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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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莉亚在努力想要将缠绕在娜丽身上的像是凝固的胶体一样的东西给撕扯掉时,她的手指触碰到了女孩儿的身体。在手指触碰的瞬间某种熟悉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又是这样。’这是来自幻象世界的召唤,伊莉亚心中有着预感,她觉得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去体验到那“奇妙”的旅行。

‘虚幻的事物果然还是要在虚幻的世界中将其处决才行。’

刹那间的恍惚,伊莉亚成为了一辆通往未知方向的列车上的乘客

哐,哐,铁轨与车轮碰撞的声音,而窗外的正是飞速变化的夜景。

佛罗琳娜坐在她的对面,阳伞还有遮阳帽垫放在自己的腿上,合身的裙装衬着优雅的少女,她真的非常非常的好看,伊莉亚感慨着,自己遇到的这些女人每个都有着独特的魅力。

因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意思,伊莉亚难得有心去好好看看她。

“我漂亮吗?”佛罗琳娜嫣然一笑,她问伊莉亚,语气中多少有些不正经。

“嗯,和花斑毒蛇差不多,非常的漂亮。”

伊莉亚毫不留情地讽刺着她,称她为毒蛇,单看外貌身材,对方该被赞美成天使。

“谢谢,我很喜欢你说的,果然女孩儿和男人很不一样呀。”

“那么,美丽的佛罗琳娜小姐,这次你又准备了什么样的把戏。”

幻境与她同时出现,说没关系伊莉亚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这次我只是个前来观光的客人,并不是什么主谋,我是和伊莉亚小姐一起来到这里的。”可是佛罗琳娜却不愿意去承认,她将自己与伊莉亚放到了相同的位置,说着又自顾自地站起了身,面带微笑的女人就像是和伊莉亚相熟的友人那般移坐到了红发少女的身侧。

佛罗琳娜亲热地抓起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伊莉亚却无法反抗,她发觉自己动弹不得。

“我的话不会创造出这样简陋的世界,只有一辆不会停站的列车的世界。”

不会停止旅行?

连说话都办不到了。

“娜丽在离开了自己的家乡之后便始终和我在一起。”佛罗琳娜告诉了伊莉亚她还未曾接触到的真相。

“我将她带回了安吉尔,可是娜丽似乎并不喜欢和我们呆在一起。已经继承了的我兄长的知识以及力量,她却不愿意再去使用。”

果然,佛罗琳娜就是走失的艾尔兰德家族的女儿,斯卡特。安。艾尔兰德的妹妹,考虑到她的能力,伊莉亚完全可以想象斯卡特变“好”的原因还有娜丽杀死自己的邻里的理由。

“继承”,说是继承,佛罗琳娜不过是将死去的斯卡特的恶意交给了娜丽罢了。

“一切……都是你的,游戏?”

束缚还不够彻底,集中意志伊莉亚还是勉强可以开口的。

“游戏?说不上啦,我只是在做一个实验,因为我的心中始终有着困惑。”佛罗琳娜的手指在伊莉亚的脸上划出道血痕,刺痛感刺激着伊莉亚,这让她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我在想,人类这样的存在究竟是否值得。”

“人类是否值得活在这片大陆,不光是人类,所有有着理性的生命究竟将神明赐予自己的这份智慧置于何处?”

佛罗琳娜对伊莉亚说

“娜丽的例子给了我答案哟,她告诉我,灵长在为恶这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

血色的面包店,骨碌碌乱滚的人头,被钉死在座位上的斯卡特。

虽然相处的不久,但是伊莉亚已经知道那不是该被杀死的斯卡特。

“不过有些事情只是用着语言去交流会很难理解,伊莉亚你这种聪明的孩子恐怕是不会愿意听我这样的愚者的一面之词的吧。”

身体被解放,佛罗琳娜好像玩够了,她踩着舞步离开了坐席,在伊莉亚的注视下转着圈,裙摆飞舞,女人在走道的中央站直身体对着伊莉亚提起裙角,接着行以道别礼。

“伊莉亚小姐,你会绝望的,我从看到你的内心的第一眼开始就对这点深信不疑。”

你会绝望的。

“你的心中并不存在伊莉亚这个人,你已经忘记了自己。”

佛罗琳娜恶意地低语。

“我会在安吉尔沏好茶等着你的到来,至于现在,请去做你自己想要做的,我会好好地看着你。”

