盯着洗髓佩,又过了许久才伸出双手接过,洗髓佩在此时似有千斤一般,诸多话语到嘴边都变成了一句话:“徒儿定不辜负师恩!”又重重叩了一首。

茂煦欣慰地点了点头,接着道:“这洗髓佩的法诀,一共有三层,与药理一样需要你自己勤加练习,这么多年,这洗髓佩我也只是初窥门道而已。”

此后的一段时间内,云舒除了忙于药庐之事,其他时间都在遵照师父吩咐练习洗髓佩的功法。

茂煦自那日传下洗髓佩后便去闭关了,药庐一应琐事都是云舒一人在打理。

一日,云舒正在收拾药草准备去山下镇上给族人看看疑难杂症,顺便看看他新收的“小徒弟”,族中一名弟子神色匆匆跑了进来,看服饰是族长门下。

那人见到云舒行礼道:“云舒师兄。”

云舒回了一礼以示尊重。

那人道:“不知师叔可在药庐,昨晚巡夜的几名师兄弟接连被魔道妖人所伤,身中妖毒,情况危急。族长恐有魔道之人来袭,请师叔前去太泽殿商议对策。”

云舒听说有人受伤身中妖毒,他医者仁心,面露急切,忙道:“家师他已闭关一月有余,不知何时才能出关,我与你同去看看吧,虽然不比师父医术精湛,但也还可用。”

云舒救人心切不等那人说话,便往太泽殿赶去,健步如飞,那名弟子愣了片刻紧跟其后跟了上去。

此时太泽殿上站着数十人,看装束都是灵狐族弟子。其中有五人卓尔不群,更是不凡,站在众人正中,其中一人便是那林岚长老,显然这五人都是师长。还有一人手持玉杖,身着紫色长袍,须发皆白,仙风鹤骨,双眼温润和善,这便是灵狐族如今的族长姬颜。

五人面色凝重,只见大殿之中有数人衣衫不整,甚是狼狈。他们面露苦色、席地而坐,在一旁运功抵御体内妖毒。更是有三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面色铁青,不知是生是死。

“真是岂有此理!接连毒伤我族弟子,当我灵狐族没人了吗?”一人袖袍一甩,只听“嘭”的一声,一旁地面之上的青石板已经被这一袖之力击成了碎石,他怒喝道,“把那妖女带上来!老夫倒要看看这些邪魔外道还有什么卑鄙手段!”

原来大泽镇每天晚上都会有灵狐族弟子巡视,防止居心叵测之人乘夜色来袭。

依照惯例林岚长老每次都会派出一十七人,三人一组,剩余两人为一组作为必要时候的策应,一共四组,同时巡视大泽镇,从戌时直到金鸡报晓之刻。

然而就在前一天晚上,居然发生了这等百年未见的事情,派去巡视的弟子同时遇袭,甚至差点全军覆没。更可气的是这十来人居然连袭击者的身影都没有看清,也不知道是何族何门。这十七人把遇袭的经过描述的也是五花八门,只有一点他们的描述是相同的,那就是先闻到了一阵异香。最终查来查去,后来也只抓了一道行微末的年轻女子回来,当作那伙魔道之人的同伙关了起来。

为了防止魔道之人来袭,此时灵狐族五位长老,除了茂煦,其余四位都已在太泽殿中,与族长姬颜一同商量对策。

“焱岳师弟,稍安勿躁,如今敌暗我明,这人一夜之间连伤我族数名弟子,至今也不现身,更不知是何目的,甚至不知对方有几人。如果对方有备而来,我们万不可中了这魔道妖人的奸计。”姬颜道,“再者那女子不过十七八岁,虽是身处魔道,但也不像大奸大恶之人,若是杀错了人,那我们和魔道之人还有什么区别。”

焱岳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几名弟子,更是怒从心起,也不知是愤怒邪魔外道还是愤怒弟子们学艺不精,他冷哼一声,道:“邪魔外道!欺软怕硬,统统该杀!他如何不敢来袭击老夫!”

