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熟悉的脸从三十厘米的空中砸向地上的垫子的过程，希莉等待飞行外装被地勤收走后，打了个滚爬了起来。她摘下有些沉重的飞行头盔，拍了拍因为太大而显得不合身和土里土气的飞行作战服，转过脑袋。
然后看见了趴在垫子上不肯起来一脸疲倦无辜的艾瑞卡。
希莉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艾瑞卡的脑袋。
“快起来啊，再不来中午就没有东西吃了哦。”
“呜……”
棕发少女发出一声轻微的抱怨，但还是不情愿的爬了起来，二人并排小跑着走向不远处的食堂。
1941年11月，在离前线已经不远的直布罗陀，天空依然是纯净的蓝色。
……
午餐除了空军标配的炸薯条加番茄酱以外，还有新鲜的蔬菜，鸡块和肉饼，似乎是为了表彰希莉与艾瑞卡在上午训练中的出色成绩——当然也可能是厨房的师傅做的多了一点，她们的盘子里还比平时多了一小块鱼肉。
艾瑞卡用叉子挑起一小块，放在嘴里尝了尝，接着吐了吐舌头：“好咸。”
正忙着往嘴里塞东西的希莉没说话，白了她一眼，大意是：知足吧，空军的伙食已经是三军里面最好的了，而且成为正式魔女之后还会有提高。
艾瑞卡又吐了吐舌头：“没我们那边的龙虾好吃。”
三分钟后。
“呐，希莉，你那块鱼能分我点嘛？”刚才还在吐槽鱼块太咸的艾瑞卡已经开始眼巴巴的望着希莉盘子里那块叫不上名字的鱼排，神色活像正在讨食的小动物。
“……真是拿你没办法呢，拿去吧。”希莉点了点头，挤出一个笑容，内心却有些沉重。
——到了战场上，自己和她，艾瑞卡，还能像现在这样微笑么？
有时候，踏上战场的人就不再能回来了……或者说，不能完整的回来。
缺个胳膊断个腿，或者说受到什么后遗症之类的，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在训练营之中已经度过了足足七个月，希莉知道，距离真正踏上战场的那一刻已经越来越近了。
自己能打败它们么？叫什么来着……飞翅级的艾里安？
听说这种艾里安附带的装甲基本可以免疫7.92mm的机枪子弹，而20和37mm的机炮炮弹也需要连续命中才能击落它们……只有57mm炮可以做到一击必杀。
但是希莉对于自己的炮术并没有足够的信心。
摇了摇头，希莉把自己的精神改为了专注于消灭眼前的食物上。
当教官敲着生锈的脸盆，把食堂里面的魔女和魔法师像赶羊一样赶出食堂的时候，希莉和艾瑞卡都基本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准备迎接下午的“教官例行折磨魔女”类的训练。
……
“三，二，一，开火！”
随着吼声落下，希莉·贝林控制着自己已经满是汗水的手掌拉动57mm炮的炮绳，随着一发似乎能将耳朵震聋的炮声响起，希莉条件反射般的蹲下，把双手伸进弹药盒中，里面却空空如也。
“好，今天表现不错，就地解散！”
叼着烟头的女教官把烟扔到地上踩了两下，然后对着一群还在喘息的魔女扔下一句话，随即毫不犹豫的走向了基地楼的方向。
兼职炮手和装填手来控制一门57mm的大炮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光是搬动那接近三公斤的炮弹放到炮膛里就要消耗绝大部分的体力，然后还要找发射药，把发射药塞进去，用力合上炮膛，推动着差不多700千克重的火炮瞄准，然后开火——这么循环。
这也是希莉第一次成功打完弹药箱里的16发炮弹，在第一次进行训练的时候，她连第5发都没能打出去就累倒在了地上。
“喷火”空战外装搭载57mm炮的时候备弹量仅有10发，但考虑到飞行状态和过载对魔女体力的消耗，训练的时候打出16枚算不上多。
“……呐呐，我们是空军吧，是空军没错吧，空军为什么还要这么训练，看上去比陆军的训练还难啊……”
在走回营地的时候，一脸被玩坏的艾瑞卡把脑袋靠在了希莉身上，因为身高问题压得她有些不适。
“教官不是讲过了嘛，好像说是因为进行战术机动时的过载会导致强烈疲劳什么的……”希莉从地上捡起战术背心和基本没用过的配枪，把手枪挂在自己腰上面，然后空出一只手拎着战术背心。
“那种东西我才不信呢！”艾瑞卡不满的撇了撇嘴。
但是艾瑞卡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迄今为止教官教给她们的所有东西，能被证明的都在后来的实践中被证明是正确的了。
女魔头教官难得让大家这么早回到营地，也就意味着在现在到晚上九点熄灯之间刨除晚饭之外还有四五个小时……虽然艾瑞卡想谋划着干点大事，比如说把教官厕所炸掉之类的东西，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于是最后，变成了二人坐在床上下西洋棋……这副棋还是艾瑞卡瞒着教官偷偷带进来的。
十分钟后。
“Check！”
艾瑞卡用两根手指比划出一个V字，希莉则一脸凝重的盯着棋盘上面被敌方的后和车团团包围无处可去的王。
“……是在下输了。”
……
在直布罗陀要塞的日子就这样在一天天的训练中度过，重复着被教官折磨——睡觉——被教官折磨——睡觉——出去模拟训练——睡觉这样的作息时间表，希莉知道距离自己最后踏上战场的那一天已经越来越近了。
偶尔能看到正式魔女的飞行外装从不远处的机场起飞，不知道飞向了哪个地方——希莉不确定“喷火”Mk。V型的航程能不能飞到欧洲的战线附近，所以她猜想是北非。
不过……这段时间，起飞的正式魔女稍微显得多了一点。
时间是1941年11月，地点是伊比利亚半岛最南端的直布罗陀。
现在的人类，还没有闲心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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