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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官扣动扳机,枪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却没有开火。
80392闭上眼睛等待了数秒的时间,就在她自认为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的时候,身后却只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枪卡壳了。
不过,那有什么区别呢?不过只是晚死几秒罢了——小女孩悲哀的想着。
才刚刚来到这里不到三个小时,还没来得及看到日出的黎明,就要这样再一次离开么?
士官把子弹弹夹抽出来看了看,确信没有问题后,又塞了回去。他重新拉动枪栓,将枪口对准女孩的脑袋,再一次扣下了扳机——
——枪械再次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又卡壳了。
“让我试试。”一个站在士官身边的士兵说道。
“切,真该死。”党卫军士官撇了撇嘴,把枪递给了那个士兵。
80392跪在地上低着头,漠然地听着身后发生的一切——心里却没有在想这件事情。
自己那个才认识不到三个小时的妹妹的笑容再一次出现了。
我为什么要这么在意那个女孩?明明才刚刚认识没有多久……明明连话都没有说几句,为什么这么在意她?
她想努力把脑海里的那个身影甩掉,但是越想就越发清晰——那一句撕心裂肺的喊声仍然回荡在80392的耳边。
难道是因为同情么?
同情那样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在集中营里面受到纳粹士兵的虐待?
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
“检查一下杠杆,也许是那里弯了。”士官对那个士兵说,不过在士兵做任何事情之前,还是先拿起枪指着女孩的脑袋试了试。
“不可能,要是杠杆弯了,枪支根本不会发出那种声音。”士兵拿起没有继续工作的枪械,摆弄了一下金属的机械构造,“一定是调弦栓。”
80392只能听见一阵金属机关变动的声音,不一会,士兵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就说吧,好了。”他把枪又重新递给了士官。
多么愚蠢啊,80392——在死亡之前,或者说是前往新世界之前,竟然想的不是自己,而是才认识不到三个小时的一个莫名其妙的妹妹?
察觉到死亡的威胁感再次毕竟的女孩在心中苦涩的自嘲了一下,努力不让泪水模糊了双眼。
我走了之后,她的命运说不定会更加悲惨吧……连唯一能让她亲近的姐姐都死去了,她能坚持到1945年么?
士官接过手枪,没有做任何的改动就再次把枪口指向了小女孩——又一次扣动扳机,枪械却固执的不肯发射出任何一颗子弹。
——该死,为什么我又在想她了?
虽然心里如此说道,女孩却再也忍不住眼眶内的泪水。它们掉在冰冷的雪地里,融化了一小片雪。
“……请容我给厂商写一份报告……”士兵的话还没有说完,士官就愤怒的把手枪扔到了士兵的手里,同时又掏出了另外一部手枪——这次是自动手枪——将保险打开,枪口再一次指向了80392的脑袋。
士兵走了过来,按住她头部的两侧把她的头扶正,让子弹的路径刚好能从头的正中间穿过,又走到了一旁。
士官再一次扣动了扳机,却没有想到手枪的机械再次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没有子弹射出。
80392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走狗屎运了——仿佛有什么冥冥中的意志在眷顾着她一般,所有指着她的枪械全部卡壳,这种理论上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件就真的发生了。
她的心也因数次的大起大落而疲惫——女孩在这个情况下,竟然又开始犯困了。
士官带着扭曲的表情拉下枪栓,扣动扳机,见没有子弹射出,又带着更加扭曲的表情拉下枪栓,扣动扳机——不知不觉他因为愤怒而前倾的身体已经让枪口快要抵上80392的脑袋了。
连续五六次出现清脆的响声,士官怒吼一声,用力拉动了一次枪栓,直接让手枪抵住女孩的脑袋,冰冷的金属感觉出现在了脑海里。他再次扣动扳机,却依然没有子弹射出。
士官愤怒的转了一下手枪,带着巨大的怒气用枪托狠狠的击打了一下80392的头部,看着女孩捂着脑袋躺倒在地上,忿忿地骂了两句德语,带着士兵离开了。
“犹太蠢猪,算你走运。”
他转过头,不再理会因剧痛而躺在地上呻吟的女孩,把两把手枪都插进了自己腰间的枪套里,开始和士兵说着话。
“真奇怪,这两把手枪以往都很靠谱的。”
说着,又拉动枪栓往天空试了试。
在让人难以思考的疼痛过去后,女孩慢慢捂着头坐了起来,眼中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却是满满的悲哀和苦涩。
自己……终于还是活下来了啊。
80392坐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她再一次站起来的时候,眼前又出现了那样绚烂的如同幻觉的极光——还是说,那就是幻觉呢?
是幻觉么?
女孩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发现那只是光线折射到眼睛中的泪水时出现的光芒——太阳,不知不觉已经升起来了呢。
巨大的疲惫感突然压在了女孩身上,看见了阳光的她再一次躺倒在离死亡墙不远处的雪地里,在阳光和恍若幻觉的彩光中昏昏欲睡,全然不顾四周的寒冷……直到一个念头在脑海里猛然炸响。
不能在这里睡着——睡着了,也许就永远无法醒来了。
在雪地里睡觉是很危险的,不光有冻死的可能,更大的可能性是直接被纳粹的士兵扔进焚尸炉里,在睡梦中被烧掉……
那……去哪呢?
她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熟悉这个地方。
不过……不管如何,先去找自己的妹妹吧。
颤抖着用瘦弱的双腿支起同样瘦弱的身躯,编号为80392的女孩,扶着墙壁走出了11号与12号楼之间的空地——更多的犹太人进去了就没有再出来。