一人手拿一把描金扇子,上绘山河大川,比起其余四人颇为年轻,他看了一眼受伤几人,担忧道:“这几人虽是我族小辈,但也不是泛泛之徒,其中更有新纳弟子中的佼佼者。如今都遭了毒手,此人修为应当不低。到现在也不现身,莫非是在试探我族如今的实力以图其它?可话又说回来,放眼天下有那个用毒高手能有如此手段。”说话这人便是灵狐族五位长老之一的墨语长老了,年纪轻轻,修为却是不低,在长老中年纪最小,入门也最晚。

“有。”林岚颦眉望了一眼大殿之外,缓缓道,“三百年前,西南圣教的毒婆,圣教覆灭后,这毒婆就销声匿迹了,若真是此人那就麻烦了。”

众人皆是为止一愣,毒婆的名号他们自然听说过,除去正邪之分,只按辈份来算毒婆是这里所有人的前辈。况且他们听到有关毒婆的恶名也都是二百年前的正邪纷争,对于已经消失二百年的魔道之人,自然没有人把她与当前事情联系在一起。

“毒婆有二百多年没出现在江湖了吧,估计早化成灰,尘归尘,土归土了。”墨语摇着描金扇子说道。

“为今之计……”林岚身旁一人话头刚开还未说完,便被打断,这人便是长老之一的夜枫了。

“弟子云舒,拜见各位师伯师叔。”

几人闻声看去,却见只有云舒一人。

“云舒师侄,怎么就你一人?”姬颜道,“你师父那?”

云舒恭声道:“师父闭关已经一月有余,五识皆闭,不知何时才能出关,弟子听闻师兄弟中有人被妖人暗算,就赶了过来,或许能帮到一二。”

姬颜闻言道:“也罢,你快看看他们中的什么哪种妖毒,可有什么办法医治。”

云舒见族长首肯,道了声“是”便快步走来,见到大殿一侧几人的状况连忙上前查看。他上前仔细号完脉,尤其是那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三人,更是用银针扎了三十二处穴位,抑制妖毒侵入肺腑。接着,他起身祭起洗髓佩,洗髓佩在空中青光大放。五位师长看在眼中,面色皆有不同,有欣喜,有吃惊,还有叹息。

一旁的诸多弟子更是窃窃私语,其中一人面露不悦,握紧拳头,咬牙切齿,愤怒之极,似和云舒有仇一般,暗暗骂道:“洗髓佩居然传给了这个白痴,在大药师眼中我怎么就比不过这个白痴!”与此相反的却是一少女,她看着云舒祭起洗髓佩甚是欢喜,露出微笑心道:“莫非茂煦师叔要把大药师之位传给云舒师弟了?”

只见云舒双手掐起法诀,连续变化数次,道:“开!”

洗髓佩青光大盛,源源不断的灵气从四面八方而来,汇聚在玉佩之上,同时云舒只觉体内灵气翻涌,难受至极。他心道:“想必是洗髓佩对驱使者的修为要求过高,而且我曾经被练魂骨所伤,伤及灵根,体内灵气乱行,平日里有绛灵丹的药效并无大碍,但此时体内灵气被洗髓佩所引,乱行之势蠢蠢欲动。”

但此刻救人在即,他只好强忍不适,待救醒这三人再行它法。

玉佩青光笼罩在昏迷不醒的三人身上,不一会儿三人便有了知觉。由于云舒经脉有异的缘故,他的修为进展及其缓慢,此时的修为只能勉强祭起洗髓佩,此时替人疗伤已是不顾一切,勉强支撑。其他人看不出来,五位师长又怎能看不出,有赞扬之色也有惋惜之色,但他们却不知云舒此时还在抵御着另一种痛苦。

大约一刻钟的功夫,那三人恢复知觉,可以自行运转周身灵气抵御体内妖毒。云舒收起洗髓佩,又给受伤的几人服下了祛毒辟蛊的丹药。他转身走到诸位师长面前,此时的云舒已经悄然服下了绛灵丹,体内灵气翻涌的痛苦之感已稍有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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