撑起伞的瞬间她消失了,从这辆列车之上,佛罗琳娜似乎只是想要和伊莉亚对话才会出现,所以当目标达成后,她离开的也是那么的果断。

伊莉亚认为自己错了,佛罗琳娜并非花斑毒蛇那样的女人,她是能够肆虐一方的病毒瘟疫。

“呵”我会感到绝望吗?伊莉亚笑了,她也站了起来,可是在高速行驶的列车上伊莉亚没办法和那个魔女一样站稳身体,少女只有扶着座位的靠背才能移动自己的身体。

如果之后会绝望的话,之后再说吧。

眼前开始发黑,伊莉亚开始耳鸣,她的力气也在流失,这次现实世界中的自己在影响着幻境中的自己。

“至少现在,先找到娜丽。”

她是顺着那个女孩儿的身体来到这里,所以娜丽现在一定也在这里。

眼前还有着许多需要解决的事,她不能够现在就停下脚步。

窗外的风景是放映着的由娜丽的记忆碎片所组成的黑白影象,其上记录着的是无尽的悔恨悲伤,还有纯粹的孤独。

……

……

娜丽昏昏欲睡,她小小的身体陷在舒适的座椅中,蜷缩着。

仿佛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中的她为了实现父母让自己去加美拉首都学院学习的愿望而乘上了列车,外出求学,笑中带泪,同亲友告别的自己看上去非常的开心。

“……”

可现在的自己却是个早就忘记了表情是什么的怪物。

她什么都记得,记得真实是什么。

屠灭村庄,杀死斯卡特,加入结社“安吉尔”,成为了只听从佛罗琳娜的傀儡,经历了很多很多,这次作为弃子被派来潜入无垠城,毁坏东区第三队所驻守地区的城墙就是她的任务。

娜丽这个人不是能够去实现梦想的好女孩儿,她只是个败给了自己内心,成为了活在斯卡特阴影之下的傀儡的愚蠢之人。

“小小姐,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红发的伊莉亚停在了娜丽的身侧,她询问娜丽,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如果不是面无血色,这样的笑容会让人感觉自己如沐春风。

“……”冷眼看着伊莉亚,娜丽一言不发。

伊莉亚也不在意对方的无礼,她坐在了娜丽的对面并且长长地舒了口气。

“终于有了能够落脚的地方。”她说。

娜丽缩得更加厉害。

“有时候能够这样休息休息的确不错。”

“……”

“哈……”

“你是来践踏身为败者的我最后的栖息之所的吗?!”终于在伊莉亚又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娜丽狠狠地咆哮道:“红发!你出现在这里是要践踏我吗!”

“真好。”

伊莉亚并不在意娜丽的咆哮。

“你还认得我,我以为你已经不认得我了。”

“!”

站起身,娜丽抓住伊莉亚的衣襟将她按在了座椅上,她看着伊莉亚的眼睛充满了血丝,从来不会流露出什么感情的脸现在似笑非笑,女孩儿的嘴角正在上扬,可是最后笑意又被她给强忍着抑制了下去,她愉快并且悲伤,有个声音告诉她让她杀了面前的伊莉亚,杀了这个碍眼的女人之后她就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清静。

可是,她无法去杀伊莉亚。

娜丽在伊莉亚的身上看见了那个被她杀死的斯卡特的影子。他们是一样的,他们都曾在绝望中善待着卑劣的自己,而自己却回报以最为恶毒的手段。

至今,娜丽都不能够确定,自己那天真的是为了报仇才杀死斯卡特的吗?还是说她只是因为嫉妒与不满?

真是丑恶呀。

无比丑恶呀。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娜丽抓着伊莉亚的双手开始颤抖,在伊莉亚的注视之下女孩儿的力气还有狠劲仿佛在瞬间消失,她扑倒在伊莉亚的胸口,郁结了十数年的悲伤在这一刻决堤。

她本来只是想在这辆列车上永远地睡下去,一个人,可是为什么伊莉亚能够闯入自己的世界。

“当然是因为你渴望着能够有人来。”

伊莉亚轻轻拍打着娜丽的背。

“没办法,这里和你稍微熟上一点的人大概只有我了,我也是很不愿意来的。”

路上,她看到了有关娜丽的一切,心中的疑惑可以说已经去了大半。

“有些事,我没办法帮你,能够完成的大概只有你自己了。”

伊莉亚说:“所以现在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事,无关你我的身份。”

的确,那心结没有谁能够帮娜丽解开,除了她自己。

感觉自己也快到极限,伊莉亚对娜丽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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